張太玄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包括張鐵。
張鐵外表雖然表現得有些驚訝,但心里,卻平靜至極,因為張太玄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當時來到山洞之中的三個騎士,是跟著張太玄來的,而且幾個人言談之中,和張太玄非常熟悉,特別是姓黃的那個幻影騎士。
和張太玄熟悉,又是跟著張太玄的屁股才找到的自己,這幾個人又不是廷尉府的通緝犯,不需要藏頭露尾,他們出現在幽州,不可能沒有和張太玄接觸過,雙方的接觸,還有可能是在公開場合進行過,張太玄想否認都不行,如果這個時候張太玄不出聲,廷尉府一旦查到這個人的底細和在幽州的行蹤,張太玄這個時候的沉默,就是引火燒身,自己把自己暴露了,所以,張太玄這個時候必須有所表示。
張鐵之所以這個時候把這個人拋出來,就是要想要讓張太玄在這個時候自己跳出來揭發。
那些人既然是和張太玄熟悉,和張太玄碰面后出了事,現在又被張太玄揭發,這些信息落在那個“殿下”的耳朵里,那個“殿下”會作何感想——只會覺得被張太玄出賣。
張太玄這個時候的揭發,是自保,但同時,也會將他和那個所謂的“殿下”的關系進一步惡化,這是張太玄兩權相害取其輕的斷臂之舉,廷尉府順著這條線挖得越深,張太玄對那個“殿下”得罪的也就越深,這就是斷了張太玄的退路,一步就將張太玄逼入墻角,成為困獸。
張鐵畫出那張畫像,比直接捅張太玄一刀還要讓他痛入骨髓。
“你認識這個人?”廷尉大人的眼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張太玄的身上。
“我們是當初在地元界的時候認識的,我一直把他當成朋友,前些日子穆神長老失蹤,這個人還來抱虎山找過我,想要出力幫忙,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張太玄一臉痛心疾首。
“這個人是誰?”
張太玄暗暗咬了咬牙,“這個人是齊州水銀堂黃家的太上長老烈火真君黃柏濤……”
這個時候,張太玄說和不說關系都不大,因為以太夏廷尉府的能力,想要找這么一個有名有姓,有模有樣的幻影騎士,甚至不需要一天時間,但張太玄一開口,那意義就不同了。
聽著張太玄的話,太夏的廷尉卿手指微動,估計已經在下命令了,這些人敢算計張鐵,還敢動張鐵的家人,弄出這么大的案子,冒天下之大不諱,踐踏了太夏律法和騎士的底線,就算是十個齊州水銀堂黃家,都不夠殺的。
“真君是否還有其他線索……”廷尉卿又問了張鐵一句。
張鐵微微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我記得當時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好像想要把我送到銀州,還提到了魔族的深淵君主薩古斯……”
銀州是通天帝國的“首都”,那兩個人還提到了魔族深淵君主薩古斯,雖然張鐵話里沒有說那兩個人勾結魔族,是通天教的人,但是,張鐵話里的意思,卻已經把那兩個人蓋上了通天教和魔族走狗的烙印。
通天教和魔族是人族之敵,對付這些人,太夏廷尉府,軍方,軒轅之丘,絕不會手下留情,只會追殺到底斬草除根。
那幾個人和張太玄都不是通天教和魔族的人,但是這個時候張鐵說他們是,他們就是,除了張鐵,誰能反駁,而且魔族和通天教做這事,也順理成章,符合許多人的猜測與預期。
張鐵這是要用太夏廷尉府甚至是軍方的手來殺人,這是驅虎吞狼借刀殺人,這一刀,斬向的就是那個“殿下”。
這個時候,所謂的真相反而不重要了。
無論那個“殿下”有什么樣的勢力,這個時候,都不敢再輕舉妄動,因為他們若要動,那就是自己承認自己是魔族的走狗和通天教的余孽有勾結,淪為天下公敵,同時,自己后面也就可以放手的報復,不用承擔任何后果。
果然,聽到張鐵的這句話,無論是廷尉卿還是程洪烈,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凝重之色。
張鐵不著痕跡的看了張太玄一眼,張太玄這個時候雖然外表平靜,但臉色,在張鐵說那兩個人是魔族和通天教的時候,卻又莫名的白了很多。
因為太夏的廷尉府和軍方這次順著烈火真君黃柏濤這條線索挖得越深,動手越狠,這筆賬,那個“殿下”越要記在張太玄的頭上。
抓到這樣的線索,廷尉卿李大人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他看著張鐵,“聽說真君還帶回來了一個人,是馬艾云,不知道……”
“馬艾云只是被人利用,什么都不知道,這幾日已經驚嚇過度,身體乏累,我已經讓她先休息了,李大人若還有問題,就只管問我好了……”張鐵斬釘截鐵的說道。
邀請張鐵聚會的三個師姐,死了兩個,只活下來一個,那些人能留下馬艾云,就說明這個馬艾云身上,一定有與其他兩個師姐不同的地方,或者說是能夠影響張鐵的地方,馬艾云的身上絕對有一些線索,只是這個時候,張鐵已經拿出了一顆大地騎士的腦袋,又把齊州水銀堂黃家的線索交了出來,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一個懷遠堂的外姓弟子,一個九級的戰士,恐怕就算知道什么,也有限得很,最多也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用來引張鐵上鉤的小棋子,死活無足輕重,沒有必要為了這么一點小事和張鐵交惡。
太夏的廷尉卿心念電轉,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色嚴肅,“這件事很重要,我要馬上通知太子殿下,這件事到這個時候,既然涉及到通天教和魔族,那就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了,未免消息走漏,讓齊州水銀堂黃家的人逃了,我這就要去齊州坐鎮,抓捕烈火真君黃柏濤和搜捕通天教余孽,在齊州那邊有動靜之前,也希望在做的各位不要把這里的消息外泄,告辭了……”
張鐵和懷遠堂的一干長老把廷尉卿和督宰大人送走,看著天空之中那艘眨眼之間就以最快速度往南邊飛去的飛舟,張鐵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張太玄的臉上,故作訝然的問道,“家主怎么了,好像臉色不太好……”
張太玄的臉色的確不太好,聽到張鐵的問題,張太玄強笑了一下,“這幾日都很緊張,今日知道穆神長老回來,身心驟然放松,反而覺得有些疲累了……”
“為了穆神長老之事,家主這些日子,都在抱虎山上,幾乎就沒有休息過……”旁邊的穆恩長老還感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