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來,吃點面條。”
劉遠捧著一碗面條放在小娘面前,勸說道,這個小家伙,己經二天二夜,只喝了幾杯水,一點東西都沒吃下。
小娘搖了搖頭,還是不吃。
“人死不能復生,你節衰順變,你爹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的,就是走也走得不安心啊。”劉遠小聲地勸道。
小娘聞言一呆,可能是劉遠那句你爹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都不放心走的話打動了她,扭頭看了一下那副只能算是一般的棺木,然后默默接過劉遠遞過的面條,大口大口地、味道也不知道一樣往嘴里塞。
“謝~~謝謝師兄,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辦?”小娘放下碗,一臉感激地看著劉遠。
現在這些東西,全是劉遠一個人張羅著,要是沒有劉遠,小娘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傻瓜,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再說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啊。”劉遠安慰她說。
小娘看著帶著兩只“熊貓眼”地劉遠,動情地說:“師兄,你休息一會吧,你也二天沒合眼了,這里我看著就行了。”
“啊~~欠~”劉遠打了一個呵欠,強作精神地說:“沒事,我抗得住。”
“你就睡一會吧,晚上我熬不住的時候,再換你來守,我們只有二個人,還有幾天時間呢,還是輪流來吧,反正
.......也沒什么人拜祭。”小娘落寂地說。
經劉遠的開異后,小娘也想開了。
按照習俗,棺木在家里停七天再入葬,現在只有二個人,再不輪流休息一下,估計還沒出殯,二個大活人都累得起不來了。
劉遠一想,也是這個理,自己現在也是強打精神,眼皮早就打架了,要是一躺下一合眼,估計馬上就能睡著了。
“那好吧,小娘,我在這里窩一會,一會你有事就叫醒我。”
“嗯。”
劉遠看到沒什么事,拿了一件大衣,倚在旁邊一根柱子上,一合眼,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忙出忙入,二天多沒合眼了,劉遠都不知多困了。
在夢中,劉遠好像又回到二十一世紀,在那個溫曖的家里,吃上母親手包的餃子。
就在劉遠睡得最香的時候,突然被一陣嘈雜聲驚醒,迷迷糊糊睜大眼一看,第一感覺就是很多人,好像在吵吵嚷嚷說著什么,聽了好一會,劉遠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么。
不好,這些人不是來吊唁,是來討債的。
“快點還錢,你老子欠我們陳記一百五十兩的貨款,看清楚了,這是你老子的畫抵,還有他的指印,白紙黑字寫在這里,快點還錢。”
“金玉世家這個月的租金還沒有給,快點還錢,不給錢明天就給我滾。”
“袁小姐,你瞧好羅,這是你父親說周轉不靈和我借的五十兩銀子,人死了,這債不能爛,快點還錢吧。”
“還有我這里的三十兩,你也該還我了。”
“你們這個月的肉錢還沒結算了,你發發善心,我們全家老少就靠這點錢吃飯的,還帳你不結,我全家得喝西北風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可憐的小娘逼在中間,好像恨不得馬上把她剝光搜身,能拿回多少就多少一樣。
小娘還是一個未成年女孩子,一直又在袁掌柜的護蔭下,就像一朵溫室里的花朵,哪里經歷這樣的事呢,現在“大樹”倒下沒有陰遮了,面對一張張追債的臉,這些臉,有幾張曾經很熟悉、很熱情的,可是此刻,那一張張臉都變得那么陌生。
這些人好像約好一樣,一起來討債,一下子把小娘逼到了死角。
“我
.......我沒錢。”小娘不好意思喃喃地說。
她一早就翻過了,金玉世家本來就沒什么賺頭,而袁掌柜又好茶,買的都是極品好茶,從早喝到晚,這個非常費錢,前些天倒家底、借貸做了一批貴價首飾,打算擺脫金玉世家只會做廉價首飾的傳言,沒想到讓趙元還有李方卷走了。
也不知他們是不是一早就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的。
辦后事的時候急需要錢,小娘早就把能找出來的錢都找出來了,實在不夠,這才被迫拿東西去當鋪變賣的,現在哪里有錢還給這些債主啊。
“不會吧,你這這里這么大的金店,竟然會沒錢?”有個胖乎乎的掌柜不相信地問道。
一個尖酸的婆娘冷笑著說:“周掌柜,你還真是天真,沒聽說嗎,那兩個徒弟卷了值錢的跑路了,哪里還有錢賠你。”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找他們的家人賠。”
很快又有人郁悶地叫道:“賠個屁,他們兩家,一個比一個窮,估計就是鍋賣了,都湊不了十兩,老的老,丑的丑,就奴仆都嫌他們不利索。”
“那我的血汗錢怎么辦?”那個一臉橫肉的肉板老板一下子急了。
“怎么辦?涼拌,看到什么值錢就拿什么,不夠,那死鬼的女兒長得還挺標致的,拿去賣作揚州瘦馬算了。”
“對,這身段這臉蛋,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啊,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賣我,不要
.......”一聽到把自己賣作揚州瘦馬,小娘一下子嚇得快要哭了起來。。
“哼,不要賣?行啊,還錢!”
“對,還錢!”
那個肉店的老板,己經抓住小娘的手,好像馬上要把她賣到紅樓一樣。
這就是人情啊,幾天前,這些人還是笑面相對的,三朝還沒過呢,就來鬧靈堂了。
“住手!”
聽到小娘的驚叫聲,劉遠再也坐不住了,大叫一聲,一下子沖了過來,趁幾個人楞住,一手把小娘拖回身后,用自己的身軀擋在小娘的身前。
劉遠這一舉動,先是讓眾人呆了一下,一看清原來是金玉世家的一個小小的學徒竟然對著眾人大叫大嚷,一下子把眾人都惹怒了。
陳記的陳掌柜直指著劉遠的臉說:“我還以為是誰呢,不就是一個不成器的小學徒嗎?你嚷什么,這里關你什么事,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那手指,快戳到劉遠的眼睛了。
放利子錢的金員外皮笑肉不笑地說:“怎么你還在里,金玉世家都要倒閉,你也學不到什么了,趕緊一邊去。”
“就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
“小伙子,這里不行了,快點走吧,免得連累你。”
.......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諷刺的,有責罵的,也有心好勸劉遠離開。
“師兄~~~~”小娘下意識拉住劉遠的衣角,生怕劉遠一轉身就走,在她心目中,劉遠是唯一依靠,要是劉遠甩手離去,自己馬上就無依無靠。
捉住劉遠的衣角,不過是一種內心膽怯的表現,而那小手,都有點輕微的顫抖了。
劉遠知道她內心驚慌,連忙輕輕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溫柔地說:“小娘,別怕,萬事有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和小娘說完,劉遠轉身對那些債主大聲地說:“好了,各位掌柜,諸位好,我知道,我們金玉世家欠在場的各位不少錢,今天還勞煩各位來一趟,是我的不對,放心,人死債不爛,欠下各位的銀子,一分都不會少的。”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只是一個不成器的小學徒,你能代表金玉世家嗎?再說了,你們金玉世家的底子誰不知道,錢銀都讓人卷走跑路了,連棺材錢都是典當了東西換來的,這錢在場的誰不知道的,人死債不爛,你們拿什么還?”
這說話得又尖酸又刻薄,劉遠認出,說話的是茶葉店的老板娘陳李氏,袁富貴生前喜歡喝茶,喝的還是好茶,沒少在陳李氏的茶葉店購買,也算是大客,不過他通常是一月一結,欠下的錢銀也不少。
這不,陳李氏本想過了“頭七”再來追債的,聽說別的債戶也來了,她把店子交給伙計,馬上急急腳跑來了。
“小娘,你說,師傅死之前,把這里托付給我了。”劉遠扭頭對小娘說。
一邊說,一邊對他眨了眨眼睛。
“對
.......對,我爹說過,說過把金玉世家傳給劉師兄的。”小娘猶豫了一下,馬上開聲附和道。
這是對劉遠的信任,再說了,店不是自己的,資不抵債,劉遠就是要了也沒用,小娘知道,劉師兄這是變著法子幫自己。
得到小娘的“配合”,劉遠馬上就變成了金玉世家的合法代言人。
劉遠向在場的債主作了一個恭,誠懇地說:“諸位,諸位,實在不好意思,有理不在聲高,萬事好商量,請大家看在我師傅尸骨未寒、死者為大的份上,我們慢慢商量,放心,我們金玉世家還有一點薄產,一個銅板也不會少的。”
小娘站在劉遠的身后,看到劉遠正沉著應對著這些討債的人,劉遠那瘦小的身影,一下子在她心目變得異常的高大。
幸好,有這么一個男人,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刻,他沒有退縮、逃避,反而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替自己遮風擋雨,雖說劉遠所說的什么薄產,差不多是金玉世家“會計”的小娘知道,那是劉遠吹的,現在的金玉世家,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貨沒貨,還欠下幾百兩的債務。
不管怎么樣,劉遠的表現,讓小娘心頭一陣溫曖。
在劉師兄在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