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裁紙,不用雕版、不用校對、不用印刷、裝訂等,只黹要擺上書架銷售,每本的利潤高達五十文?
這可是找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利潤雖說有一成五,不過扣除燈油火蠟的損耗,有一成就差不多了,現在不用那么麻煩,劉遠就能保證京華書齋有那么大的利潤,這不是明擺著給自己送銀嗎?
李麗質有不由疑惑道:“李校尉,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不是玩笑”劉遠壓低聲音說:“就是哄哪個,也不敢欺騙三位殿下,雖說有結個善緣的原因,其實墨韻書齋初來長安,很多路還沒打開,低價搶了不少市場,但也結了不少冤家,也不是每一個對手都像幾位公主那樣好說話的,現在都有不少官史受人所托想來鬧事,不勝其擾,如果和京華書齋合作,那就沒什么人敢來擾亂了。”
劉遠說得半真半假,墨韻書齋的書籍廉價、優質,錯漏之處甚少,一下就打開了市場,長安的同行自然心生不滿,明里暗里下絆的不少,好在來頭都不大,老古師傅一暗示后臺,他們都知難而退,不過和這幾個公主搞好關系,好處自然不會少。
清河公主李敬聞言有點得瑟地說:“那當然,我們京華書齋,從來就沒人敢上門搗亂的。”
劉遠心里暗笑,書齋只是一個利潤很低的行當,賺得不多,幾位公主要賺點進項作零花,誰都會給幾分面,要是換成青樓、勾欄、酒樓等日進斗金場所,就是皇親國戚也得打破頭,哪會輕易相讓?
沒聽說嗎,像青樓比較集中的平康坊,光是上旬就打了幾次架,那青樓又封又開的鬧了很多回據說是幾個皇在斗氣呢。
皇成年后出宮自設府第,想要爭權弄位,自然得拉攏大臣、收養門客,眷養死士這些都要巨額的花銷,月銀就那么多,封地也不是想刮就有,而田莊更是一年一收,想要銀,最好就是派人經商,自己在暗中保護自然就能財源滾滾,這些在上流社會都不是什么秘密。
“劉校尉既然這樣說,那我等就卻之不恭了。”有人把銀送上門,又是合作關系,在自己的能力之內,李麗質自然不會傻得往外推,爽快地應了下來。
劉遠和她們說好,會盡快派人前去找京華書齋的掌柜也就是幾位公主的代理人商議合作一事。
果然,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剛才還是一臉敵對李敬和李淑,一下對劉遠好了起來,連李麗質的語氣也是更為柔和,就是劉遠走的時候,三位公主也以禮相送。
這筆生意做得過啊,雖說幾個公主合股不知道,不過那些公主出嫁,都是嫁給那些王公貴族,名門望族一類的上流社會這個善緣說不定,還會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都不知多少人想示好還沒機會呢。
劉遠覺得,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
皇宮太大,雖說這是第二次重游,但是劉遠還是不認路只有跟著前面引路的小宮女,慢慢往前走,眼看那面高高的紅色宮墻,就要出宮的時候,一個小太監突然從柱邊走了出來,攔住了劉遠的去路。
“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昭武校尉劉遠?”小太監一臉恭敬地問道。
劉遠楞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就點了點頭:“在下就是劉遠,不知找我有何事呢?”
聽到劉遠自認了,那小太監面上一喜,笑逐顏開地說:“劉校尉請留步,崔才人有請。”
崔才人?
劉遠知道,崔夢瑤此次來長安,就是打著看望那位才人姑姑的幌來長安,聽說大婚前,這位崔才人也托人送一塊極為上乘的玉佩以作賀禮,不過劉遠還真沒見過她的尊容,都說一入候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嫁入皇家更是規矩重重,不能輕易出宮,沒想到,她竟然派了小太監在這里候著自己。
這下有趣了,長孫皇后召見自己,然后是李二要見自己,清河公主、蘭陵公主要見自己,就是快要出宮門之時,崔才人又要見自己,還真是巧了。
“可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才人?”劉遠小聲確認道。
小太監笑容可掬地說:“校尉大人真是心如細發,沒錯,我家才人正是出自清河崔氏,無意中得知劉校尉被召進宮,特讓咱家在此守候,劉校尉,我們走吧。”
崔才人出自清河崔氏,是崔家人,劉遠和崔夢瑤訂了親,也是半個崔氏人,她來邀請自己相見,倒出合情合理,據說崔夢瑤和這位才人的關系很好,估計是想看看自己的人才相貌如何,于是就派小太監在這里候著。
“有勞公公帶路。”
“校尉
大人,這邊請。
劉遠從黃公公哪里知道,皇宮雖大,但是很講究地位的,什么樣就住什么樣的地方,像皇上住的地方叫甘露殿、長孫皇后住的地方叫立政殿,各妃住院,才人住椒房宮,通常是越是尊貴,住的地方就越大,位置也就越靠近中央,而不受重視的妃嬪則往得有點偏,就像崔才人,住得快要靠近宮墻了。
這也難怪,現在皇家和世家明爭暗斗,出自清河崔氏的崔才人就是再優秀,只怕也要備受冷落了,像在這種王權至上的年代,女人很多時候,是充當政治籌碼的,要是兩個勢力處于蜜月期時,這“籌碼”自然得寵,要是處于矛盾中時,往往被視作發泄的工具。
咦,誰在吹蕭?
走著走著,劉遠突然聽到一陣很揚的蕭聲,那蕭聲,婉轉動人,在聲調的轉接之間,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暢順,又像高山流水一樣自然,讓人聽到心生一種輕快、愉悅的感覺,顯示出吹蕭之人極高的造詣。
沒想到在皇宮之中,還有這般樂器高手。
“真好聽,是宮廷樂師在演奏嗎?”劉遠忍不住詢問道。
小太監笑著說:“校尉大人,這是崔才人在吹蕭,她的蕭技,那是樂師也是自愧不如的。”
是崔夢瑤的姑姑在吹奏?難怪崔夢瑤無意中說過,自己在眾樂器中,最擅長就是吹蕭,當時劉遠就壞壞地訂著她的小臉蛋浮想連翩,現在看來,估計師承這位蕭藝一流的才人了。
聽得出,曲輕快,技術嫻熟,只是,劉遠敏銳地感覺到,曲中有一絲絲道不出的幽怨。
“劉校尉,你稍等一下,咱家去稟報一下才人。”小太監帶著劉遠到一處院的門前,笑著對劉遠說。
“慢”劉遠小聲地說:“別打擾才人,劉某不急,待她吹完這一曲再說,我可以慢慢等。”
小太監楞了一下,不過很快點點頭,在門外陪著劉遠,靜靜傾聽著,劉遠看到,那小太監也是一臉陶醉的樣,好像他的心情也隨著揚動人的蕭聲在放飛一般,讓人感到精神一松,人生好像充滿了希望一般。
好的音樂,能陶冶人的情操,陶冶人的性情。
太監也不例外。
不知過了多久,一曲終了,劉遠還沉浸在蕭聲之中,而那小太監徑直進去稟報了。
很快,小太監走了出來,對劉遠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劉遠忙跟著后面,看得出,這崔才人所住的宮殿無論是規模、裝潢、侍女的數量還是士兵巡視的頻率,都遠遠不及長孫皇后所居住的立政殿,這就是地位的差距。
“昭武校尉劉遠,參見崔才人。”劉遠進去后,按例行了一個禮。
劉遠本想看看這個蕭技堪稱一絕的崔才人是什么模樣,可是一進來,馬上就失望了,并不是對崔才人的容貌失望,而是那個崔才人就坐在一道珠簾的后面,劉遠只是瞄了一眼,從那縫隙之中匆匆看了一眼,隱隱看到,里面坐著一個端莊麗人,很美、很有氣質,只是看了半眼,就被她吸引了。
不是宗族姻親,怎么都得避忌一下,免得招人非議,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就像那些嬪妃身體不舒服,那些御醫不能近距離看,不能用手直接觸摸,只能在她的脈門上搭上一根金線,隔著幾米遠根據金線震動的頻率來判斷她的病情,硬是逼出一門讓世界震驚地絕技。
里面沒有聲音,很明顯,里面的崔才人,也在觀察著劉遠。
劉遠的目光很坦然,神情也很從容,李二、長孫皇后都見過了,一個小小的才人,劉遠并沒感到什么可怕的,再說她是崔家的人,那就是自己人,自然不會對自己不利。
“嗯,一表人才且年少得志,難得的是,面無驕縱之色,小瑤的眼光倒也不差。”珠簾當中,突然傳出一個很柔和、很悅耳的時聲音。
那聲音,好像是炎炎的夏天,躺在竹椅上,靜靜聽著清風拂動竹林的聲音,好聽極了。
“才人過獎了。”聽到崔才人的贊賞,劉遠心里暗暗得意,畢竟好話誰都喜歡,何況這話還是從一個嬪妃口中說出,可信度自然是大大增高。
崔才人嫣然一笑:“怎么,你娶了我家崔夢,連一聲姑姑也要吝嗇嗎?”
“姑姑”劉遠也不惺惺作態,賣口乖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