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拿出一個火折子,熟練的打著,點燃一根蠟燭。
現在是白天,點燃蠟燭不是為了照明,劉遠把一大塊火漆放在上面慢慢地烤軟,等到火候差不多,再輕輕放在桌面上,把一支頭釵插在己經軟化的火漆中,然后吹熄蠟燭,把那架視如珍寶的放大鏡拿來,最后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輕輕打開,只見里面整整齊齊放著大小不一的幾十把刻刀,劉遠把排在最末,刀尖細如牛毛的刻刀小心拿了出來。
看著火漆中的那枚可以脫胎換骨的鳳釵,劉遠滿意地笑了。
一只驕傲中帶著優雅鳳凰,羽毛畢現,栩栩如生,那經過特別處理的貓眼石,鑲在鳳凰的眼眶內,好像有了靈氣一般,鳳凰的尾部劉遠用不同顏色的寶石鑲以七彩,極盡雍容華貴,而嘴巴上叨著的那顆稀世紅寶石碩大無朋,在陽光下閃閃生輝,好像把人的眼都耀花一樣,還沒有修改之前,那紅寶石好像是吞了一半進肚子,經過劉遠的改造,采用難度最大的爪鑲,那紅寶石和鳳凰接觸的面積,僅占百分之五左右,但劉遠可以用自己的賴以生存的右手保證:除非那首飾摔得稀巴爛,不然絕對那紅寶石絕對脫不掉。
劉遠只是在羽毛部分加了不到五百塊的四色寶石碎片鑲嵌,費用大約是五兩銀子左右。這不是賠本,而是對寶石一類來說。是個頭越大、品質越好就越值錢,但是那些很細小的寶石,是不值錢的,用行內話來說,是上不了臺面的,就像后面,所以人都以為鉆石很值錢,實際上。只有達到“卡”數的鉆石才值錢,那些細小的,例如小得只能用小鑷子挾起來的,也就是一毛幾分錢一顆。
這不是吹牛,像有些飾物,一下子就要用微鑲的手法鑲個一千幾百粒,一訂就是幾千件。誰有這么雄厚的財力呢
最絕的是,劉遠在鳳凰的肚子里掏出一塊金子,經過特別的處理,形成圓圓的、極為細小的小金球,填充在鳳凰的屁股一下面,在其中一根羽毛上一拉。那小金球就會落下,當最后一個小金球落完之時,剛好是三個時辰,小半天的時間,給了它增加了計時的功能。
除了鑲嵌翅膀的寶石碎片。其它的都是原來的材料,但經過劉遠的巧手一轉。好像山雞變鳳凰一般,劉遠敢肯定,就是長孫皇后看到了,也絕對認不出了。
看了一會,劉遠感到時間差不多了,用手按了一下那火漆,嗯,不錯,堅硬如鐵,那首飾緊緊的固定在火漆之中,一動也也不能動,劉遠滿意地點點頭,架好放大鏡,拿起微雕刻刀,對著前面那部金剛經,準備刻字了.
為了表達對長孫皇后的敬意,劉遠準備傾盡全力,幫長孫皇后打造出一件漂漂亮漂的首飾。
原來計劃是春節前改造好,不過工程太大,也急不來,劉遠最后改變主意,改為上元節前修好,這樣一來,自己也有充足的時間慢慢改進。
“咚咚咚咚咚”
劉遠整個人正沉浸于工作中時,突然有人不停地敲門,好像還有人的叫喚聲。
“啪”劉遠一掌拍在案幾上,然后小心把刻刀放好,合上自己的專用工具箱后,這才一臉怒氣地去開門。
最不喜歡就是工作進入狀態時被人打擾,要知道,進入一種全神投入狀態不易,雖說劉遠開始雕刻有小半個時辰,其實至少有二刻鐘是在另一件廢棄首飾上練習,等自己進行狀態才開始在“丹鳳朝陽”上雕刻,剛剛施展開,馬上就讓人擾亂,能不氣嗎劉遠決定,要是哪個不長眼的,自己先抽他二巴再說。
“誰”劉遠剛想發飚,突然發現敲門的是小娘,剛才的怒氣一下子不見,馬上換上一個笑臉說:“小娘,你不知師兄在干活嗎找我有什么事”
小娘撇撇嘴說:“師兄剛才的眼神好兇,好像想吃人一樣,難怪沒人想來敲門,都推我來了,哼,師兄的脾氣長了。”
同樣的人,在不同的環境,無論心境還是性格,慢慢都會改的,經小娘這么一提,劉遠這才發現,自己己經由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學徒勞變成一個也會霸氣外露的東家了。
劉遠笑著說:“哪里,就是對什么人發脾氣,也不能對你發脾氣啊,小娘,你還沒說找我這么急,有什么事呢”
“崔府的人來了,說老太太突然讓你去崔府用餐,馬車都在外面候著呢。”
“這個時候不會吧,估計我們的飯也差不多好了,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都把我當她家的長工了。”劉遠有點郁悶地說。
小娘倒是看得開,勸慰他道:“七十不逾矩,隨心所欲,老人家的脾氣是怪一點的了,再說了,是吃飯的時候掂記著你,又不是干活的時候記著你,那是人家對你好啊。”
“那好,我先去換一身衣裳,你讓馬車再候一會。”
“知道了,師兄。”
雖說崔敬那老小子不夠地道,沒少整自己,不過劉遠對崔老太太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老人家年紀大了,看得也開了,特別是自己壽宴上那樣作弄她,不僅不生氣,還留自己宿夜,在崔夢瑤的婚事上,也大開綠燈,要不然,估計也沒有那么順利,現在她親自開口要自己去陪她吃飯,劉遠說什么也得云了。
臨出門時,小娘突然叫道:“師兄,等等。這個你拿好。”
劉遠扭過頭,看到小娘把一袋東西塞到自己的手里。沉沉的,打開一看,吃了一驚:全面黃燦燦的,一大袋子的金豆子。
“給我干什么”
小娘笑著說:“師兄,你工作都忘記時間了,今天是二十七了,明天就是二十八,過小年了。你出門在外,要是沒有零頭賞錢打賞下人,那會讓人笑話你小氣的,再說你是去崔府,那可是一等一的府第,可不能馬虎,帶著吧。”
不說還差點忘了。劉遠把那金豆子放好,輕輕刮了一下小娘那可愛的瓊鼻笑著說:“還是我家小娘細心。”
小娘的臉皮薄,雖說她和劉遠只是差越雷池的那一步了,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有點害臊,俏臉一紅,輕著嘴唇小聲地說:“師。師兄,好好說話,趁這個機會,央求老太太答應了你和崔小姐早日重新拜堂成親啊。”
什么讓自己去早點把崔夢瑤娶回來
劉遠扭頭一望,只見有一扇窗突然放下。剛才好像還看到一個倩影向在窗子的后面。
得,不用猜。肯定是那個早日恨嫁的的杜三娘掇竄小娘來出頭,劉遠都有點無言了,這年頭,好像嫁得越早就越風光似的,像長樂公主和清河公主,一個十二,一個十歲,都衙了夫家,而那些十六七歲嫁不出去,好像都變成“蘿底橙”,沒人要的剩女一樣。
以杜三娘那樣色藝雙絕、曾經艷色蘇淮的花魁,至于嗎在她的影響下,小娘好像也有點急了.
大過年,劉遠也不想自己過得不愉快,也不好說什么,點點頭,應了下來,然后跳上崔府的馬車,直奔崔府。
劉遠住的地方和崔府相隔不遠,劉遠剛打算過年時,給崔家的人送什么禮物適宜,沒想到,還沒想好,馬車己經停下,車夫恭敬地向他稟報說,己到崔府了。
“賞你的,接著。”劉遠跳下車,右手拇指一彈,一粒金豆子飛了出去。
“姑老爺新年吉祥,謝您啦。”那趕車的接的時候還以為是銀豆子,沒想到接來一看,黃澄澄的,赫然是金豆子,大約五錢重,好家伙,一打賞就五兩銀子,難怪去接姑老爺時,一個個車夫都想搶著去,幸虧自己發現得早,也最先攬下差事,這下發了。
就在劉遠正想走進崔府的時候,不遠處又一輛馬車飛奔,快到崔府門口了,那車夫猛一勒馬頭,“吁嘶嘶”那馬一下子前兩腳懸空,硬生生停了下來,劉遠看到,那馬車上,繡著一個斗大的“徐”字。
大過年的,今天都是年二十七,官員都要放年假了,現在還有人來拜會崔家的人
等那馬車的人一下來,劉遠先是楞了一下,接著馬上就醒悟過來了,是徐鴻濟。
都不用詢問,那高昂的頭,自視高人一等、仿似站在云端俯視一切的氣質,劉遠一眼就認出他就是號稱北方士子之首,自稱才高九斗的“徐九斗”,徐鴻濟,徐大才子了。
說到底,自己和他,也算是老襟呢,他娶的崔夢真、自己要娶的,是崔夢瑤,估計他是住在長安或長安附近,老太太有點久沒看到兩位孫女婿了,就一起叫來看看。
老太太不省心啊,崔夢真的未來夫婿讓劉遠那么一激,竟然閉關苦讀,還說把婚期押后兩年,氣得崔夢真把自己當成仇人;而崔夢瑤差二天就拜堂成親了,沒想到李二的一道圣旨,又是讓婚期押后,這次二個都叫來,不會是.
“徐兄,沒想到在這里撞到你,失敬失敬。”劉遠笑著上前打個招呼。
“是你”徐鴻濟一看到劉遠,雙眼都瞪圓了,樣子非常吃驚地說。
他當然認得劉遠,也就是劉遠,讓自己老臉丟盡,最后還要閉關苦讀,一來感到自己的不足,二來也可以躲一下風頭,免得自己被人恥笑,那張無數次在腦海中出現的臉突然出現在面前,不光認出,還嚇了一跳。
劉遠有點感嘆地說:“徐兄,沒想到,揚州一別,我們也有半年多不見了,沒想到在這里相遇”
“慢!”徐鴻濟突然打斷劉遠的話頭,一本正經地說:“徐某乃飽讀圣賢之書的士子,汝只是一介賤商,不要見過一面就跟我稱兄道弟,免得別人聽到了誤會。”
尼瑪,本想都是“老襟”的份上,打個招呼,竟然是熱臉貼冷屁股,劉遠簡直就是氣炸了,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書呆子閉關這么久,學問有沒有長劉遠不知道,不過那脾氣倒是長了不少。
肯定是關起來不問不聞,只顧攻書考究,對劉遠的認知,還限在那個借詩會做宣傳的小商人身上,殊不知,劉遠一早就今非昔比,不僅脫商為士,還由李二親自任命,官拜六品昭武校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