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長孫無忌念完急件,眾人憤怒了,可是憤怒過后,很快又變得有點沉默了。
沉默得,有點可怕,文官不表態,武官不吭聲,就是像程咬金、秦叔寶這樣的名將、好戰份子,也沒有急于表態。
眾人不能回避的一個事實是,在唐朝堀起之時,那個眾人眼中的不開化的蠻荑之國吐蕃,也悄然成為一個威脅大唐的龐然大物,他們來去如風、作戰兇悍,雖說裝備不如大唐,但在作戰時也并不是完全處于劣勢,一個游牧式的民族,一旦發生戰爭,全民皆兵,又居住在大唐鞭長莫及的“詛咒之地”,不能不讓人頭痛。
還有一個眾人都不想面對的現狀,那就是大唐建國時那些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師,經過這幾年的安逸日子,老的老去,就是還留在軍隊的,也多喪失了銳氣,安享現狀,戰場上的熱血與瘋狂,就是在訓練場上流再多的汗也是難體會到的,幾經淘汰,現在大唐的軍隊,也不能再以虎狼之師相稱。
一頭狼,圈養起來,不在荒野中獵食,不與野獸搏斗,每天好吃好住,慢慢的,它的血性流失,都不叫狼了,那叫狗,據說那狗以前都是由狼馴養而來的。
“父皇,孩兒愿領大唐精兵,斬下松贊干布的頭顱,獻給父皇。”李承乾初生生犢不怕虎,一眾武將都沒有請命,他倒先請起命來了。
李泰看到讓李承乾搶了先,連忙跟著說:“兒臣也愿為父皇解憂。”
李二一臉欣慰地說:“好了,你們兩個勇孝可嘉,但帶兵打仗,那是國之大事,不能有半點馬虎。你們這么多叔字輩還健在呢,哪里輪到你們兩個毛頭小子上陣,都一邊去,學著點就行。”
長孫無忌冷靜地說:“據情布分析,那吐蕃贊普松贊干布,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此人數次向大唐提親,迎娶公主不成,竟然提兵犯境,實屬可惡。”
松贊干布為了炫耀其武力。數次犯邊,還遣使到長安,要李二把公主許配給他,態度還有點囂張,說什么為避免兵戎相見、和睦共處。暗示如果不如他愿,就會提兵到長安迎娶。這等威脅。李二哪里忍得住,大唐國力強盛,兵多將廣,要是被一個蠻荑之國威脅,顏面何在?尊嚴何在?
李二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把使臣驅出了大唐。
除了不接愛一個蠻荑之國請求和親的原因。還有一個令李二、還有文武百官都不能接受的原因,那就是吐蕃普贊松贊干布,己經娶了一個尼泊爾的公主為妻,就是大唐愿意把公主嫁與他。其實也就是做別人小老婆,這讓李二還有文武百官怎么接受?還不是自認低人一等,把臉伸過去讓別人踩嗎?
其實,有一個很多人都不愿面對的事實是,文成公主嫁給松贊干布,并沒史書描繪得那么美好,她只算是松贊干布的第六妃,不僅在地位上不高,就是重視方面也不夠,很多時候充當一個侍女的角色。
沒想到,那個松贊干布這么有膽色,求親不成,還真的提兵犯境,還選擇在一個這么重要、喜慶的日子,簡直就是不把大唐放在眼內,從大唐立國到現在,為了一個女人敢這樣挑恤大唐的,他還是頭一號!
李二果斷地說:“不過是區區吐蕃,何以畏懼,國舅、程愛卿、尉遲愛卿、程愛卿、候愛卿、陳愛卿,隨朕到御書房商量對策,其他人不能亂,繼續喝酒賞燈,不能吐蕃破壞了這歡樂祥和的氣氛,天,還塌不下來呢。”
“是,皇上。”
“微臣遵命”
“臣遵旨”
眾人連忙領命,李二帶著幾個軍中的重臣走了,剩下的人,在長孫皇后勸杯下,又高高興興地喝起了酒來,不過己沒有剛才輕松的氣氛,估計他們的心思都不在這里了。
“砰”的一聲,御書房內,李二一拳砸在案幾上,怒氣沖沖地說:“好個松贊干布,還真以為大唐是他的后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當朕好欺負不成?”
在這么喜慶的日子里,一下子來了這個壞消息,簡直就是極為掃興,特別是赤裸裸地威脅,簡直就是讓人無法接受,李二感到,這些年刻意埋藏在心底的血性,一下子全被激起來了。
程咬金一臉憤怒地說:“皇上,打吧,再也不能忍了,經過這些年休養生息,我就不信,還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吐蕃。”
秦叔寶點頭說道:“現在都打上門了,還能不打?只是,現在要討論的,要怎么打?”
“候尚書,你是兵部尚書,也負責對吐蕃一應事務,怎么發生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龗道,你對此有什么解釋?”長孫無忌在問責了,二十萬大軍壓境,大唐竟然對些一無所知,在這里可以看出,兵部在對吐蕃的情報是多么缺乏,簡直就是失職。
候君集面色有點尷尬,跪下認錯道:“請皇上責罰,這次情報工作出現如此大的紕漏,這是臣的失職。”
李二揮揮手說:“起來吧,現在不是追究責任之時,救“兵”如救火,當務之急,是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對應之策,朕問你,為何吐蕃突然在松州,而兵部卻一無所知?”
“皇上”候君集解釋道:“吐蕃乃詛咒之地,吐番人和中原人有明顯的差異,陌生人一到吐蕃,無論干什么,都很引人注意,所以很難派遣細作打入,而且他們都信奉他們本土的宗教,極難策反,軍部的情報,多是用讓細作裝扮成商旅搜集,近期與吐番交惡,情報工作更難開展,這是其一,其次是吐蕃出兵,都是選在天氣涼爽入秋季節,沒有冬季出兵之先例,所以在情報上也有所松懈。”
吐蕃位于高原,平均海撥高達三千五千,對普通人有強烈的高原反應,就是大唐的士兵,也不能適應,只能“望蕃興嘆”,而吐蕃也極不習慣中原那溫熱的天氣,特別是夏季,往往一病就是病倒一大片,不利于作戰;而冬季行軍不便,青草被白雪覆蓋,不利于牲畜找食,這對習慣出兵時驅牲口跟隨,隨時宰殺充饑的吐蕃人來說,非常不便,所以出兵多選擇在春秋兩季,具有很強的局限性。
可是,沒想到,松贊干布竟然在冬季提兵犯境,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在漫天雪野里這么大規模的行軍,就是對吐蕃來說,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就是候君集聽聞此時吐蕃的大軍出現在松州,也不由對松贊干布的魄力表示敬佩。
尉遲敬德有點為難地說:“此次提兵二十萬犯邊,皇上,此事恐怕難以善后,來者不善啊。”
候君集搖搖頭說:“號稱二十萬大軍,也只是自吹自雷,吐蕃近期連年征戰,收編周圍的部落,勞民傷財,國庫空虛,國內厭戰的情緒很高漲,需要休養生息,再說他剛打下來的地盤,也需要時間消化,很難有什么大的作為,微臣估計,能有三分之一的人數就不錯了。”
作為兵部尚書,候君集這點情報也是有的,雖說吐蕃打破常規,在冬季出兵,讓自己措手不及,其實,冬季漫天雪地的,也沒商旅行商,而松贊干布肯定也做了精密的布署,如關閉關卡、封鎖要道等措施,從而做到出奇不備的作用。
雖說發生了這么重大的變數,但御書房內的李二等人,臉色還是從容的,吐蕃這眼中刺,一早就想撥掉了,也秘密訓練了專門對付吐蕃的新軍,只不過,那吐蕃的軍隊比眾人想像中來得早了。
“戰!”李二毫不猶豫地說:“絕對不能退縮,現在我們商量,此仗怎么打?”
候君集猶豫了一下,便堅定對李二說:“皇上,用孤狼計龗劃吧,雖說不是最好龗的時機,但這機會也很難得。”
“孤狼計龗劃?”李二眼前一亮,想了一下,點點頭說:“也好,準備了那么久,剛好驗一驗這支新軍的成色。”
“皇上,那個,劉校尉現在孤身一人,身體還單薄,那種苦寒之地,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對了,還有長孫少卿大人,這個也太危險了,比我們原來的計龗劃差得太多,增加很多不穩定的因素,是不是要重新審示一下?”候君集有點擔心地說。
李二擺擺手說:“玉不啄,不成器,新兵之計,主是劉遠所獻,而他對吐蕃之地有頗多了解,帶上他,很有必要,至于沖兒,倒要好好斟酌一番。”
本想讓長孫沖跟著刷點軍功,讓他能更昂首挺胸,不過作戰的計龗劃是在春季之后,現在提前到了冬季,增加了很多不穩定的因素,長孫沖是長孫無忌的長子,戰場上刀槍無眼,冷箭難防,就是李二,也不敢隨便敢替長孫沖作主。
“皇上”長孫無忌堅定地說:“就讓沖兒跟隨大軍出發吧,越是困難,就要迎難而上,這是一個證明他自己的機會,長孫家,也絕無貪生怕死之徒。”
“說得好,只要計龗劃得好,我們就能狠狠地教訓吐蕃,打到它痛,打到它服。”李二贊了一句,扭頭對候君集說:“候愛卿,提前執行孤狼計龗劃。”
“是,皇上”候君集連忙領命。
李二親自拿出一幅地圖,招呼眾人走近,一臉謹慎地說:“計龗劃提前,情況也有變,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各個細節和環節,對了,派人把昭武校尉劉遠給朕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