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躺在山坡著,身下墊著溫曖的羊皮,嘴里叨著一根枯草,翹起了二郎腿,看著快要落山的夕陽,只覺得殘陽如血,照在白色的雪上,別有一番醉人的風景。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風光如畫,那感覺,端的是極好。
“劉將軍,你要的牛肉串烤好了,來,趁熱。”趙福拿著一把牛肉串,遞到劉遠的手里,討好地說。
劉遠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嘗了一口,嗯,不錯,香嫩可口,美味爽口,一邊吃一邊說:“嗯,不錯,趙福,你烤肉的技術越來越好了,聽我的,回去要是沒有活干,就弄一個烤肉店,保賺你賺錢。”
“嘻,劉將軍真是開玩笑,其實水平也就一般而己。”趙福連忙謙遜道。
劉遠笑則不語,一邊賞著夕陽,一邊吃著美味的牛肉串,別提有多快活了。
這牛是漠北高原出產的肥牛,吃的都是全天然的食物,又是現割現烤,那牛肉不是一般的美味,再加上現在位處的是吐蕃的腹地,在戰場上竟然這般灑脫和豪邁,嘴有點刁的劉遠也忍不住多吃幾串。
這時金勇走了過來,輕輕坐在劉遠的身旁,有點不解地說:“劉將軍,請恕屬下詢問一句,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在山溝燒完糧草后,劉遠把一些吐蕃話說得好的人派出去到處散撒謠言,自己卻率著大部在群山中找了幾個山洞躲藏起來,別人打個半死,劉遠卻帶著剩下的人,在戰區過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了,每天吃吃飯、下下棋什么的。日子不知得多逍遙。
當長孫沖戰死時,當程懷亮被生擒時,當候君集正在用他超人一籌的腦子如何算計對手時,劉遠卻是在墨脫到漠北高原的地方停了下來,悠閑自在享受著在敵人后方的美好生活,用劉遠的話來說,這三百人,在幾萬吐蕃士兵前面,連塞牙縫都不夠格,最重要的不是去送死。而是不去給候君集添亂,守在敵人的后勤線上,伺機破壞、騷擾,這就是最好的支持。
有些好戰的士兵有點不以為然,不過很多士兵。包括血刀在內都深以為然,認同劉遠的計劃。在這時過起了悠然自得的后方生活。像金勇,則是好戰分子的其中一員,一上到戰場不殺人,他就有點不自在。
劉遠量才為用,宰牛殺羊的任務就交給幾個好戰分子,金勇的可不是一般的郁悶。
“別急。斷敵人的糧草,襲擾敵人的后勤線,也是非常重要的的工作,我們當兵的。適合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挑肥揀瘦,知道不?”劉遠敦敦地教育道路。
寒一個,什么挑肥揀瘦,說得好像祟高無比的樣子,好像分兵到來,就一直沒啃過骨頭,一直挑著“肥”的好不好,不過你又不得不承認,那功勞薄上的一筆又筆嚇人的戰績,又有哪個敢說劉遠半個“怠戰”?
“是,劉將軍”金勇無奈地說。
這時錢偉強領著兩個吐蕃人打扮地士兵走了過來,對劉遠行了一個軍禮說:“劉將軍,他們回來了。”
他們,指的是劉遠派會吐蕃話的人四處散播謠言,劉遠出發之時,就特意了解過吐蕃的風土人情,特別是各種勢力的交織現狀,明白到吐蕃表面雖說是國土廣闊,全民皆民,百萬子民百萬兵,控弦之士達百萬,可是國內勢力很復雜,他們的主體就是一個個領主,領主都有自己的土地和士兵,勢力都很大,松贊干布能上位,那是因為他的勢力最大,能團結的人最多罷了,一有政見不同,就會起兵造反,而那些打壓的舊貴族、剛剛吞并的土地、被吐蕃打壓的西部諸族等等,一個個都不是善茬呢。
可以用火藥桶來形容吐蕃,只要把火點著,它就會爆炸,在權力出現真空狀態,重要人物又不能現身以視正聽,謠言就是最好異火索。
“參見劉將軍。”兩個士兵對劉遠行禮道。
“免了”劉遠坐起來,認真地問道:“任務完成得怎么樣?”
那個高個的士兵應道:“回將軍,屬下等人都是去哪些飯館、驛站等流動性多地方散播,效果奇佳,完滿地完成了任務。”
“對”另一個士兵興奮地說:“據屬下得到的消息,那些失勢的舊貴族,都有異常的舉動,吐蕃的官府也收到了消息,最近一直派兵嚴禁談論那些話題,不過,越是禁低層的吐蕃老百姓就越議論得兇。”
劉遠冷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哪能禁的呢,越是禁,就越談論得兇,三成虎,眾口爍金,等著吧,很快就有熱鬧看了,好了,散出去就好,你們也辛苦了,給你們記一功,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將軍”
兩人領命退了下去。
這時金勇還搓著雙手在哪里站著,劉遠瞄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還有什么事,說吧,我聽著呢。”
“嘻嘻”金勇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說:“將軍,最近悶得有點慌,手下的弟兄都問什么時候去發個小財什么的。”
得,明白了。
像這些府兵,沒有糧響,都是靠斬獲和戰功為生,說到底,打仗就是一門生意,用性命去賭的一門生意,這些兵去打仗,就有斬獲,整天坐在這里,雖說有吃有穿,但是沒有兵響,這讓他們丟下農活來打仗的人來說,這就意味著沒有收入,再加上最近太空閑,有些士兵也喜歡賭幾手,大頭兵嘛,無聊,就是主將劉遠,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人運氣背,輸了銀子,自然想通過打仗來撈回來。
若是每個月都給他們兵響,估計他們最好天天就是這樣,不用上戰場拼命,有吃有喝有銀子呢。
“好吧,你差人去踩點。附近有什么大戶,那些吐蕃的窮人太窮了,一搶就跟你拼命,又沒什么東西,就挑肉多的下手好了。”看著金勇那一臉期待樣子,劉遠最后還是點點頭。
關得太久了,也得把他們放出來見見血,保持野性才行。
“是,將軍,我一定要只最大的來下手。”看到劉遠終于同意了。金勇喜出望外,臉上都放紅光了。
這些家伙,都把別人家當自己的錢袋子了,劉遠也懶得理他,閉著眼睛。一邊哼著歌,一邊閉著眼睛。好好感受一下這里異樣的風景。
贊蒙賽瑪噶收到贊婆順利抓獲程懷亮的消息。心里放下了一塊石頭,終于抓住一個重要人物,到時和大唐談判時也有好的籌碼了,不過,贊蒙賽瑪噶倒不妒忌贊婆立下的大功,因為她自己。己經把一條大魚趕入了精心編制的大網。
是候君集。
經過幾天的追蹤,在海冬青雪兒的指引和圍追堵截下,狡滑的候君集終于被自己的軍隊重重包圍,現在就是收獲的時刻。
只要把候君集這伙一清掉。漠北高原就可以說恢復往日平靜了。
贊蒙賽瑪噶興奮的原因是,經過自己多次包圍,己經把候君集一行己經趕至一個叫葫蘆谷的地方。
葫蘆谷因地形而得名的地方,像一個口袋,只有一個窄小的出口,候君集在自己的幾萬大軍的拼死追擊下,慌不擇路,竟然躲進了葫蘆谷里面,這簡直就是找死,或許,他們以為躲進里面自己就找不到,可是他們卻少不知道,自己有神鳥海冬青相助,在海冬青的銳利的目光下,大唐軍的動向在自己眼里是沒有秘密可言。
贊蒙賽瑪噶的部下己經緊緊把葫蘆谷的的出口守住。
若不是吐蕃現在謠言四起,邊境蠢蠢欲動,贊蒙賽瑪噶都想死守谷口,把里面的唐軍活活餓死算了,這樣兵不血刃就可以拿下,不過現在形勢緊急,還是盡快拿下,早日班師加邏些城為妙,反正大唐只有二千左右的人,就是是殊死掙扎,也改不了戰局。
“公主”
“瑪噶公主”
贊蒙賽瑪噶一出現葫蘆谷的入口時,幾個將領連忙向她行禮。
“起來吧,里面的人怎么樣?”
“回公主,一直躲在里面,屬下也一直守在這里,一只老鼠也沒讓它溜出。”
“那好,一會我們一起殺起去,把里面的唐軍全部清掉,所有人聽著,投降者不殺,不投降的,不論地位高低,格殺勿論。”贊蒙賽瑪噶一臉冷冷地說。
一眾將士連忙領命。
眾人都知大唐的名將只帶了二千人被困在里面,一個個神情都有點興奮,擊殺敵方敵將或俘虜敵方的名將,那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而贊蒙賽瑪噶公主也一早下重賞了,捉到候君集者,獎金一百斤,官升三級,賜勇士封號,就是死的,也賞金五十斤,官升一級,這對吐蕃眾將士來說,候君集就像一個狂爆裝備的“大boss”一般。
一個個磨拳擦掌,準備搶功勞去,由于所有人都想奪得頭功,一個個都不甘人后,吐蕃是實行領主制,底下士兵是聽領主的,而領主則是聽贊普的,相當于一個大王國里有無數個小王國,沒有領主的配合,就是贊普也指揮不動那些底層的士兵,眼看就要立大功了,誰肯最后一步落后,把頭功拱手讓給別人?
爭吵得都撥刀相向了,最后瑪噶公主拍板,全都殺進去,哪個想奪得頭功就各憑本事,一眾吐蕃勇士這才罷休。
“瑪噶公主,神鳥呢?”在總攻前,一個小領主看看天空,沒有這幾天為他們帶路海冬青的身影,不由好奇地問道。
贊蒙賽瑪噶沒說話,一旁的一個將領馬上不屑地說:“笨,他們己經趕進了葫蘆谷,插翅難飛,就等我們去收割,哪里還需要神鳥出動?”
“嗯,的確是這樣”贊蒙賽瑪噶點點頭說:“這幾天和大唐的大將斗法,己經幾天沒和邏些城聯系,己經派雪兒去傳遞消息了,葫蘆谷里的唐軍,己經是甕中之鱉,無須雪兒出動了。”
眾人都點點頭。一個個都有點妒忌地看著瑪噶公主,心想有一只神鳥就是不同,作戰時如虎添翼,讓敵人無所遁形,簡直就是戰爭的無上利器,就是用于傳遞消息也非常好用,因為飛得太高,敵人就是發現也射不到,就拿傳遞消息來說,從邏些城傳信息到這里。用最快的馬,也要三天以上,現在大雪封山,少說也四五天,而神鳥海冬青。速度極快,一天就能來回。
難怪贊普松贊干布對她如此器重。要是自己也有這么一只神鳥。何愁大功不成。
此時所有人都準備好了,贊蒙賽瑪噶也不猶豫,手一揮:“驅牛羊前面探路,重騎兵前面開路,其它部隊依次進入,這些人在我吐蕃無惡不作。絕對不能放過一個,上。”
生怕唐軍有什么埋伏,特別是那些陷阱,在十拿九穩定的情況下。贊蒙賽瑪噶也不隨意犧牲吐蕃勇士的性命了,驅牛羊前面開路。
“哞哞.....”
“咩咩咩......”
在勇士的驅趕下,那些牛羊奔地往葫蘆谷里跑去,然后就是吐蕃精心打造的重裝騎兵跟在后面踏著整齊的步伐列隊前進,等重騎兵走了一會,后面才是吐蕃的普通騎兵、各領主的私兵等,贊蒙賽瑪噶也親自率著自己的親兵進入其中。
自己這里有一萬六千多人,別的不說,就是用人海戰術也能把唐軍給淹死,對此,贊蒙賽瑪噶有絕對的信心。
“哞....”
“咩....”
突然,前面那些用于探路的牛羊不斷發出慘叫,有幾頭帶渾身帶血沖了出去,它們身后傳的來整齊的腳步聲。
“砰砰砰”
“死戰!”
“砰砰砰”
“死戰!”
是唐軍威震邊疆的陌刀陣,這種霸道而犀利的特種軍種,是很多軍隊的惡夢,包括吐蕃,那長約一丈,鋒利無比的陌刀,能連人帶馬劈死,所過之處,留下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體,威力極大,也只有工藝精湛、經濟發達的大唐才有這種奢侈的戰場利器。
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贊蒙賽瑪噶先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眼里出現興奮之色:沒錯,連陌刀陣都在這里,那么這些日子自己四處圍剿的的唐軍,肯定就在里面了,這時大唐的陌刀隊己出現在眼前,前面是一排厚重的盾牌,那一把把閃著寒光的陌刀,組成一個森嚴刀陣,一步步,堅定的身自己走來,仿佛要把眼前所有的一切地都劈開,為大唐的軍隊殺出一條血路。
不過,贊蒙賽瑪噶嘴角出現一絲冷笑,唐軍的陌刀陣的確可怕,不過,數量太少了,那支陌刀隊,充其量也就二百多,不到三百人,而自己這邊,不包括在外圍的,參與進攻的都有一萬六千人,這三百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正好,替自己送來幾百把珍貴的陌刀。
“吐蕃的勇士們,唐軍這陌刀隊只有這點人,把他們都踩成肉泥,殺啊。”前面一個將領往前一捅,把一頭沖到面前的牛捅死,看到唐軍的陌刀大陣只有二三百人,一下子信心就起來了,長矛一揮,那吐蕃的重騎列成一隊隊,拼命往面前沖。
“澎”一聲巨響,兩支部隊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起,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死戰!”
“殺啊”
一個盾牌手被撞翻,口吐鮮血如敗草倒飛出去,馬上有人把他的位置頂上;有吐蕃戰士被陌刀刺穿,當場斃命,最顯眼是唐軍站在前面的一個名陌刀隊正,光著上身,露出一身健碩的精肉,看到有兩個吐番重騎兵沖過來,大喝一聲,那陌刀橫著一劈,那陌刀劃過一道致命的弧線,血光過處,二顆碩大的腦袋飛起。
一刀劈兩個。
這是力量的對決,沒有任何的花巧,吐蕃士兵人多,悍不畏死,死戰不退,鎮蕃軍人數雖少,但是極為精悍,腰佩橫刀,手執陌刀,身穿明光鎧,裝甲極為精良,兩隊就在葫蘆口處進行激戰,這地方空間小,人數上的優勢發揮不上去,兩支重量級的部隊就在狹窄處拼命搏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拼死殺出一條血路。
那小小的葫蘆口,猶如一個絞肉機,每一時都有血肉橫飛,每一刻都有人轟然倒下,那是用生命堆積戰爭,鎮蕃軍的陌刀隊和吐蕃的重騎兵發出最激情、最熱血的較量,見到那累累的尸體,這才體現出什么叫做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
“公主,我們要不要發箭相助?”一個將領心痛地看著那些重騎兵一個個倒下,忍不住說道。
“不用”贊蒙賽瑪噶搖了搖頭說:“近距離射,箭矢射到了還沒發揮最大沖擊力,距離遠一點,兩隊相距太近,很容易誤傷,大唐的士兵穿的是明光鎧,我軍的只有鎖子甲,射傷自己人的機會還大,反正只有那么一點人,就讓他們公平對決吧,我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拼人。”
贊蒙賽瑪噶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人死了,裝甲還在,完了還賺幾百把陌刀和幾百套明光鎧,這筆買賣,還是賺的。”
雖說陌刀隊是騎兵的克星,又極為悍勇,但人數還是太少了,劈倒了一個,吐蕃人馬上頂上一個,好像怎么都殺不完,隨著戰事的進行,一個個陌刀手倒下,永遠倒在這片己被血肉堆滿的異鄉之地。
不過他們倒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滿足的笑容的。
戰死沙場,馬革裹尸,這是戰士最好的歸宿,這里這么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相伴,臨死又拉了那么多吐蕃人墊尸底,值了。
吐蕃士兵的喊殺聲越來越大,而陌刀手的吼聲則是越來越小,當最后一聲“死戰”消失時,不到一百米的道路,至少堆積了上千具尸體,其中有三百具是屬于鎮蕃軍陌刀隊的英雄。
死戰!戰死至最后一個人,以不到三百的血肉之軀,仗著地利之便,阻擋一萬多的吐蕃士兵,一個個悍然赴死,喊著大唐“死戰”的軍魂,在沒人督戰的情況下,戰死至最后一人,沒人求饒,更沒人逃跑,就是視戰死為榮的吐蕃士兵也忍不住動容。
贊蒙賽瑪噶咬了咬嘴唇,這些唐軍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頑強,不過她很快就興奮了起來,大唐士兵沒了鎮蕃軍這張王牌,剩下的人,在重騎兵面前簡直就是紙糊一般,自己的軍隊,就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把他們全部清理,然后率兵回邏些城,鎮壓哪些敢動歪心思的家伙。
“全軍前進”贊蒙賽瑪噶一聲令下,大軍繼續向前推進。
“報!”
快到葫蘆谷底時,一個士兵突然大聲沖過報告道:“報瑪噶公主,谷內沒有唐軍,全是草扎成穿著唐軍裝甲的假人。”
ps:12000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