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些城生變,尚襄大將軍被毒殺,贊蒙賽瑪噶在贊婆的建議下,親率大軍回邏些城坐鎮,一路風餐露宿,快馬加鞭,幾天下來,整個人己經有些憔悴了。
“瑪噶公主,先休息一下吧,這二天你人都憔悴了。”貼身侍女瑪咯勸道。
“我也想啊,可是一想到邏些城正在動蕩之中,那些可惡的領主,正在勾結外族在叛亂,我就吃不香,睡不好。”贊蒙賽瑪噶看著那落山的太陽,殘陽如血,照著吐蕃的美好河山之上,而路邊的小溪,己有冬去春來的跡象,發出流水叮咚的聲響,可是贊蒙賽瑪噶卻沒有欣賞的興致,卻是一臉郁悶地說:
“若是贊普哥哥知龗道我沒看好邏些城,那得多失望啊。”
瑪咯安慰她說:“公主,事出突然,誰也沒法預料,本以為有尚襄大將軍坐鎮,可保萬無一失,沒想到他竟然”
贊蒙賽瑪噶搖了搖頭說:“戰場上的猛將,不一定就是生活中的強者,這叫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真是可惜了,戰神一般的尚襄大將軍,不是戰死在沙場,而是死于敵人無恥的暗算。”
瑪咯都不知要說些什么了,無意中看到天上飛翔的海冬青,忍不住大聲叫道:“公主,你看,雪兒回來了。”
抬眼一望,果然,自己眷養的海冬青正在天上來回盤旋,不用說,那是在找自己,贊蒙賽瑪噶心中一喜:這個好了,雪兒帶回贊普哥哥的密信,有了他的指示,也就有了方向。自己就不用擔心迷失了方向。
贊蒙賽瑪噶把兩指放在嘴里,用力一吹,發出一聲銳且悠長的哨聲,那海冬青聽到,調整了方向,很快就俯沖下來。
解下海冬青腳上附帶的竹筒,取出密信,贊蒙賽瑪噶越看越高興,那皺著眉頭都舒展開了,看完信。小心疊好,放入懷中,嘴角己掛上了淡淡的笑意。
“公主,有什么喜事,怎么這么高興的?”別人不敢問。不過一直跟在贊蒙賽瑪噶身邊的侍女瑪咯卻沒有這個顧忌。
“沒什么,贊普哥哥和論欽棱大倫合力攻下了大唐的一座州城了。”
瑪咯雙眼都睜開了。興奮地說:“公主。這是真的?”
贊蒙賽瑪噶淡淡地說:“不過,剛攻下,分毫不取,又撤兵了。”
“啊,這這是為龗什么?“
“這些軍機大事,不是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能參和的。贊普哥哥他們一早就就有決策。”贊蒙賽瑪噶一臉淡然地說。
“這公主,現在己是黃昏了,今天還趕夜路嗎?”
“不了,讓后面的人加快一點。我記得往前幾十里,就是有名的大鎮巴寺,那是千年的古剎,我們趕到哪里后,去上幾柱香,祈禱一下,晚上也可以留在哪里過夜,洗個澡,不用再受餐風宿露之苦。”一說到古寺,贊蒙賽瑪噶眼內就出現在柔和的目光,那冰山一般面容也稍稍有一些破開的跡象。
自從葫蘆谷被圍,差點被殲滅,贊蒙賽瑪噶在危難之際懇求三界神靈,沒想到剛剛祈禱完,贊婆猶如神兵天降,一下子解了自己的危,贊蒙賽瑪噶就覺得,那是神靈一早就洞悉自己需要,及早做了安排,從那一刻起,贊蒙賽瑪噶變得虔誠起來,雖說一路上風塵仆仆,但是看到有寺廟,都會去參拜一下,大鎮巴寺那是有名的寺廟,就是在邏些城,也聽到它的名聲,贊蒙賽瑪噶自然是不能錯過。
“公主,你你不是說軍情如火,早日回去主持大局嗎,怎么,還要去大鎮巴寺留宿啊?”
贊蒙賽瑪噶冷冷地說:“有些人,就像高原上的野狼,再多肥美的羊肉,也填不飽它那貪婪的肚皮,他們不愿做雄鷹翅膀上的羽毛,與雄鷹一起飛得更高,反而做地下的老鼠,破壞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早晚是一個禍患,長痛不如短痛,讓他們崩達一下,讓那些不是一條心的小人全冒出來,這樣,贊普哥哥就有借口把他們一網打盡,如果我猜得不錯,贊普哥哥派出的特使早己在飛奔長安的路上了。”
瑪咯冰雪聰明,馬上就明白了贊蒙賽瑪噶的意思,仔細一思量,心中對贊普松贊干布佩服得五體投地。
松贊干布剛任贊普時,舉步難艱,毒死他父親的,正是他母親那一系的舊貴族,經過一番征戰,最龗后終于統一了吐蕃,把一幫腐朽的舊貴族打壓得抬不起頭,然后高歌猛進,滅了蘇毗,打壓了吐谷渾,吐蕃的鐵騎在羊同、西部諸族土地上肆意踐踏,國土越來越大,人口也越來越多,但是不可掩蓋的一個事實就是,國內眾貴族并沒歸心,一些舊貴族暗中和異族勾結,時刻想著造反,吐蕃越來越強大,而他們手里的力龗量也越來越大。
心腹大患啊,可是松贊干布找不到他們通敵的證據,一時間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總不能一個理由都沒有就下手吧,那樣人心惶惶,不利于統治的,于是,松贊干布在向大唐提親未果的情況下,毅然提兵犯境。
這看起來很愚蠢,不過細心一想,這絕對是一招妙棋:如是大唐想以和為貴,化干戈為玉帛,把公主許配給松贊干布,那么松贊干布做了大唐的女婿,也就有了大唐做靠山,哪些有異心之人,也不敢輕易妄動;如果大唐不應,那么多少都會一些磨擦或戰爭,這樣一樣,國內那些有異心之人就會趁機作亂,而松贊干布只是離開邏些城,但是兵權還在手中,也并不怕他們作反。
想當年,他用了一萬多將士的就統一了吐蕃,現在他手里有二十萬精銳之師,還怕別人反他嗎?
無論成還是不成,他都能達到自己的戰略目標,難怪不怕勸告,力排眾議,在冬季出兵大唐,看來這不是沖動,而是下一盤很大的棋,看到贊蒙賽瑪噶公主看完信后,一臉輕松的樣子,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松贊干布和論欽棱己經留有后手。
瑪咯想明白后,不由搖了搖頭,策馬忙跟上前面的贊蒙賽瑪噶,像自己這種小人物,還是安份守己好了,這些權力斗爭的游戲,不是自己這種小魚小蝦所能觸碰的,嗯,大鎮巴寺,古寺名剎呢,聽說很靈驗的,我也要好好燒上二柱香才行
此刻,正躲在大鎮巴寺秘密通道里的劉遠,正在享用著陳張氏帶來羊肉和小麥餅。
這里非常隱蔽,也非常安全,劉遠一行人躲在密室里,安全的渡過了二天,陳張氏每天都送飯來給劉遠他們享用,而這二天的時間里,一個來查的人也沒用,后來陳張氏說,這個秘密通道,整個大鎮巴寺只有兩個人知龗道,極少啟用,讓他們安心在這里躲藏、養傷。
“將軍大人,好消息,好消息”放下食物后,陳張氏高興地說:“那些搜查的士兵一無所獲后,己經開始撤兵了,明天你們就可以離開這里,取道回大唐了。”
劉遠苦笑著說:“退了也不好辦啊,我們這么多人,一匹馬都沒有,都不知怎么回呢,大嫂有辦法幫我們弄馬沒有?”
“奴家一早就想好了,將軍,就是那個借我藥酒的鄰居,他被人踹傷,沒法照料那些馬,托我幫忙照料幾天,他家有駿馬上百匹,肯定夠你們用了,到時我給你們指路即可,他家人都住在墨脫的城里,只有他跟他的妻子在放牧,你們去搶,肯定沒有問題。”
“那太好了,太謝龗謝大嬸了。”劉遠感激地說。
又說了幾句,那陳張氏說還得幫那個鄰居喂草料,先行離開,不過臨走前,還是再三叮囑,讓劉遠他們不要亂跑,不要大聲說話,就在密室里呆著就好,劉遠等人自然是滿口答應。
“嗚”
“啪,啪“
“啊”
劉遠吃飲喝足,剛躺在密室的地上,突然又隱隱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有女子在歡叫一般。
在這里暗無天日的環境里,要不這么多人在,劉遠還真被這些聲音嚇壞,也真是奇怪,那些聲音好像很準時,都是在傍晚時響起來的,剛開始時怕別人搜到這里,劉遠等人倒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聽說吐蕃人搜索無果,撤兵了,明天就可以走,劉遠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絡了。
機會來了。
這二天心庠庠的,總想控個究竟,又怕提前暴露,一時只能強行克制著,現在撤兵了,馬上就可以行動,一來可以看個究竟,這二天那些奇怪的聲音是什么,二來也得摸一下底,這么多人了,又在大鎮巴寺的心腹重地,要是空手而歸,估計所有的將士都不肯答應的。
“血刀大哥、趙福,你們跟我去摸摸底”劉遠小聲吩咐道。
一下子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心急的,都想撥刀了。
趙福眼里也放著異樣的光,燭光下,那臉都紅了,只聽他興奮地說:“將軍,我們這是要動手嗎?”
“都放松,先摸一下底,就是動手,也不是現在就動,起碼等到三更夜人靜的時候。”
讓眾人在這里等待后,趙福在前探路,血刀在后面,把劉遠包在中間,三人攝手攝腳沿著秘密地道,慢慢向龗上摸上去。
危險己過,賊心不死,說什么也要把“肥羊”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