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叫得多,好處自然多。
崔氏有頭有臉的宗親被安排成排坐在大堂之內,接受這對新人敬酒,祝福一聲、教導幾句,以示長者對晚輩的關懷和愛護,當然,那紅包是不能少的,換作普通人家,用紅包封上一塊碎銀或幾文錢也就作罷,可是作為崔氏的長輩,光是這點拿不出手的,除了紅包,還額外有禮物相贈,劉遠和崔夢瑤光是收禮物都收到手軟。
宗族大,長輩多,劉遠感到自己快成一個機器了,不停地重復同一個動作,不停地重復同一套說詞,只是換個名字,像什么五叔、六嬸、三姨婆、四姑媽等等,剛開始時劉遠還很用心的地去記,熱情的打著招呼,到了后面,好像都不記得了,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只是那負責指引的人說什么,劉遠就跟著說什么,整個人都快麻木了。
其實,事后劉遠也問過個崔夢瑤,那么多長輩,是不是她也全認識,崔夢瑤有點不好意思地否認說,其實有超過一半她也是叫不出名字。
劉遠也不知自己到底敬了多久,只覺得有點口干舌燥,整個人都有點麻木了,自己都是這樣,就更別說崔夢瑤了,她的身體都有些發軟,那是由貼身婢女春兒盡心地扶著。
只能說,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習俗,而不同的家庭,則有不同的規矩,劉遠只能入鄉隨俗,崔氏的人要自己干什么,那自己也就干什么好了。
不只是劉遠和崔夢瑤受累,像一些地位略低的賓客,也不好受,還沒輪到自己,也不敢走開。就像后面的那幾位,都坐等了一個多時辰,現在也有些坐臥不安,對他們來說,早些喝完敬酒,也算是了卻一樁任務。
終于敬完最龗后一個,劉遠還沒來得松一口氣,突然間,門口傳來下人大聲通報聲:
“盧國公、揚威大將軍程咬金到。”
咦,程老魔王來了?
不見劉遠吃了一驚。大堂上的賓客也有些意外,雖說程氏也是士族,但是它親皇權,特別是那些跟著李二一起打江山的武將,和朝上的那一干文臣向來不對眼。文臣覺得李二對一幫老將太過優厚,有失公允、而武將對文臣那一套看不習慣。認為他們只會動嘴皮子。經常在朝中發生爭拗,互不認輸。
程氏也派族中子弟送來了賀禮,怎么這個混世魔王竟然親自來了?
不少人心想:這個混世魔王不會是故意來搗亂的吧?
“李靖李大將軍到”
“尉遲將軍到”
“秦將軍到”
“牛將軍到”
眾人還有沒震驚完,那下人好像語不驚人誓不休一般,喊完一個又一個,一下子把眾人都雷倒了。
程咬金、尉遲敬德、李靖、秦瓊、牛進達。這五人可以說是大唐軍隊的中流砥柱,現在竟然一起結伴來了,一眾賓客的臉色都變了:這需要多大的臉面啊,真不愧是清河崔氏。
“這幾個將軍怎么一起來了?”
“就是啊。不是說他們幾個和清河崔氏有點不大對眼嗎?”
“崔尚書的面子果然夠大啊,把當朝的幾名大將軍都請來了。”
“這個,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嗎?”
“你真是耳目不靈,沒看長安報嗎?據說那崔氏的女婿劉遠,攜同清河崔氏還有剛才說的幾個大將軍,準備投下巨資修筑一條新路,他們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關系能不好嗎?”
一眾賓客都在交頭接耳,探聽這些事情的始末,就是崔敬、崔璉還有崔老太太的臉色也很精彩,他們也沒有料到,這幾位當朝大將軍竟然親自前來,其實他們己經預先派族中子弟攜禮前來登記,這唱的是那一出?
“老三,這是你請他們來的?”崔璉奇怪地說:“怎么沒聽你提過的?”
崔敬搖了搖頭說:“朝中的同僚,除了那些死對頭和油鹽不進的人沒發請柬,其他的都發了,這五家也不例外,但他們己派了族中子弟前來,小弟的也不知他們親自來了,他們事前沒有和我說啊。”
不用說,那五個行蹤保密,就是崔敬也蒙在鼓里。
“好了,這些事日后再議,過門即是客,你們兄弟二人快去迎客,萬萬不能丟了我清河崔氏的顏面。”崔老太太當機立斷地說。
“是,母親大人。”崔敬和崔璉不敢怠慢,連忙點頭稱是。
兩人還沒走出大堂,迎面就有五個衣著華貴之人在一眾手下的族擁下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那是一張長滿胡子、粗獷的大黑臉,雖說著穿華貴,但是那一身的匪氣讓人感覺到那么不協調,不是程老魔王是誰。
來得真快。
“哈龗哈哈,真是熱鬧,俺老程差點來晚了。”還沒進門,那大嗓子一開,整個大廳都聽到他的話了。
“程將軍、尉遲將軍、秦將軍、李將軍、牛將軍,幾位遠道而來,崔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作為主人翁,崔敬連忙上前打客套道。
程老魔王笑呵呵地說:“哪里,哪里,我們這幾個老家伙聽聞劉遠那小子大婚,嘴饞了,特地來討點喜酒喝,崔尚書不要怪我等唐突就行了。
崔敬眉毛一揚,笑著說:“此話過了,幾位將軍都是請都難請的貴客,歡迎都來不及呢,怎敢說唐突呢?”
幾個當朝的大將軍,職高祿厚,名下物業無數,要吃什么沒有,哪里需要千里迢迢從長安趕到清河討這杯喜酒?程老魔王說得很清楚,那是來喝劉遠的喜酒,給劉遠臉面,并不是沖著清河崔氏的名頭,更不是故意討好清河崔氏,這些話,崔敬哪里聽不出來呢?
不過崔敬也不生氣,別人能來,那己是天大的臉面,再說劉遠是自己的女婿,女婿是半個兒子,看劉遠和探望崔氏也沒多大差別,只要這些人脈都是自己人掌握就行了。
“呵呵,清河崔氏果然氣派。”李靖恭維地說了一句。
尉遲敬德也笑著說:“嗯,呵呵,很多老朋友也在呢。”
秦瓊和牛進達也說了一番祝賀的話,崔敬也跟著客套了一番,一時間賓主盡歡,寒磣幾句后,幾位老將向坐在堂上的崔老太太行禮,一來她年紀大、輩份高,二來崔老太太還是一品誥命夫人,說什么,這些基本的禮儀也不能丟的,也崔老太太也在丫環的攙扶下,親自把這幾位將軍起來,安排他們坐在上座。
“哈龗哈,劉遠,你這小子,穿上這新郎倌的衣服,還不錯嘛。”程老魔王不是先坐下,而是走到劉遠面前,一招“鐵沙掌”拍在劉遠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說。
被他一拍,劉遠的身子都晃了一下,連忙苦笑著求饒道:“程伯父,你輕點,小侄可承受不起呢。”
程老魔王虎著臉說:“怎么,我們幾個家伙來這里給你祝賀,不歡迎?”
“小侄這是哪的話,幾位伯父長途撥涉,舟車勞頓來這里給小侄祝賀,這是天大的臉面,感激還來不及呢。”
“嘿嘿”程老魔王壓低聲音說:“你只有一個人,沒有雙親壓陣、沒有家族倚重,說不得被人欺負,你既然呼得我們一聲伯父,自然要看著你,替你壓陣,不讓你受人欺負,怎么樣,俺老程夠義氣了吧。”
寒一個,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劉遠能說什么呢,只好感激地說:“幾位伯父真是太客氣了,小侄感激不盡。”
這時崔敬走過來說:“小遠,和程將軍說些什么呢,程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快請他上坐。”
“是,岳父大人。”
劉遠應了一聲,連忙對程老魔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程伯父,請。”
程老魔王的目光落在劉遠手上的酒杯,一臉好奇地問道:“咦,劉遠,你這是在敬酒?”
劉遠點頭稱是。
“好,好,好,你既然叫我們幾個為伯父,快來給我們也敬上一杯。”
“這”劉遠猶豫地看了一下旁邊的崔敬。
現在敬酒是給崔氏的長輩敬,給這幾個遠道而來的老將敬酒不是問題,只是不知合不合規矩,這些事,自然要看一下老丈人的意思。
“老太太說這次兩家合起來搞,論輩份、講職位,他們都當得起喝這杯酒,但敬無妨。”崔敬笑著說。
程老魔王笑著說:“好,好,這杯酒該喝,該喝。”
一邊說,一邊高高興興和幾位將軍一起坐在上座,就等著劉遠給他們敬酒,好像劉遠給他敬酒,他們點了很多便宜一般。
“夢瑤,走,給幾個將軍敬酒去。”劉遠輕輕握了一下崔夢瑤的手,柔聲地說。
手被劉遠握住,崔夢瑤身體突然一緊,雖說整個人非常緊張,不過并沒有避開劉遠的手,很是乖巧地說:“嗯”
一旁的崔敬看到兩人動情之下,竟然在大堂之上手牽著手,舉止親昵,心里暗暗點頭,至少這二人的感情是真致的,女兒也是真心愛著這個男人,找到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做父親的,哪有不開心的,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倒是顯得有些輕浮了,不由干咳二下:“好了,小遠,瑤兒,幾位將軍遠道而來,去給他們敬杯酒吧。”
“是,父親大人。”
“是,岳父大人。”
二人連忙松開手,然后一起朝那幾位將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