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劉遠忽然扭頭問道:“劉族長,本將想打聽一件事。”
“將軍只管直言,小的知無不言。”
劉遠好奇地問道:“一別三年,揚州繁華更勝往昔,商鋪林立,車水馬龍,可是距揚州僅幾十里的金田村,不僅路上行人稀落,村里更有蕭條之感,這是為何?”
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現在終于有機會問了出來。
“將軍有所不知”劉德勝一臉苦瓜相地說:“自將軍離開的揚州后,不僅娶了清河崔氏的千金,仕途更是一路通暢,可是將軍升得越高,我等這些驅逐將軍出族譜的人就越是擔心,生怕哪天會遭到報復,特別是將軍一直沒有表態,心中更加忐忑,而金田成了將軍的封邑后,稅賦照收,更加深了旁人的擔憂,一個個都怕日后受到拖累和牽連,有意無意疏遠,不敢再與金田劉氏一脈聯系,科考無一上榜,也沒人敢收金田劉氏的子弟作門生。”
嘆了一口氣,劉德勝繼續說:“將軍,你知為龗什么有蕭條之感嗎?很簡單,外地的女子不愿嫁進來,金田的女子也嫁不出,三年,足足三年了,金田劉氏就再沒有擺過一次喜酒,你說,能不蕭條嗎?”
說到后面,劉德勝的都忍不住抹眼角了。
劉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人都怕自己回鄉后,對金田劉氏進行報復,怕走得近容受到拖累,于是一個個有意識拉開距離,再說流言可畏,三人成虎,越說越玄乎,這樣一來。金田劉氏在旁人看來,猶如地獄一般可怕,而事實上,就是金田劉氏,一個個也逞畏懼之色。
聽到這話,劉遠都有些不知怎么形容了,看來報應一說,還真是靈驗,在自己發跡沒有報復金田劉氏,可是金田劉氏并沒有過得好。相反,他們都被籠罩在生活的未知恐懼上,這些精神上的折磨,估計比肉體上的折磨更為難受,金田劉氏的敗落。不是意外,而劉德魁的眾叛親離。也在情理之中。
劉遠拍了拍劉德勝的肩膀。給他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新任族長劉德勝在風中凌亂,因為那笑容太奇怪了,而他卻猜不透
雖說有一個小插曲,不過在劉遠的化解下。還是很快進入祖祠拜祭,拜祭也沒什么特別,不過是有條件了,祭品豐富一些。都是千篇一律的三拜九叩,說一些自己的成績,然后祈求庇佑等等,劉遠等人先在祠堂里拜祭完,又到后面的墓地拜祭亡母亡父,化元寶蠟燭等物,崔夢瑤、小娘還有杜三娘,還親自動手,親力親為,可謂誠意十足。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劉遠一行才在金田劉氏一族敬畏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族長,你看這”幾個族人把手里的金元寶銀元寶放在劉德勝而前,話語中透著興奮。
劉德勝一看也楞了一下,八錠十兩重的銀元寶,還有三錠十兩的金元寶,合計三百八十兩銀子,成色還是很不錯的那種,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這些元寶哪來的?”
“是幾位夫人臨走時所贈,說平時很少供奉香火,所以捐點香油錢以盡孝心所用。”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不愧是大將軍、開國子爵,就是撥根毛也比自己的腰還粗,幾百兩銀子,眼都不眨就拿出龗去來了,果真是財大氣粗,一想這里,劉德勝不由又怨恨起劉德魁來,要不是他鼠目寸光,把劉遠開除也族譜,哪有今日的禍端,以劉遠的能力,金田劉氏掘起,那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可惜啊,可惜。
一個族中的小伙高興地說:“族長,要不,分了吧,一戶能分一兩多銀子呢。”
“對啊,一兩多,能割不少肉了。”
“將軍就是將軍,真是太大方了。”
眾人議論紛紛,而劉德勝一直眉頭緊皺,等眾人討論得正熱烈時,大聲喝道:“吃吃吃,這一兩多能給你們吃出媳婦來嗎?這一兩多能把你家中的閨女嫁出龗去嗎?一個個也不用一下腦子。”
那劉程氏小心地說:“族長,你有什么想法?”
“是啊,族長這樣說,肯定有周全之策。”
“族長,你就快說吧,急死我了。”
“就是”
劉德勝擺了擺手,讓眾人靜下來,這才一臉認真地說:“這點銀子分到每戶,一戶只分得一兩多,并沒有多大增益,不如拿這筆銀子起個書塾,請個先生免費教族中的子弟,也算是功德一樁,最好是置些產業用作祠產,這樣的可以自給自足,一直維持下去。”
“族長,雖說這筆銀子不少,可是買地修房,所費不少,剩下用來買田,只怕買不了幾畝,以租供書塾之開銷用度,只怕遠遠不夠。”有人提出質疑。
“金田劉氏三百多戶,過二千口人,還供不起嗎?”劉德勝咬著牙說:“一戶出一點,說什么把這個書院辦起來,這樣做的好處有很多,最起碼日后我金田劉氏再無因家貧而讀不起書的子弟,可謂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總比吃干喝凈強,此是其一”
劉德勝伸出二個手指,一臉睿智地說:“其二,我等大張旗鼓把書塾建起來,把這些劉將軍出資修建的消息散發出龗去,你們想想,如此一來,我們金田劉氏還會被孤立嗎?那些小娘子還不樂意嫁到金田?嘿嘿,只怕,就是老光棍也有黃花閨女看上了,而我們金田劉氏的女子,挑起婆家來,也容易得多,誰不想有一個背景深厚、前途不可限量的親戚呢?”
一席話說完,在場人的眼睛都亮了
在那輛豪華馬車里,幾個女的心情不錯,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因為她們都按崔夢瑤所說的,用寫著生辰八字的小紙人在劉氏先人前火化了,這樣一來,好像她們的請求已送到劉氏先人手中,也算是“掛了號”,正式成為劉氏的一份子,她們都沉浸于一索得子的幻想中。
女人很難守得住秘密,崔夢瑤告訴了小娘,而小娘轉頭又告訴了三娘,于是,三個都了一個小紙人。
崔夢瑤突然小聲問道:“相公,妾身只捐了二百兩給祖祠用作添香油之用,因為我等長年在長安,歸來不易,你說會不會捐得少一些了?”
“咳咳”劉遠一口水些差點沒噴出來,一旁的小娘連忙幫著捶背,這才沒龗事,劉遠把氣撫順后有些苦笑地說:“夢瑤,你捐了二百兩?”
“是啊,捐得有點少了,早知多捐一點好了。”
劉遠無力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岳父大人在拜祭時,會捐很多銀子?一次捐多少?”
“不確定,有時捐一萬兩,有時捐幾千,不過父親大人名下物業眾多,經營還算不錯,每年都有大筆的進項,這一點妾身比不了,最龗后捐個二百兩好了。”
你和你老子比不了,普通人和你也比不了啊,名門大戶出來的女子,出手果然不凡,二百兩眼都不眨都捐出龗去了,捐完還嫌少,天啊,你老子是工部尚書,清河崔氏的三老爺,身家豐厚無比,估計每年光是門生送來的禮都夠嚇人,再說清河崔氏人丁是如何興旺,整個地區都是清河崔氏的勢龗力范圍,而金田劉氏,不過只有三百來戶人口罷了,根本就沒得比。
這還嫌少?求子心切也不是這樣花的,難怪都說女人的銀子最好賺,好在劉遠身家豐厚,也不在意,若不然,別說普通人家,就是普通地主老財家,也得給這敗家的娘們寫休書了。
別說二百兩,就是二兩,劉遠都覺得多了,不過看到崔夢瑤那一臉認真的樣子,也不忍心責備道:“不算少了,鄉下地方,沒長安和清河那般講究,物價也低,所以足夠用了。”
“哦,那就好”小娘小聲說:“剛才還想找人再送一點呢。”
劉遠扭頭看了看小娘,又看看杜三娘和胡欣,笑著問道:“你們幾位,捐了多少?”
小娘低下頭,小聲說:“小娘就捐了個整數,一百兩,師兄平時很少盡孝道,就讓他們替師兄多燒一些紙錢,這樣他們才會保佑師兄事事順意的。”
“奴家捐了六十兩”
就是胡欣也說她和小劉雪各捐了十兩銀子。
劉遠算了一下,崔夢瑤二百兩,小娘一百兩,杜三娘六十兩,胡欣母子加起來二十兩,這里一共三百八十兩之巨,這四個女的,還真舍得出手啊,特別是小娘,平日花銀子時都是省著花,精打細算,沒想到,她也有“敗家”的潛質。
簡直就是四條“大水魚”。
“怎么,師兄,你不高興?你不是心痛那銀子吧”小娘感受到劉遠的異樣,連忙詢問道。
“沒有,才幾百兩而己”劉遠笑著說:“沒龗事,銀子有的是,喜歡花就花。”
三百多兩換到四女這么高興,光是這點笑容就值了,劉遠也就認了。
“相公,拜祭一事已了,接下來有何打算?”崔夢瑤笑著對劉遠說。
“回揚州,當然要好好吃喝玩樂、靜心休養一下,不過”劉遠看了看一臉期侍的小娘,再看看旁邊的杜三娘,微微一笑,指著兩人說:“先把二位夫人的事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