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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虓虎之邀(二)

更新時間:2021-04-06  作者:庚新
東漢時期的臨淄并不叫臨淄,而叫臨甾。

時近三月,細雨靡靡。

一陣微風吹來,卷動淄水河面桃杏隨波,又是一番動人景致。

荀諶一大早,便被袁譚叫出來,說是要一起踏青。風雅之士嘛,雨中踏青,自有一番滋味,但若是換一個人,荀諶kěnéng會更開心。但被袁大公子喚出,心里面就別有另外的想法。

他手持竹簦,與袁譚漫步河堤之上。

遠處可見巨定澤,在細雨中,如被一層云霧籠罩,更透出一份縹緲和虛幻。

“友若先生!”

“大公子。”

袁譚tūrán停下腳步,揮手示意扈從退下。

“算起來,你隨我已近兩載,我待你如何?”

“大公子待我,自然是極好。”

袁譚臉上tūrán露出古怪笑意,“可是友若先生你,卻對我頗有提防。”

荀諶聞聽,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他向袁譚看去,想要從袁譚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袁譚這一句話說的頗有些tūrán,讓他不zhīdào該如何對答。兩人之間,tūrán間沉默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許久,袁譚tūrán道:“最近,怎不見旦兒出門?”

“這個……”

荀諶心里一顫,有些不zhīdào該怎樣回答才是。以前,荀旦活潑的很,時常會帶著她那小丫頭,在臨甾城中游耍,甚至成為一景。她出手闊綽,同時也惹出過許多麻煩。但有荀諶在。自然也就不會有事。袁譚tūrán詢問荀旦。荀諶當然不會往兒女之情上去考慮。袁譚比荀旦大了一倍,雖說這年代三妻四妾并不是shíme大事,可你讓荀家姑娘作妾,恐怕也不róngyì。

袁譚這么問,必然是有原因。

荀諶眼珠子一轉,便zhīdào,很kěnéng袁譚yǐ精得到風聲。

“旦兒,去了高密。”

“看夫君嗎?”

“這個……”

袁譚忍不住哈哈大笑。“友若,你別緊張,我并無惡意。

其實,旦兒和那劉孟彥的事情,是父親派人轉告于我。這種事,又怎kěnéng瞞的下來?父親問我,對劉孟彥如何看待。我今日找先生前來,其實就是向請教,我該如何與父親回答呢?”

荀諶眼睛一瞇,yǐ精迷ngbái了袁譚的意思。

隨著袁尚和袁譚之間的爭斗越來越激liè。袁譚正逐漸趨于下風。

袁紹喜愛幼子袁尚,而袁尚的母親也頗懂得拉攏人。漸漸形成一個以袁尚為主體的小圈子。

而袁譚靠著袁紹長子的身份,身邊自然也有一批人。

只不過,相比起袁尚來,袁譚正漸漸失勢。他常年在外,bì禁g比不得袁尚整日跟在袁紹身邊。也正是這樣,袁譚一直想要拉攏荀諶。因為在荀諶zhōuwéi,有一支獨立于河北士族之外的力量,也就是袁紹手下的潁川士族。rúguǒnénggòu讓荀諶輔佐,袁譚就可以得到整個潁川士族的支持。

這yīdiǎn,袁譚很是心動。

只不過荀諶一直不肯表露態度,令袁譚頗有些頭疼。

哪怕是yǐ精歸附袁譚的辛評,也是以荀諶馬首是瞻,使得袁譚對得到荀諶之助的心思,越發強烈。

荀諶微微一笑,“自當如實稟報。”

袁譚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劉孟彥中陵侯之后,受盡磨難才立足北海。

曹阿瞞給他一個齊郡太守,以為我真不zhīdào是shíme意思嗎?且不說劉孟彥有méiyǒu這個能力前來齊郡。就算他真的來了,我也不會與之反目,了不起退回樂安,先生說,是也不是?”

“這個……公子切不可陰死非公啊。”

袁譚連連搖頭,“這怎是因私廢公?

我相信,只要友若先生在,我與劉孟彥不但不會反目,甚至kěnéng會成為朋友。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以司空之名任孟彥為齊郡太守,打得便是我與孟彥兩虎相爭,他坐收漁人之利,我又豈能讓他得逞?對了,我記得北海相彭璆,是曹操委派打壓孟彥的人,對嗎?”

“正是!”

袁譚聞聽,露出不屑之色。

“彭璆算得shíme東西,也能為北海相?

此人之前,不過是溜須拍馬孔融,才得了方正之位。今又投靠曹操,坐上北海相,我聽說,很多人都不太服氣。這個人任用小人,為害鄉里……依我看,實在是不適合主政一方啊。”

荀諶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這些日子他不斷在袁紹面前說劉闖的好話,為的是shíme?就是希望袁紹nénggòu開口。

kěnéng會有人qíguài,袁紹開口有shíme用?

事實上,自袁紹領大將軍之職后,便手握大將軍印,有委任官員的權力。

曹操把大將軍讓給袁紹,是迫不得已。

但同時,也等于是把朝廷委派官員的權力,分潤與袁紹。

這也是為shíme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占居大義之名,卻對袁紹無比忌憚的原因。東漢末年,大將軍的權力之大,超乎想象。想想那何進,可以直接招諸侯入京,便可以看出,這大將軍有號令天下的權力。曹操雖然有大義之名,可是袁紹yī艷gnénggòu不聽號令,雄踞四州之地。

荀諶等的,就是袁紹吐口。

袁譚這話說的yǐ精非常迷ngbái:我可以幫助劉闖討要來北海相之職。

只要劉闖能得到北海相,便有足夠的力量,和彭璆抗衡。

荀諶微微一笑,“孟彥若能得棲身之地,我可保證,他會非常感激大公子。”

袁譚,笑了。

他笑的很開心,因為他從荀諶這一句話里,聽出了別樣意味。

只要你能幫助劉闖。莫說是我。連劉闖也會臣服于你……這是shíme概念?劉闖是中陵侯之后。大漢皇叔,這名份yǐ精坐實。最重要的是,在劉闖背后,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官xì網。

這個官xì網究竟有多么龐大?

袁譚不太親gchǔ,但是從鄭玄管寧這些人,毫無顧忌的支持劉闖來看,這個官xì網的力量,不可小覷。

而且。劉闖勇力過人。

能兩敗呂布,不管他是以多打少,還是用了詭計,他bì禁g是打贏了呂布。

袁譚非常眼饞這份武力!

rúguǒnénggòu得到荀諶的輔佐,得到潁川世族的支持,再加上劉闖的武力和他背后的官xì網,他可以保證,nénggòu在短shí奸里挽回敗局,并且在與袁尚奪嫡之中,占據上風。

袁譚得了這句話。頓時舒坦許多。

他輕聲道:“先生不必擔心,有我在。必不會令孟彥吃虧。”

“那,我代孟彥,謝過大公子。”

一場交易,在這和風細雨中完成。

荀諶回到家,便接到了荀匡的來信,把情況詳細說明。

看到荀旦被劉闖壓制,荀諶是又心疼,又有些歡喜。心疼的是,女兒被嚇得做噩夢……你這胖闖,你要教訓旦兒我méiyǒu意見,怎可如此駭人?同時,他又歡喜。因為在書信里,荀匡對劉闖的評價不低。

孟彥善用人,且能納諫,更殺戈果決。

只這三點,就足以讓荀諶放心不少……他一直擔心,劉闖因為流落民間,學不得shíme東西,是一個單純的武夫。可現在看來,劉闖并不是一個純粹的武夫,甚至有一些人主之像。

他心中歡喜,晚飯時便多吃了兩杯水酒。

陳夫人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問道:“夫君,何以如此開懷?”

“旦兒來信了,她在那邊挺好。”

“啊?”

“元說,孟彥頗有才干,是一個能成大事之人,我自為老友歡喜。”

陳夫人聞聽,卻表現的有些不屑。

“元才多大年紀,又懂得甚事?

能不能成就大事,不是他能看出……我不是說孟彥不好,不過說實話,以他那點力量,又能做的shíme大事?要兵無兵,要將不過寥寥數人。身邊的謀臣,也都毫無聲名……成大事嗎?”

陳夫人搖搖頭,“恐怕很難。”

哪zhīdào,這話出口之后,卻讓荀諶想起了一件事。

“夫人,你說的沒錯,孟彥身邊,的確是缺幾個可用之人。”

他想了想,tūrán道:“我記得年前,你曾說,你那侄兒被舉了茂才?”

“你是說長文嗎?”

荀諶點點頭,“后來怎樣。”

陳夫人嘆了口氣,道:“長文雖被舉了茂才,本欲除柘城令,可是卻méiyǒu成功。

上次來信的shí厚,兄長說準備帶他前往徐州……友若,你問這件事做shíme?我可不會同意。”

陳夫人似乎反應過來,迷ngbái了荀諶的意思。

哪zhīdào,荀諶腆著笑臉道:“夫人,元方去徐州,投奔何人?

袁公路?而今已成反賊,早晚必死;不是袁公路,難道投呂布?我看元方也不會愿意自毀名聲吧。”

“這……”

“去徐州,méiyǒu出路。

不管是袁術還是呂布,都非明主。

元方一世聰明,怎糊涂一時?再者說了,他與子奇也是好友,何不前去北海,助故人之子一臂之力呢?”

“你可真敢想!”

陳夫人嗓門陡然提高,見得無比尖亢。

“我兄長便再不得意,也曾為侍中……你倒好,居然讓他跑去為劉闖效力,他可吃受得起嗎?”

“有何吃受不起。”

荀諶臉一沉,“康成公都能幫助孟彥,幼安和根矩,甚至與子奇素不相識,不也拔刀相助?夫人,你可別忘了,子奇是潁川人,孟彥更是潁川劉氏的唯一血脈。想當年,子奇得意時,曾幫助過多少潁川士子?何以他蒙難以后,他唯一骨血,卻不見半個潁川人站出來幫忙?

反倒是鄭康成率先出面為孟彥作證,我潁川上下,竟無一個信人嗎?”

荀諶越說越生氣。嗓門變得紅亮起來。

陳夫人閉上了嘴巴。她心里依舊不太愿意。可是嘴巴上卻不敢再與荀諶倔強。

這shí厚的荀諶,可是容不得人反駁。

“那你說怎么辦?”

荀諶想了想,“算了,我親自寫信給元方。

我就不相信,偌大的潁川,難道無一信人?長文rúguǒ不去,我就寫信給別人,總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孟彥在北海國孤軍奮戰。鄭康成可以拔刀相助。偏我潁川上下,無一人愿意出面。”

陳夫人心里暗自埋怨,她剛才實在是多嘴。

早zhīdào這種情況,就不說那些話了。

如今,非但沒能貶低了劉闖,反而勾起荀諶的火氣。

她一邊悔恨,一邊又咬牙切齒,好半天擠出一句話,“夫君,你打算何時讓旦兒回家?”

“嗯?”

“她一個姑娘家。跑出去十余日,你這當父親的怎能不聞不問?”

“我哪里不聞不問……旦兒在高密不是挺快活嗎?”

“可她bì禁g是個女兒家啊。”

“嗯。這倒也是。”

荀諶捻著胡須,思忖片刻后,“這樣吧,我寫封信,讓孟彥把她送回來就是。”

孤男寡女一路下來,這又算shíme?

不過,陳夫人卻tūrán警醒,警惕的看著荀諶,“夫君,你的意思是……要胖闖來齊郡嗎?”

“是啊,上次見他時,還是個小孩子。

這一晃十余年,我真的很像看看,當年的胖闖,而今是shíme模樣。”

說罷,荀諶嘿嘿直笑。

卻把個陳夫人氣得,恨不得打zìjǐ的嘴巴。

劉闖若是來臨甾,豈不是代表著,這樁親事,已無可寰轉嗎?

“陳宮,高順?”

劉闖看著從東武縣送來的情報,感到是一頭霧水。

“陳宮何以前來?”

他萬萬沒想到,呂布會tūrán派陳宮前來拜訪。

不禁是陳宮來了,還有一個高順……也許三國演義中,高順并不是tèbié出彩的人物,只表現出了忠貞之氣。但是劉闖卻知,這個高順,絕對是三國時代,頂級的練兵人才,不可小覷。

《英雄記》中記載,高順清白威嚴,驍勇有智。

不飲酒,不受饋遺。呂布也zhīdào,此人忠心,卻不愿使用。因為高順經常勸諫呂布:以智者,慎思而行。kěnéng是忠言逆耳的緣故吧,呂布對高順總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到后來,郝萌造反,呂布對高順更加疏遠。

高順手下,七百余兵,號為千人。

鎧甲斗具皆精煉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名為陷陣營。

在前三國時代,有幾位練兵大家。

袁紹手下的先登營主將麴義算一個,劉備手下白耳精兵主將陳到算一個,另外高順也算一個。

相比之下,此時曹操的虎豹騎尚未成型。

而他的虎豹騎主將,在某種程度上,更無法與麴義和高順相比。便是陳到,在這個時期,也遠遠比不上麴義高順兩人。只可惜麴義驕縱不軌,為袁紹所猜忌,估計很快會被袁紹所害。

麴義死后,袁紹將先登營并入大戟士,并且交由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張郃高覽統帥。

兵卒還是yī艷g的兵卒,卻已非當初先登營可比。

最終,張郃高覽為曹操所敗,后投降曹操……

總之,對于高順,劉闖并不陌生。

后世不少三國愛好者,也對高順敬佩不已,時常感慨高順的命運多桀。

若高順能活下來,只怕陷陣營會更加強大吧。

所以當劉闖看到拜帖中高順的名字時,不禁感到非常吃驚。

“鈴鐺!”

“干嘛?”

劉闖溜溜達達,來到后宅。

卻見呂藍提著一口劍,正在教荀旦劍術。

兩個小丫頭在經過一段相處之后,官xìyǐ精變得極為親密。

整日里姐姐妹妹的叫著,hǎoxiàng親的yī艷g……荀旦對劉闖,還是有些畏懼,甚至依舊做噩夢。

于是呂藍就教導荀旦:“你還是身子太弱,不通拳腳。

不如這樣,我教你劍術,到shí厚劉胖子敢欺負你的話,你就用劍砍他,看他還敢不敢欺負你?”

麋繯聽說之后,笑得直不起腰。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劉闖,讓劉闖更是頭疼。

這呂藍,可真是個小祖宗……自從她來了以后,就鬧得家里雞犬不寧。你罵她,她頂嘴,你再嚴厲yīdiǎn,小眼淚就要流出來,把個劉闖到嘴邊的話,給憋回去。如今又加上一個荀旦,就更肆無忌憚。你說這要是荀諶zhīdào,她寶貝女兒在這邊舞刀弄槍,又會是shíme樣子。

可你還別說!

自從荀旦開始隨呂藍學習劍術之后,便不再做噩夢了。

如此一來,荀旦學劍的興趣就越來越大,幾乎每天都拉著呂藍,在后宅中練習。

在劉闖看來,她劍術學得并不怎樣,可是卻把個后花園,給破壞的一塌糊涂。沒辦法,誰讓她的那位老師,也是個二把刀。哪怕呂藍是呂布的女兒,可她的劍術,怎么看都像是跳舞。

嗯,劍舞……

呂藍正興致勃勃的傳授荀旦劍術,聽到劉闖喊她,便飛快跑過來。

“鈴鐺,打聽一件事……你認得高順嗎?”

呂藍一怔,旋即點頭道:“你是說孝恭叔父?”

“正是。”

“怎會不認得……孝恭叔父待我極好,我這口寶劍,還是他找人為我打造,送給我的禮物。”

不過,呂藍也很聰明。

“劉胖子,你問這個做shíme?”

劉胖子,劉胖子,劉胖子……我這叫健壯!

劉闖對呂藍,有一種發自于內心里的溺愛。

他說不親gchǔ這種gǎnjiào,hǎoxiàng從那天和她拉鉤之后,這種溺愛感越發強烈。

所以,即便是呂藍開口閉口喚他劉胖子,他也méiyǒu真的生氣。況且,呂藍也知曉分寸,在有外人的shí厚,從不會稱呼他‘劉胖子’。對此,劉闖yǐ精是感激不盡,哪里還敢再去責怪呢?

“剛收到東武來信。”

劉闖看著呂藍道:“呂溫侯派陳宮為使者,與高順前來拜訪……他們yǐ精過東武,這兩日就會抵達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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