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憲扭頭看時,不禁嚇得魂飛魄散。
他聽說過劉闖勇武過人,卻從未見過劉闖廝殺征戰。
如今,他終于是親眼看到了劉闖的驍勇,卻被嚇得心驚肉跳。
這劉闖看上去,似乎比呂布還要兇殘勇猛。至少在宋憲的記憶中,呂布也經常率部沖陣,可是卻沒有似劉闖這般沖殺的觸目驚心。這哪里是一個人,分明就好像一個殺人機器……
也難怪,呂布沖陣,講的是技巧。
而劉闖沖陣,則是裸的屠殺……那八音椎轟殺的沖擊力,更不是方天畫戟可以相比。
宋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嘶聲吼道:“給我攔住他!”
與此同時,許褚率一部飛熊騎已經沖入亂軍中。
他的殺法與劉闖有不一樣,九環金背大刀華棱棱連響,只要是出現在他身前的曹軍,便被他劈成兩段。那口大刀幻化出重重導演,沙里飛過處,身后尸橫遍野,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虎癡之威,又豈是等閑人能夠阻攔?
許褚一鼓作氣,便沖到了張遼身前,厲聲喝道:“張遠,隨我走。”
張遼已經手腳發軟,腦袋嗡嗡直響。
身上,更幾處受傷,血流不止……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有援軍出現。
張遼認得許褚……他更知道,許褚既然出現在這里,那么劉闖肯定也到了。
心中既是感激涕零,又羞愧不已。
想當初。劉闖提醒他要小心侯成等人,結果他認為劉闖小人之舉,是挑撥離間,并沒有放在心上。到頭來。侯成等人竟真的反了,而且是讓呂布損失慘重。如今,劉闖不顧生死前來救他,張遼感激萬分。更精神抖擻。
既然劉皇叔已經來了,那我就算是死,也要向劉皇叔當面請罪之后再死。
張遼大叫一聲,“仲康當先,我來斷后。”
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一個氣力,張遼手中大槍翻飛,啪啪啪將三名曹兵刺殺在面前,而后大吼一聲:“兒郎們,劉皇叔前來救咱們。怎地也要向劉皇叔道謝之后。才能戰死。”
飛熊軍敢死隊齊聲應諾。士氣大振。
雖只剩下兩百多人,卻一下子變成了一頭頭兇猛的野獸。
許褚撥轉馬頭,在前面開路。張遼這帶著人在后面壓陣,兩個煉神悍將一前一后。竟從亂軍之中,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也就在這時候,忽聽曹軍一陣sāo亂。
“宋將軍死了!”
張遼連忙回身望去,卻見宋憲那面大纛,在火光中轟然倒塌。
劉闖以雷霆之勢,沖入中軍。
宋憲連忙帶著十數名驍將躍馬相迎。
就見劉闖被十數名驍將包圍,卻絲毫不見慌亂。
他把八音椎在身前一橫,雙手從腰間拔出六枚小槍,啪啪啪連番打出。
那沖過來的驍將,紛紛落馬。
把個宋憲嚇得,魂飛魄散。
趁著那些曹軍驍將驚慌失措的一剎那,劉闖提椎便到了宋憲跟前。
八音椎嗡一聲,發出一種好像蜂群涌動的古怪聲響,椎做槍使,撲棱棱便直刺宋憲。八音椎竟瞬間幻化出三個椎頭來,宋憲手忙腳亂,提槍相迎,卻聽啪的一聲響,椎頭狠狠撞在宋憲的胸口上。那八音椎上,凝聚千鈞巨力。宋憲身上有沒有穿戴盔甲,被直接轟在胸口。
一口鮮血噴出,宋憲從馬上直接飛起來,胸口整個塌陷,胸骨粉碎。
他落在地上的一剎那,就見劉闖已經沖到那桿大纛旗下,掄起大椎狠狠砸出。碗口粗細的大纛旗桿,被劉闖這一椎砸斷,轟隆倒塌。宋憲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那大纛旗桿砸下來,就砸在他的頭上。剎那間,就見腦漿迸裂,宋憲再無半點聲息……
周圍的曹軍,突然一陣寂靜。
也不知是誰叫喊了一聲:“此為飛熊,豈可阻攔!”
曹軍將士被劉闖殺破了膽,頓時一哄而散。
劉闖立馬于中軍,厲聲吼道:“仲康,遠,可敢隨我殺敵乎?”
說實話,張遼跟隨呂布征戰多年,早就已經過了那種熱血沸騰的年紀。
他馬上就要過而立之年,什么場面沒有經歷過?可不知為什么,眼見著劉闖在火光照耀下那雄魁之軀,心里突然間騰起一股豪壯之氣。
“皇叔既然相邀,遼怎能拒絕!”
今rì能夠和劉皇叔并肩作戰,實乃痛快,痛快……
張遼忍不住大吼一聲,折返過來,朝著曹軍便追殺過去。
許褚更忍不住哈哈大笑,“公子,今rì老虎便放肆了……”
蒲姑陂下,出現了一幕極為詭異的景象。
不足千人的飛熊軍,竟追著近兩萬曹軍狠殺!
曹軍已無心再戰,抱頭而走。黑夜中,競相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當天將亮時,曹āo命大將樂進,裨將軍徐晃率部趕來……只看到蒲姑陂尸殍遍野,一片狼藉。
徐晃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顫聲道:“謙,未曾想這劉闖,竟如此兇殘?”
他和樂進是奉曹āo之命前來支援,哪知道在途中遇到曹軍潰兵。
在那些曹軍潰兵的口中,劉闖儼然已成為一個身高數丈,殺人如麻的魔王形象。樂進和徐晃來不太相信,可是當他們看到眼前這景象的時候,也不由得大驚失色,感到萬分驚懼。
樂進道:“以為虓虎敗亡,天下再無豪勇之人。
哪知道這頭飛熊,竟比那虓虎更可怕!”
他連忙命人打掃戰場,這一清點,卻發現昨夜一戰。曹軍在蒲姑陂竟戰死數千人,幾乎是蒲姑陂曹軍的四分之一。
樂進連忙派人向曹āo稟報,曹āo得到消息之后,也大吃一驚。
他端坐在下邳王城大殿中。聽著樂進派來的小校匯報,臉色陰沉似水……
不僅是他,還有殿中眾將也是心驚肉跳。
要知道,劉闖昨晚。竟斬殺曹軍六千余人,曹軍將領被斬殺者,更近百人之數。雖說這些被殺的將領,大都是無名無姓之輩。可一下子被殺了這么多人,光聽這數字,就讓人心驚膽戰。
郭嘉等人,也是臉色難看。
原以為這一場大戰可以兵不刃血的結束,卻不想,竟平添枝節。
看看曹軍那些大將。一個個都沉默不語。
就在剛才。這些人還躍躍yù試。要和呂布決一死戰。但是聽到這戰況后,一個個又都閉上嘴巴。
“主公,飛熊不死。尤勝虓虎。”
郭嘉輕語一句,似乎是在提醒曹āo。
曹āo的眼中。閃過一抹森然之色……沒錯,這頭飛熊看上去比那虓虎更難對付。
若不能將之斬殺,必成心腹之患。
可問題是,該如何才能鏟除這頭飛熊呢?
曹āo道:“諸君,哪個愿替某家,取那飛熊首級?”
話音落下后,大殿里鴉雀無聲。
曹軍將領一個個面露難色……想當初,一個虓虎便讓他們膽戰心驚,現在又跑出來一頭比那虓虎更難對付的飛熊,誰人能夠阻擋。
“主公,我知一人,可敵飛熊。”
董昭站出來,大聲說道。
曹āo聞聽,連忙問道:“公仁,所薦何人?”
“劉備劉玄德帳下,有關羽張飛,勇力過人,必能取劉闖人頭。”
不等董昭話音落下,荀攸突然道:“關羽張飛,的確悍勇……可公仁要明白,劉闖可并非只他一人用力過人,據我所知,他身邊尚有虎癡許褚,此前便在宿羊山下,與張飛難分伯仲。
今呂布帳下大將張遼又跟隨劉闖左右,莫非張飛關羽,仍可敵之。?”
荀攸是潁川荀氏子弟,年紀比荀彧還大,但若論輩分,卻比荀彧要低一輩兒。
他長于戰術變化,有機變之能,也是曹āo身邊最為緊要的謀士之一。
董昭臉色一變,隨即苦笑退下。
郭嘉道:“主公,呂布生死不明,劉闖退守僮國……接下來,他必然會退守淮南,以淮水相隔。
此一戰,絕不能停下。
便不能誅殺劉闖,也不可使其占居廣陵。”
曹āo心里一動,“奉孝之意……”
郭嘉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后道,:“我有一計,可將劉闖趕出廣陵。
但如此一來,主公想除劉闖性命,恐怕就有些麻煩。”
曹āo濃眉一抖,“還請奉孝明言。”
郭嘉走上前,在曹āo耳邊低聲細語幾句。
曹āo的臉色也發生變化,他沉吟良久,“既然如此,就依奉孝之策。”
僮國,是一個縣國,也是劉氏封國之一。
不過而今僮國劉氏已經斷了宗,故而又可名僮國縣。
劉闖在蒲姑陂擊潰曹軍后,便率領許褚張遼,迅速趕到僮國,和夏侯蘭陳宮等人匯合一處。
呂布,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劉闖在探視了呂布之后,也露出一抹憂慮之色。
“君侯的情況,可不太樂觀。”
他嘆了口氣,“我已經讓黃珍帶人在睢陵接應,咱們需盡快前往睢陵渡河,而后趕赴淮陰。若我早知道丈人受傷,定會派人把吳先生接去睢陵。只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咱們就盡快行動,先渡河,而后送丈人去淮陰。我估計用不得多久,曹āo就會率兵追擊,僮國亦不可守。”
陳宮連連點頭,又突然問道:“那下相糧草和凌縣的情況怎樣?”
“下相糧草已經運完,但凌縣……”
劉闖猶豫了一下,把之前凌縣之戰的情況與陳宮說了一遍。
當聽聞成廉竟然也背叛了呂布之后,張遼氣得暴跳如雷。
“成廉歸降,淮浦必然危急。
我已命向趕回淮陰,同時調郝昭所部,與淮浦對岸扎營。曹將軍和孝恭現在恐怕已經趕赴淮陰。所以,咱們現在需刻不容緩,盡快行動。這拖得越久,對咱們就越沒有什么好處。”
“那凌縣的糧草……”
劉闖微微一笑,輕聲道:“放心,凌縣糧草我已經命人分發給凌縣百姓。
除非陳登從百姓手中把糧食搶回來……不過若真如此的話,陳登在廣陵的名聲,恐怕也要毀盡了。”
他說完后,在榻椅上坐下。
“遠,你連番征戰,恐已疲憊不堪。
先去吃些東西,睡一覺。
天黑時,我會派人叫你,到時候咱們一同退守淮南。”
張遼看得出,劉闖似乎是有話和陳宮說,所以便告辭退出去。
“公臺,而今局勢,確實出乎我意料之外,未曾想丈人竟身受重傷。”
陳宮老臉一紅,露出羞愧之色,“皇叔此前便曾提醒我等,沒想到……此宮之過,還請皇叔責罰。”
呂布昏迷不醒,劉闖便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且不說劉闖身份地位,就從他昨rì在蒲姑陂一戰的表現來看,就足以讓陳宮心悅誠服。
劉闖一擺手,“公臺不要自責,當初我說這些話,也是猜測而已,并沒有任何證據。
況且侯成等人狡詐多端,更善于偽裝。此非你們的過錯,是那侯成之輩,太過于狡猾了……而且現在不是問罪的時候,咱們退守淮南,恐怕也難以堅持太久。曹āo,絕不會輕易退兵。”
陳宮道:“莫非皇叔,計將安出?”
劉闖猶豫一下,“到也說不得什么妙計,不過有些想法。”
“愿聞其詳!”
劉闖道:“淮南,四戰之地。
孫策雖與我交好,卻未必愿意讓咱們占居廣陵。
有道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孫伯符便有此考慮,也在情理之中。而曹āo,更不會容忍我們占居淮南,那始終是他心腹之患。而今,曹āo已經占據徐州大半,定會出兵廣陵。
丈人新敗,士氣低落。
且廣陵又是陳氏根基,咱們在廣陵,毫無優勢可言。
所以,我準備棄守廣陵,返回北海……”
對于劉闖這個想法,陳宮早就有準備,所以并沒有感到吃驚。
“可前往北海,道路已被阻絕,難不成一路殺回去嗎?”
劉闖忍不住笑道:“我又非超人,縱我能戰,恐怕不過瑯琊,也已經精疲力竭。
想必北海,如今也面臨戰事。曹āo命呂虔于禁兩人在泰山和瑯琊郡駐兵,北海援軍也難通行。
所以,我準備走海上……此前我聽人說,孫策糧草匱乏。
我想用淮陰那二十萬斛糧草,向孫伯符借樓船使用。咱們在廣陵慢慢退守,而后分批撤離廣陵。
我相信,有這二十萬斛糧食,孫伯符必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