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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八月,官渡戰事漸趨白熱化。
袁紹采納沮授計策,構筑樓櫓,堆土成山,命弓箭手立于高處,俯射曹營。曹軍為袁軍壓制,許多曹兵出門甚至要手持盾牌置于頭上,以防止被袁軍弓箭手襲擊。好在不久,曹軍對發石車進行了改裝,發明霹靂車,擊毀袁軍構筑而成的樓櫓,總算是扳回了一局。袁紹見堆土成山的計策失敗,旋即又挖掘地道,想要偷襲曹操。幸虧荀攸及時發現,命人在營內掘長塹防御,再一次破解了袁紹的計策。自七月開始,雙方在官渡展開激烈的碰撞。奇謀妙計層出不窮,雙方的死傷也日益增加。相比之下,三面受敵的曹操,已感到有些撐不住了!
孫策被殺,總算是解決了曹操一大隱憂。
在孫策死后,孫權旋即收兵屯駐,并派人前往許都,向曹操請罪。
沒辦法,孫策一死,江東便開始出現了動蕩。要知道,孫家雖然是富戶,但比之那些名門望族,還有很大的差距。此前孫策憑孫堅之威名,攜霸王之勇,震懾江東士族。可孫策一死,江東士族立刻蠢蠢欲動。若不是此前孫策殺得太狠,削弱了江東士族的力量,說不得整個江東,都將陷入混亂之中。
孫權畢竟年輕,威名不足。
如果不是程普黃蓋等老將的支持,又有周瑜張昭的鼎力相助,他甚至無法接掌孫策的位子。
如此一來,想要北上便成了一句空話。
無奈之下,孫權一方面派人向曹操請和,另一方面則命諸葛瑾和陸遜出使遼東,試圖解決交州的麻煩。
曹操總算是松了口氣,孫策一死,他再無后顧之憂!
雖然還有一個劉備在汝南鬧得轟轟烈烈。
可在曹操看來,劉備尚不足以影響大局,對他并不在意。
面對著袁紹兇猛的攻勢曹操也感受到巨大壓力。
江東的威脅雖然已經解除,可是曹軍兵少糧缺,士卒疲乏曹操甚至一度失去堅守的信心。
為此,他寫信給荀,想要退守許都。
荀旋即回信道:袁紹將主力集結于官渡,欲與公決勝負。
公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制,必為所乘這是決定天下大勢的關鍵所在。當年楚漢之爭,劉邦和項羽沒有人肯先退一部,以為先退則勢屈。公今以一當十,扼守要沖使袁紹不得前進,情勢正漸趨明朗,絕無回旋余地。今幽州動蕩,劉征北揮軍席卷幽州,袁紹必然慌亂。
相信不久之后,必然會發生重大轉變此正為出奇制勝的時機,切不可坐失。”
這一封書信,總算是讓曹操沉穩下來。
沒錯自白馬之戰開始,至今已有半年之久……已經堅持了這么長時間,又何苦輕易放棄?
不管曹操對劉闖是怎樣的一種態度,目前劉闖兵進右北平鏖戰漁陽,已使得幽州大亂。袁紹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一點,所以才會發動如此猛烈的攻勢,就是想要盡快結束官渡之戰,然后回兵幽州,與劉闖交鋒。相比之下,袁紹越著急,曹操就越要沉穩,越要冷靜才是。
在與郭嘉荀攸和賈詡商議之后,曹操下令,命負責補給的大將任峻,采取十路為一部的方法,縮短糧道距離,并采用兩列陣,也就是復陣加強防護,以防止袁紹偷襲糧道;另一方面,曹操更不斷尋找戰機,命徐晃曹洪自河內出擊,截擊袁軍糧道,以增加袁軍的補給困難。
“奉孝,你看是不是該派遣使者前往幽州,與那闖兒接觸,讓他加大力度?”
“主公勿急,此前主公挑起遼西動蕩,雖令闖兒心懷怨念,但并不會影響他與主公的合作。
而今官渡之戰,與闖兒來說,乃最佳時機。
相信他定會加快對幽州的征伐……主公這時候派遣使者,不免會落入下乘,為他占居上風。當下局面,他打他的,主公繼續在此堅守。這個時候,最著急的不應該是主公,而是袁紹。”
郭嘉一番話,更使得曹操冷靜下來。
“如此,便依奉孝所言!”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進入九月。
伴隨著為時兩個月的鏖戰,袁紹和曹操都感到有些疲乏,戰事漸趨平緩,進入相持階段……
這一日,曹操正在和荀攸商議事情,卻見賈詡匆匆跑進大帳。
“文和,何以這般慌張?”
看著賈詡氣喘吁吁的模樣,曹操忍不住開口笑問道。
在他的印象里,賈詡從來都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而今這般慌張,倒是他從從未見過。
“主公,剛得到消息,征北將軍在三日前,突然兵進廣陽,將昌平圍困?”
“圍困昌平?”
曹操聞聽一怔,連忙命人拿來幽州地圖。
這昌平,早在西漢時期便已設置,為薊縣門戶。
劉闖這個時候,突然兵進廣陽郡,圍困昌平縣,倒是讓曹操頗感吃驚。因為漁陽目前尚未完全平靖,北有烏丸人作亂,南有張郃高覽屯兵沽水,這時候便圍攻昌平,未免有些匆忙。
“公達,你看這闖兒究竟存著怎樣用心?”
荀攸看著地圖,沉吟半晌后,輕聲道:“若我猜測不錯,只怕征北將軍這是想要加快結束幽州戰事。”
“哦?”
“昌平乃幽州北面門戶,看似不起眼,然則卻連通涿郡、上谷和代郡三地。
征北將軍此前是打算穩扎穩打,可是現在看來,他恐怕是想要加快步伐,想要在官渡戰事結束之前,徹底拿下幽州。昌平一旦失陷,則涿郡與上谷的聯系便會斷去。如此一來,袁熙勢必會調動能臣氐和難樓兩部烏丸……可若這般,上谷和代郡的兵力必然空虛,若此時友若在五原興兵,奪取云中……”
荀攸說完,便向曹操看去,那意思更表達的非常清楚。
劉闖,這是要攪動并幽兩州動蕩!
曹操這才想起來,劉闖還有一個駐扎在五原的丈人,荀諶!
此前,田豐為避免荀諶在渤海郡和劉闖勾結,建議袁紹把荀諶發配五原。當時劉闖尚未奪取遼西,正忙于遼東戰事。恐怕田豐也沒有想到,袁紹和曹操之間的戰事,竟僵持半年之久。
如此一來,也就給了劉闖足夠的機會,兵出遼西,奪取幽州……
錯有錯著,曹操看著地圖,腦海中卻突然回響起郭嘉的那一番話:這闖兒,竟有如此運道!
運道?
曹操這心里,不由得為之一緊。
想他戎馬半生,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基業。
卻不想劉闖這般迅速崛起,轉眼間便成就為一方諸侯。
莫非劉闖,果有大氣運在身?
曹操這心中也頓時感到萬分糾結,不禁眉頭緊蹙……
ନ⛷耀
建安五年九月,劉闖命徐盛黃忠兵分兩路,兵進廣陽,將昌平圍困。
袁熙不由得大感慌張,連忙命牽招集結兵馬,屯駐良鄉。同時,他更調兵遣將,請得難樓和能臣氐分別自代郡和上谷出兵救援昌平,又派遣使者前往沽水,希望張郃高覽能夠出兵。
沽水,袁軍大營。
張郃高覽二人,也正在頭疼。
兩月來,兩人數次攻打雍奴,卻被漢軍接連戰敗。
田豫和趙云兵分兩部,田豫守雍奴,而趙云則率千五飛熊騎,在雍奴以東屯駐。
這田豫,本就是雍奴人,在雍奴更頗有名望。
他在雍奴迅速征召了三千兵馬,死守雍奴縣城……當張郃高覽出兵攻打雍奴的時候,趙云就會率領騎軍自后方襲擾夾擊。若張郃高覽想要圍剿趙云,田豫便率部出城,牽制袁軍。
這也使得張郃高覽兩人萬分頭疼。
田豫善守,趙云善攻。
這一攻一守,將張郃高覽所部,死死擋在雍奴城外,不得前進半步。
隨著遼東郡不斷加強在漁陽的兵力,張郃高覽兩人,已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袁熙的命令送抵沽水袁軍大營時,張郃高覽兩人,也是大吃一驚。
“這征北將軍好大的膽子!”
高覽忍不住大怒,“他這分明是不把你我放在眼中,居然挺進廣陽。
俊,就請你暫守沽水大營,我帥本部兵馬,馳援昌平……若可以在昌平將遼東軍擊潰,則雍奴必然士氣低落,到時候你我合兵一處,便可一舉攻克。”
張郃卻眉頭緊蹙,露出一抹疑色。
“劉皇叔此前用兵,極為穩妥。
何以突然兵進廣陽,圍困昌平?昌平雖是小縣,卻城墻堅厚,易守難攻。更何況他兵困昌平,二公子豈能棄之不顧?到時候三面合圍,他腹背受敵,必然大敗。此兵家大忌,劉皇叔何以如此冒進?”
高覽一怔,旋即又笑了。
“聽聞主公在官渡占居上風,這劉皇叔想來是害怕主公取勝,故而才出兵冒進。”
想想,似乎有些道理。
張郃心里雖有些不安,但袁熙既然下令過來,他也不可能沒有動作。
“觀治,此次還是由我馳援昌平。
你率部屯駐沽水,等候消息。”
高覽有些不太情愿,可是見張郃態度堅決,也只好答應。
當下,張郃點齊三千兵馬,連夜自沽水大營出,渡沽水之后,向昌平方向急進。
從沽水大營到昌平,需經安次。
張郃在安次停留一日,補充了糧草輜重,便得到消息,能臣氐率八千烏丸人自代郡出擊,正向昌平馳援。
張郃有些急了!
若是被能臣氐或者難樓趕在前面解了昌平之圍,那對于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張郃而言,無疑是一樁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于是,張郃在休整一日之后,又立刻率部,向昌平趕來……
是夜,張郃率部抵達丘水河畔。
渡過丘水之后,便可以長驅直入,抵達昌平。
張郃心急,立刻命人連夜渡丘水……正值九月,丘水河水平緩,在夜色中透出幾分靜謐之氣。
浮橋已經搭起,輜重車馬從浮橋上緩慢通行。
張郃策馬登上一座土丘,看著大軍在河面上通行,不知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一種不祥之兆。
“斥候可曾查探,周圍有無遼東兵馬?”
“回稟將軍,方圓十里之內,未見遼東軍蹤跡。”
張郃聽罷之后,總算是松了口氣。
他策馬下了土丘,來到河畔。
卻聽得幾個軍卒站在河邊,正低聲細語。
“怎地今年丘水,雨水這么少呢?”
“怎么?”
“我記得,每年這個時候,正是丘水汛期,河水湍急。
可你看這河水,好像并不深,水流也很平緩,若非雨水稀少,怎會是這般模樣?”
雨水稀少?
張郃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前些時候,廣陽還連天的雨水,能會雨水稀少?
對了,而今是汛期,丘水的水流為什么如此平緩?這的確是有些古怪……
不好!
張郃好像想起了什么,連忙大聲喊喝:“停止前進停止前進……橋上車仗加快速度渡河,未上橋的人,停止上橋,立刻后退。”
可就在這時,從丘水上游傳來一陣隆隆的轟鳴聲。
那聲音若隱若現,剛開始的時候并不清晰……可不到片刻功夫,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一條水龍從丘水上游方向咆哮奔騰而來。
浮橋上的輜重車輛和軍卒,頓時慌了手腳。
人喊馬嘶聲不絕于耳,亂成一團。
張郃眼見洪水襲來,便知道事情不妙。
他二話不說,撥馬回頭就走,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快跑,快跑!”
可是,洪水迅猛,眨眼間便到了跟前。
水龍咆哮,一口便將河面上的浮橋吞噬,浮橋瞬息間被洪水沖的七零八落,而橋上的輜重車輛和軍卒,則被洪水吞沒。
水勢很猛,已沖破了河堤。
袁軍驚慌失措,在洪水中奔跑,掙扎……
張郃更是打馬揚鞭,拼命往遠處的土丘上跑。身后的洪水漫過了河堤,淹沒了戰馬的四蹄,追逐著向張郃襲來。好不容易沖到土丘上,張郃只覺驚魂未定。若不是他覺察的早,只怕他和那些被洪水吞沒的袁軍士兵一樣,便要葬身魚蝦腹中。
待水龍經過,丘水兩岸一片泥濘。
張郃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連忙命人收攏殘兵敗將。
三千兵馬,幾乎折損了一半。
張郃忍不住暗自叫苦,這還沒有到昌平,便中了遼東軍的埋伏……恐怕所謂的昌平之圍,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等待著他們前往。
想到這里,張郃便拿定了主意。
絕不能再前往昌平,應該立刻返回沽水大營。
只是,不等張郃下令,就見沽水對岸,突然人喊馬嘶。
一隊兵馬從遠馳疾馳而來,為首一員大將,胯下馬一桿大槍,遠遠便高聲喊喝:“袁將休走,張遼在此!”
張遼?
此等情況之下,張郃又如何敢去迎敵?
麾下士卒已軍心渙散,根本抵擋不住對方的沖擊。
張郃不敢猶豫,連忙帶人扭頭就走。他甚至不敢回頭查看對方的情況,騎在馬上,亡命飛奔。
一直跑出近二十里地,眼見遼東軍已不見了蹤影,張郃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再一清點兵馬,千五袁軍只有寥寥三五百騎仍就跟隨。
他長出一口氣,更不敢再耽擱。
天曉得那遼東軍是否會追上來,到那時候,可真就是無路可逃。
“咱們先回安次,而后再返回沽水大營。”
張郃下令,而后便帶著殘兵敗將向安次方向退走。
前方,有一座山丘。
就在張郃等人將要抵達的時候,卻忽聽山丘上,疏林中傳來一陣梆子聲。
一排箭矢呼嘯飛來,十幾個走在最前面的袁軍士兵,頓時被射殺在地。緊跟著,疏林中燈火通明,一隊騎軍從林中殺出,為首一員大將,胯下象龍馬,掌中一桿盤龍八音椎,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張俊休走,劉闖在此,等你多時!”
劉闖?
張郃激靈靈打了個寒蟬,暗自叫苦不迭。
他明白了,所謂的兵圍昌平,不過是遼東軍的一個障眼法。
遼東軍對昌平并不在意,之所以要兵圍昌平,只怕就是要因他們這些袁軍前來。
劉闖既然在這里伏擊,那就說明,不管是代郡的能臣氐還是上谷的難樓,都難逃被遼東軍伏擊的命運。
想到這里,張郃一咬牙,躍馬挺槍,便迎上前去。
既然已經無路可走,那就只有拼死一戰。
“俊,何不下馬投降?”
劉闖跨坐象龍,聲如巨雷。
張郃也不說話,二馬照面,他擰槍就刺。
說起來,張郃的武藝并不差,能夠被稱之為河北四庭柱之一,早已進入煉神境界。
他這一槍,是懷了決死之心,槍勢快如閃電,兇猛至極。而劉闖在馬上,卻不慌不忙。眼見張郃大槍扎來,他手中大椎揚起,鐺的一聲便架住了張郃的大槍。張郃在馬上,只覺一股巨力襲來,心里不由得一驚,在馬上一擰身,卸了八音椎上傳來的距離,而后挺槍唰唰唰一馬三槍,便把劉闖罩住。
可劉闖卻面帶微笑,手中八音椎八音齊鳴,混若不在意般,將張郃的大槍封擋住。
表面上看去,張郃似乎占居了上風。
可實際上張郃卻是有苦難言……劉闖的八音椎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道,令他非常難受。
兩人在馬上交鋒十數個回合,張郃便發現,跟著他的那些袁軍,已經被遼東軍圍困在中央。
“皇叔何以欺人太甚?”
張郃知道,自己并非劉闖的對手。
眼見劉闖那貓戲老鼠一樣的態度,張郃也不禁大怒,一聲怒吼,擰槍便刺。
卻見劉闖在馬上微微一側身,極為輕巧的讓過張郃的大槍,而后抬手啪的一下子攫住槍桿,同時單手輪椎,沉聲喝道:“既然俊想要找死,那就休怪某家心狠手辣,給我照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