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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是個聰明人,同時地極愛惜自己的性命。
人活著,就還有希望,可如果死了,也就一無所有。
若說到底的話,郭嘉是一名策士,而非儒生口所以,他沒有像荀彧那樣,對漢室始終存有忠誠,到頭來在曹操和漢帝之間搖擺,最終送了性命。他的死令曹操斷了一臂,但同時也使得漢帝失去了一個依靠。郭嘉和荀彧不同,他比荀彧更懂得什么時候該低頭,什么時候要退讓。
身在漢營心在曹?
劉闖不禁苦笑。
徐庶而今已經到了他的手下,想必不會再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典故。可不成想,郭嘉還是鬧了這么一出。
也罷,能斷去曹操一只臂膀,便是最大的收兌
曹操手下一個鬼才,一個毒士,的確讓劉闖感到萬分頭痛。
現在把郭嘉搶走,哪怕他是一計不出,曹操也會心疼不已……這對于劉闖而言,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請奉孝隨我上山。”
郭嘉瞇起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劉闖。
半晌后,他突然開口道:“孟彥可知我此生最后悔什么事情?”
“哦?”
“在許都的時候,我不該被文若說動,更不該念及同鄉之情而心慈手軟。當時若殺了你,不出三載,曹公必能一統北方。到時候挾百萬大堊軍南下,中興漢室絕非空話口可惜,放過了皇叔,卻使得漢室再無中興可能。”
郭嘉想要擾亂劉闖的心思,卻不知道劉闖身為穿越者,如何不知道歷史的發展?
沒錯若是沒有劉闖的出現曹操在三五年之內的確是平定了北方,可是郭嘉也隨之丟了性命。此后曹操一直想要一統天下,然則終其一生都未能成功,最終三分天下耗盡漢室元氣。
想到這里,劉闖道:“奉孝當初心存善念,殊不知恰恰是為漢室保留了元氣。”
誰豐興漢室,現在還未嘗可知呢!
捉拿郭嘉,并沒有費太多氣力。
郭嘉也很配合,隨劉闖上山之后,便閉門不出。
而張燕也趁此機會說動了黑山軍各路將領。他先是與大家詳細說明了他投奔劉闖的理由,無外乎劉闖乃大漢皇叔奉天子之命鎮守北疆,并且在短短時間奪取幽州,雄踞塞北,乃天命所歸。
同時,他也說明了他內心的真堊實想法。
百萬黑山眾必須要得到妥善安置……想當初,這些黑山眾因為相信他所以才投到了他的手下。而今他有了前程,必須要給這些黑山眾一個妥善安排。
黃河九曲,唯利一套口河套土地肥沃,且地廣人稀。如果大家投效了劉闖,便可以獲得足夠的土地,豈不是一樁好事?
土地!
這是華夏人數千年賴以為生的根本。
黑山眾說穿了,其實就是一群當年失去了土地,不得已逃離家園的普通百姓。
若能夠重新獲得土地相信他們可以很快穩定下來,而且也不會有太大的抵觸。當然了,百萬黑山眾隨張燕前往河套,也能進一步加強張燕在劉闖帳下的話語權口劉闖手中人口加起來也不過三百多萬堊人,算上黑山眾也就是四百萬左右。黑山眾一下子占居四分之一的人口,對于黑山軍將領來說,絕對是一個很大的保堊障。相比之下,投效曹操便沒有這么多好處。
“可是,劉皇叔鄴城新敗,曹司空橫掃魏郡,投效劉皇啦………”
有一些頭領還是感到不踏實,忍不住開口詢問。
張燕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就算將來劉皇叔輸給曹司空,你我占居河套,也有足夠資堊本和曹司空談條件,總好過現在這般掛著山賊之名投效曹操。想當初,我帶領大家打下偌大的家業,大家都對我信服;現在,我需要大家繼續相信我。劉皇叔現在雖然弱小投奔他看似非明智之舉,實則可令你我立于不敗之地。”
話說到這個份上,雖然還有人不太情愿,但也不敢再開口反對。
張燕在黑山軍中的威勢實在太盛,而且這些年來,在他的率領下,黑山軍雖落草為寇,但也過得不錯。
“皇叔,幸不辱命。”
第二天夜里,張燕來到劉闖的住處拜訪。
劉闖聞聽,也松了口氣,忍不住笑道:“燕帥出馬,果然非同一般。”
他旋即展開地圖,為張燕進行詳細的解說。
早在年初,劉闖決意和張燕進行接堊觸的時候,諸葛亮和荀謀等人便設計好了安置黑山眾的地方。
沿大河由西向東,從黑山眾可安置于臨戎、沃野、廣牧、河陰和臨沃等地。
這五縣,其實也包括了朔方與五原兩郡所治。其中朔方郡漢人在籍人口不足一萬,而五原漢人數量也不過兩萬出頭。
劉闖不禁有些痛心道:“自蒙恬擴土三千里,大將軍衛青橫掃塞北以來,朔方便為魚米之鄉,土地肥沃,更適于放牧。可惜朝廷對此一直都不肯投注太多力量,甚至還把這里借給那南匈奴休養生息口如此肥美之地,成了匈奴人襲掠寇邊的根基之所在。如果能夠在這兩里安置百萬堊人口,就算那些胡人再厲害,也休想犯我邊界。如今思來,仍時時感到心痛………”
張燕輕輕點頭,對劉闖這番話也極為贊成。
“燕帥率部抵達河套之后,我決意效仿先賢,重啟軍屯之法。
若能在朔方開辟兩天三十萬頃,則我就能馬踏北海,開創我大漢立國以來五百年未有之盛世。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會設法在高闕至受降城之間建造十座軍鎮,以填充我邊塞之力量。這些兵馬當從黑山軍中抽調口每座軍鎮轄銳卒八百在短期之內可保證我邊塞不受鮮卑之禍。
可惜,我現在的力量還是不夠。
南匈奴人占居美稷,始終是我心腹之患。
若能夠盡早將之解決的話,整個北疆當盡歸于我手……那時候,我便可以全力應戰曹操………”
南匈奴?
張燕聞聽,眉頭不由得一蹙。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站起身走到房門口,與外面的隨從說了兩句,而后又回到案前。
“說起南匈奴,末將倒是想起一樁事情。”
“哦?”
“請皇叔稍候我找一個人過來,也許能說的更加清楚。”
片刻之后一個身材肥胖的男子出現在屋外,躬身道:“昭余澤小帥洪都,拜見皇叔與燕帥。”
“洪都,你進來吧。”
張燕招手,示意那洪都進屋。
他向劉闖介紹道:“洪都乃我同鄉,也是最早跟隨我的人。
本來以他的才干,足以做一方渠帥,可由于那昭余澤地處汾水之畔,連接晉陽和中都,也是我黑山軍在上黨一處重要隘口。我需他坐鎮昭余澤,監視高干兵馬,但又不能太過刺堊激高干,所以只好委任他為小帥。不過皇叔不要小看了這家伙,他那昭余澤兵馬也是我手下最強的一支兵馬。”
說罷,他對洪都道:“洪都,把你之前告訴我,關于南匈奴的事情與皇叔再說一遍。”
昭余澤位于上黨境內………鄰太原。
不過,由于昭余澤聯通汾水,故而也是黑山軍一處對外貿易的關口。黑山軍擄掠而來的財貨,分為兩個部分處理。一部分是交給那些豪商進行銷贓,另一部分則通過黑山軍手中的渠道,與塞北胡人進行交易。并州原本就是一個胡漢混居之所,南匈奴人、鮮卑人、丁零人、烏丸人混雜一處。張燕自然不可能把黑山軍的經濟命脈都交給那些豪商,在暗中也有聯絡。
洪都道:“自四月以來,南匈奴一直在暗中調動兵馬。
不少與我聯絡的胡商,也加大了軍械輻重的收購!而且是不計價錢。我從一個胡商口堊中打聽來了一些消息,據說南匈奴大單于暗中與曹操勾結,似乎在謀劃著準備做什么事情……”
張燕道:“當時皇叔在耶城,我聽說這消息之后,也沒有往心里去。
不過現在想來,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大洪說的那個胡商我也認識,據說是美稷的一個豪商,專門負責為呼廚泉做事……所以他傳來的這個消息,十有八堊九不會有錯。皇叔全身處并州,幽州群龍無首,難保呼廚泉會有貳心。”
四月,豈不是劉闖剛出兵的時候?
劉闖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眼睛不由自主的瞇縫起來。
半晌后,他輕聲道:“燕帥,可有辦法盡快送我至雁門郡?”
張燕想了想,看向了洪都。
“這倒不是難事M皇叔若受得委屈,不妨隨我一同去昭余澤。
到時候我假作送一批貨物去南匈奴,皇叔可混入其中口太原郡的關隘,我都熟悉……高干一邊對我們嚴加防范,一邊也不敢過于招惹。所以我們的商隊,可以在太原郡暢通無阻。”
劉闖站起身,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早就出發。”
他說完,又向張燕看去。
“百萬黑山眾遷徙,絕非一樁小事。
我讓子家留下來配合你,然后我會書信一封到燕京,與我丈人知曉這邊的情況,到時候他自會派人與你聯絡。”
張燕聞聽,立刻答應。
正如劉闖所言,百萬堊人口遷徙,絕對是一件大堊事。
這里面牽扯到方方面面,不僅僅是需要劉闖和張燕之間的協調,便是黑山軍內部也要進行協調。誰先走,誰后走;走那條路,如何走;這都需要進行協商,絕不是旦夕之間可以完成。
劉闖需要的不是百萬老弱病殘,他需要的是百萬有生力量,能夠填充河套之地。
想當年,秦始皇向河套填充三萬戶,十余萬便大動干戈;而今百萬堊人口大遷徙,若沒有妥善的規劃和協調,絕難成功。劉闖心里粗略計算一下,百萬堊人口遷徙到河套,至少要有半年時間的準備。黑山眾到了河套,該如何安置?住什么?吃什么?穿什么?這都要提前計劃。
如果現在遷徙,劉闖自認無法承受。
別的不說,這百萬堊人口的糧食問題,就非常麻煩。
倒不如讓黑山眾繼續留在原地,等到開春以后,冰雪消融,再進行遷徙。
到那個時候,劉闖想必也做好了準各……不過在遷徙之前,南匈奴必須要設法解決,否則定是一個禍堊害。
“燕帥,敢問黑山軍在河曲,可有兵馬?”
“河曲?”
張燕一怔,蹙眉沉思半晌后苦笑道:“河曲已地處塞北之地,我黑山軍在那邊并無兵馬。”
“大帥!”
洪都突然開口,喚了張燕一聲。
“怎么?”
“其實,咱們在河曲,也有人。
“啊?”
“大帥莫非忘了于羝根嗎?”
“于羝根?”
張燕聽到這個名字以后,不由得眉頭緊蹙。
劉闖詫異道:“于羝根何人?”
“這個”—”
張燕苦笑一聲道:“這于羝根是個胡漢雜種,他父親便是于毒。
此人性情暴躁,不得于毒所喜口故而早年間和于毒反目,因其繞須若羝,故而自號于羝根,和于毒分道揚鑣。他手下部眾,倒是驍勇善戰的亡命之徒,只聽從于羝根號令。他和于毒分家之后,便帶著部眾遠遁塞北,出沒于谷羅城一帶,號稱羝賊,就連匈奴人也不敢招惹。”
洪都接著道:“于羝根走的時候,手中不過五六百人。
而今他在谷羅城統帥三千馬賊,來去無風,可謂是塞北大盜。當年他在黑山軍的時候,燕帥對他頗為關照口而且他和毒帥分家的時候,燕帥還贈了他一批軍械。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忘了燕帥,時常派人送禮物與燕帥……只是這家伙殘忍嗜殺,燕帥對他頗為反感,所以也沒有聯系。
若不是皇叔提起,恐怕燕帥也想不起此人。”
羝,就是公羊。
劉闖對這個于羝根并不熟悉,但是聽聞洪都和張燕的介紹,卻不由得眼睛一亮。
殘忍嗜殺?
這又算得什么!
五胡亂華的時候,那幫子胡人對漢人的手段才是真正的殘忍。
想到這里,劉闖不禁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輕聲問道:“燕帥可否將此人介紹與我?”
“皇叔對他有興趣嗎?”張燕道:“此人可是個胡漢雜種,兇殘的很,這骨子里都帶著胡人的習堊性。”
劉闖卻笑了,“胡人習堊性不怕,他身堊體里畢竟流著一半漢人血脈。
極是漢人,便是我漢室子民,我怎能不顧?殘忍嗜殺,可以疏導……”只看他對何人殘忍嗜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