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氏,就在前方。.
劉闖帶著董俷和太史享縱馬上了一座高崗,舉目調養,隱約可見地平線上,尉氏城池的輪廓。
“元復,派人前去通稟,就說劉闖赴約。”
劉闖深吸一口氣,扭頭對太史享吩咐。
只是,不等他話音落下,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蹄聲。
鐵蹄聲越來越近,大地仿佛在顫抖。從尉氏縣城方向疾馳來一隊騎軍,正向劉闖迅速逼近。
太史享臉色一變,連忙道:“主公……”
劉闖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手搭涼棚查看一番,旋即淡定笑道:“不用擔心,出不了岔子。”
可即便如此,太史享還是下令三百飛熊衛在山崗下列陣。
騎隊越來越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冷冽肅殺之氣。
劉闖依舊端坐象龍馬上,雙目微微閉合,猶如一尊石佛般巍然不動。而董俷則略顯出幾分興奮之色,從馬背上取下那一對大鐵槌,躍躍欲試。太史享雖然竭力做出一副冷靜姿態,可是心里面卻七上八下,有些緊張。他取下鐵胎弓,將胡祿挪到身側,可以方便他取箭射出。
說實話,對于劉闖這次看似極為莽撞的行動,太史享并不贊同。
開玩笑,你身為一方諸侯,居然這么莽撞的跑來赴約,而且是和一個你的敵人赴約,實在是太過膽大。一開始,太史享是不太贊成劉闖前來。可是劉闖態度極為堅決,并且不準許太史享通知其他人。這也讓太史享頗為糾結,后來見劉闖主意已定,也只好答應隨同前來。
曹軍騎隊,越來越近。
而沖在最前面的兩個人,劉闖一眼就認出來其中一個,正是曹洪。
他對夏侯廉不是特別熟悉,所以沒有能夠認出。不過,認出曹洪便已經足夠,劉闖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看樣子,曹洪不是來迎接自己。
劉闖當然能體會到曹洪等人這時候的想法,憋屈!肯定是非常憋屈!
但他更相信,曹洪也鬧不出什么岔子。他是受曹相邀而來,曹洪天大膽子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千余鐵騎呼嘯而來,若排山倒海。
飛熊衛雖然訓練有素,可依舊為之色變。
胯下戰馬,已透出不安之色。好在馬背上的騎士騎術精湛,很快將戰馬安撫下來。
正如劉闖所猜測的那樣,曹軍騎隊在距離劉闖百余米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一陣人喊馬嘶不絕。
曹洪躍馬而出,槍指劉闖,厲聲喝道:“劉闖小兒好大膽子,竟敢孤身前來,莫不是欺我曹氏無人嗎?”
劉闖一笑,示意董俷和太史享稍安勿躁。
他催馬走下山崗,來到曹洪面前,在馬上拱手微微一欠身。
“子廉叔父,別來無恙。”
“哈,叔父二字我可擔當不起,今既然自投羅網,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闖兒,若聰明的便立刻下馬就縛,若不然我大軍沖鋒,你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曹洪面色猙獰,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劉闖反而更加輕松了,搖了搖頭道:“叔父,我不是三歲孩子,被你三言兩語就能嚇到……莫說你這千百人,便是一萬,十萬,乃至百萬,你看我可會畏懼?劉闖不才,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還算精熟。若非這次是丈人派人邀請我過來,而我更不想大開殺戒,不然的話……嘿嘿,自我出世以來,什么險惡情況沒有經歷過,叔父人數雖眾,卻不在我眼中。”
曹洪聞聽,勃然大怒。
“小賊,你忒猖狂了!”
劉闖嘴角一挑,勾勒出一抹古怪笑意。
“叔父,莫非還想試試不成?”
“那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曹洪怒吼一聲,催馬便沖向劉闖。
而劉闖也不客套,厲聲喝道:“阿丑,元復,休要插手,待我領教曹將軍的手段。”
說著話,他反手就取出甲子劍,迎著曹洪沖過去。
面對曹洪如閃電般刺來的一槍,劉闖不慌不忙,舉刀相迎。他看似動作緩慢,但是在曹洪大槍到他跟前的一剎那,甲子劍刀口卻狠狠劈在槍脊之上。只聽鐺的一聲巨響,曹洪的臉色頓時大變。手中的大槍好像被千斤巨錘砸中一樣,震得他兩臂發麻,險些拿捏不住大槍。
他連忙撥馬抽槍,臉色鐵青。
“小賊,倒是有些門道。”
他一邊說,一邊舉槍再刺。
劉闖依舊是不慌不忙的勒馬原處,任由曹洪大槍如疾風暴雨襲來,可是他恍若無事一般,悠閑的舉刀封擋。曹洪槍法精妙,招招致命。但劉闖卻一動不動,只坐在馬上左右封擋,每每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曹洪不得不中途變招。兩人只打了十余個回合,曹洪便知道不妙。
“子清,還不來助我一臂之力。”
夏侯廉在一旁觀戰,早就看出曹洪落在下風。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劉闖似乎并沒有起殺心,所以曹洪雖狼狽不堪,但是并無姓命之憂。
聽到曹洪的呼喊聲,夏侯廉猶豫一下,提槍便殺過來。
劉闖依舊不慌不忙的和二人戰在一處,三匹馬,十二條腿,在疆場之上不斷盤旋換位。可即便是曹洪夏侯廉聯手,劉闖依舊不落下風。三人一邊打,劉闖還一邊笑,甚至有精神指點曹洪槍法中的錯處。
“叔父,這一槍你的氣力使大了,我只需壓著你的槍一招順水推舟,便可以斷了你的手臂;不對不對,這一槍太慢了,便是我家鈴鐺使出來,也要比你快幾分;叔父,你早上沒有吃飯嗎?若只有這些手段,怕是奈何不得我……快一點,再快一點……對嘛,這樣才有些意思。”
三人交鋒三十多個回合,夏侯廉突然跳出圈外。
“子廉,不要再打了!”
他面紅耳赤道:“你我兩人合戰這小賊,卻被他在這里戲弄,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曹洪又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哪能不知道劉闖根本沒有用全力。
他突然手上加快,大槍唰唰唰連環三槍,而后撥馬跳出戰圈,惡狠狠看著劉闖道:“小賊,你戲弄我等,莫非很有意思?”
劉闖哈哈笑道,“叔父這話卻錯了,非是戲弄,只不過切磋罷了。”
曹洪面紅耳赤,看著劉闖只噴粗氣……
夏侯廉在旁邊連連搖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聞劉闖前來,曹洪夏侯廉是真的很生氣。這次和劉闖作戰,實在是太過憋屈。雙方還沒有交鋒,結果曹就著了小人的道。隨后曹讓他們收縮兵力,對于曹的想法,曹洪大體上也算是有些了解。畢竟,曹洪是曹的族弟,更跟隨曹多年,曹的心思他怎能不知。
可是……
這真的很憋屈啊!
所以他便拉著夏侯廉想要教訓劉闖一頓。
說實話,劉闖勇冠三軍,勝似虓虎的名聲,曹洪也算是如雷貫耳。但是說來也怪,他和劉闖卻從未有過交手。此前曹朋夏侯惇徐晃三人虎牢關前戰劉闖,曹洪也聽人說過,但并不相信。
而今一見,這家伙真的是……
只是,這口氣想要出來,恐怕是難了!
“叔父,休要動手,休要動手!”
遠處,曹休縱馬而來,滿頭大汗。
他氣喘吁吁來到兩軍陣前,卻見曹洪瞪著一雙眼,正怒視劉闖。
曹休也嚇了一跳,連忙道:“叔父,主公有命,讓劉皇叔前去見他……”
曹洪卻不理睬,仍舊盯著劉闖一言不發。
“叔父,主公說了,誰敢妄動,便以軍法處置。”
說話間,曹休還取出一口寶劍,正是曹隨身佩戴的那口倚天劍。
曹洪惡狠狠道:“小賊,這次是你命好,要不是主公有命,我今曰一定不會放過你。”
劉闖收起甲子劍,在馬背上一拱手,“如此,還要謝過叔父的寬宏大量,我還要前去拜見丈人,就不再與叔父寒暄。”
說完,劉闖一擺手,太史享與董俷便帶著飛熊衛跟上。
劉闖來到曹休跟前,微微一笑,“文烈,別來無恙?”
曹休用復雜的目光看了劉闖一眼,苦笑一聲道:“有勞皇叔掛念,真沒想到會變成如今模樣。”
兩人寒暄過后,便并轡而行。
看著曹休和劉闖離去的背影,夏侯廉催馬上前,對曹洪苦笑道:“子廉,就這么讓他走了不成?”
曹洪臉色難看,瞪了夏侯廉一眼,“不然怎樣,還真能殺了他嗎?”
劉闖和曹氏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復雜了。
雙方既是對手,但又好像是朋友。打仗的時候,大家都是各用心計,各逞手段,你死我活……可是大戰結束,又是禮尚往來,你送我些禮物,我給你些好處,實在是很難界定關系。
劉闖不僅僅是曹的對手,同時又是曹的女婿。
這個時候,若真的害了劉闖,接下來曹氏只怕就要面臨滅頂之災。
只是這混賬東西,忒猖狂了……曹洪心里面感覺著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如果劉闖真死了的話,曹氏的危機會更大!
“子廉,主公難道真打算……”
曹洪看了夏侯廉一眼,苦笑道:“主公的心思,我怎能知道?
不過會不會如你我想的那樣,怕還是要看待會兒那小賊和主公商談的結果……子清,若真如此,你又會如何決斷?”
夏侯廉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是啊,若真的如他們猜想的那樣,他又該做什么選擇呢?
夏侯廉看了看曹洪,卻見曹洪也露出迷茫表情……心里不由得嘆息一聲:還是先看看,再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