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國士,百鳥來朝。
有人成國士了,梁山腳下引起轟動,眾人在紛紛討論著,究竟是何人成為了國士。
“天下又多了一名琴之國士……他必將名傳四方,為世人所唱。”那名年老的琴師贊聲道,聲音有些激動。
“是他么?”
吳起微微皺著眉,在想著,他所指的“他”乃是酒肆中的那名無名琴師,他的琴藝已經達到了臨界狀態,只需要一個明悟就可以突破。
而且,除了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何人。
那一片云霧中,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終究……先我一步,成為國士了。”
胭脂一身紫衣,秀眉如柳彎,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著,櫻唇不點即紅。肌膚似雪般白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質。
頭上三尺青絲黑得發亮,扎為雙馬尾。
此時,在輕輕地撫摸著膝上的那一口大琴,怔了怔,雖然這個結果早已經注定,但在它到來的時候,還是有些發楞。
“國士……”
口中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神情有些落寞,然后背起大琴,從云霧中走了出去,走下了琴道。
此時,還在琴道上艱難堅持著的天才,看到走下來的那個小身影,有些愕然。
她這是放棄了?
胭脂背著大琴走了下來,神情冷清,略顯高傲。
她來闖梁山,并不是為了要成為圣手書生蕭讓的弟子,只是來考驗的自己琴藝,成為闖山的琴之第一人,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走下去了。
琴之第一人已經出來了,除非她現在也成為了國士。
但她的磨練還不夠……
磨練不夠,是因為她的年紀小,并不是她的天賦輸于李圖。
師紀、樂藝等人皆是怔了怔,想不到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國士,心中有震驚,有意外。
他是何人?
有不少人想起了那名戴著斗笠的無名琴師,會是他嗎?
“……終成國士。”
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語。
良久,李圖站了起來,背上了古琴,在靜靜地佇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或許是在想著,他數載來的求學生涯,不論是熱暑還是嚴寒,刮風還是下雨,朝晚勤學苦讀,不敢生出一絲懶惰之心,不敢生出一絲怠慢之心。
此時,在微微地抬著頭,似乎是在凝視著天空,口中輕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聲音很輕,不可聞。
大悲不悲,大喜不喜。
這是一種境界。
成為了國士,李圖的心姓也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整個人一下成熟起來,一股特殊的氣息油然而生,長發飛揚。
大師的風范與氣度,盡顯風采……
琴道的考驗,對李圖來說已經結束了,此時沒有必要再呆在這里。
那一縷縹緲的琴聲對他幫助很大,如果沒有它,現在就不會成為國士。
李圖摘下了斗笠,整理了一下衣冠,對著山上一拜。
以師之禮拜之。
一拜后,身邊的云霧驀然散去,顯出了真顏。
前方,依然是一條白玉階梯,不知道通向何方,但李圖踏了上去。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
踏上了階梯,李圖想起了自己在檀香學府,開學試彈奏時所唱的那一道古老詩歌,此時輕輕地唱了出來。但此時的心境,與當時的心境不同……
歌聲哀而不傷,怨而不怒。
中正平和。
山上。
懸崖絕壁的那一株古松下,身穿著灰衣的蕭讓點了點頭,李圖在琴道的考驗中成為國士,他也很意外。李圖的琴藝天賦真的很出色,悟姓很高,超過了很多人。
雖然他的那一縷琴聲,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但要成為國士,靠得乃是本人。
要不然,燕云七國的一品大琴師上千成萬之數,但國士卻寥寥無幾。
李圖摘下了斗笠后,他的面容顯露了出來,落在蕭讓、慕容風兩人的眼里,看起來二十左右,很年輕。
如此年輕就成為了國士,真的很出色。
兩人心中大喜。
“善琴者,通達從容;善棋者,籌謀睿智;善書者,至情至姓;善畫者,至善至美……現在,琴棋書畫四道皆已經有人走出來了,可以開始第二關的考驗了。”蕭讓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道,似乎是有些期待。
“學生這就去主持。”身后靜靜站著的慕容風點了點頭,然后走下山。
“這走出來的四人,都不錯。”中年大叔凝視著走出來的琴棋書畫四人,每個人都細細地看了一遍,一會兒后又道:“但……只有棋道上的那人,才最適合成為你的弟子,繼而是書道上。另外兩人……”
中年大叔搖了搖頭,而且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畫道上的那人身上。
“棋道?”
蕭讓怔了怔,看向了棋道走出的那個人,那人正是齊國的第一公子俞湯,傳言最有可能成為他弟子的人,然后一笑,道:“何為?”
“何為?”中年大叔皺了皺眉頭,看向俞湯,沉默了一下,淡然一笑地道:“相信我,我是不會看錯的。最后,成為你弟子的必然是他,可敢打個賭?”
“為何不是琴道上,他可是成了國士……”
“他……雖然他很出色,但是不適合……畫道上的那人,也不適合。”中年大叔搖了搖頭,繼而向懸崖的云海中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蕭讓皺了皺眉頭,在想著蕭大先生的說話,這四人中,表現最出色的自然是李圖,而且也很喜歡,畢竟天才弟子很容易教導,一點即明。但蕭大先生為何說,最適合成為他弟子的乃是俞湯。
有些想不明,繼而在古松下坐了下來,繼續觀察著這四人。
其實從天賦上說,這四人相差并不大,大家與國士都只是一步之差,只不過是李圖先行了一步而已。
后者居上,也是常事,見怪不怪。
上梁山的考驗有三關,接著下來的是第二關。
一座山峰上,站著一只傲意十足的烏鴉和一只迷糊糊的小狐貍。
烏鴉狼嚎了一聲,然后大咧咧地道:“這小子竟然成了琴之國士了,倒是挺快的……嗯,天賦不錯。”
小狐貍在流著口水啃著小爪子,看到了山間的那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禁興奮地揮了揮爪子,咿呀咿或地叫了幾聲。
“小不點,你丟不丟人,整天啃著爪子,還流了一地的口水。”烏鴉鄙視了一下。
小狐貍不揮爪了,只是對著烏鴉流著口水。
烏鴉立時頭大,趕緊道:“小不點,本座帶你到山上轉一圈,順便看看風景如此?”眼珠子直轉,似乎是在打什么壞主意。
“山上有好吃的。”看到小狐貍沒理會它,烏鴉補充道。
最后,小狐貍依依不舍地對著李圖揮了揮爪子,跟著烏鴉興奮地跑去,雙眼發光。
階梯上,李圖踏歌而行,長發飛揚。
盡頭,是一個石臺。
石臺如是一座小石峰被腰斬,有數十丈大小。
李圖走了上去,用靈識掃視了一眼,繼而盤坐了下來。
不久后,在石臺的另一端走上了一名背著大書箱的落魄青年,面頰清瘦,略顯疲倦,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
“咦,想不到有人比我還要早一步。”
楚白心中微微驚訝一下,然后走上了幾步,對著李圖微微行了一禮,道:“在下楚國楚白,是一名畫師,見過兄臺。”
李圖站了起來,淡然一笑,也拱了拱手道:“燕國李圖,琴師。”
“想不到李兄如此快,在下還以為是第一個走上來的呢,佩服。”楚白笑了笑,然后隨意地坐了下來。
不久后,又走上一名青年,正是棋道上的俞湯,看到李圖和楚白兩人真的很意外,想不到居然有人比自己還要早一步。
“他們兩人是何人,怎么沒有聽說過的?”
俞湯不由怔了怔,上梁山的天才他都有所耳聞,能與自己相比的似乎并沒有什么人,接著走上前,道:“在下齊國俞湯,見過兩位。”
“在下楚國楚白,這位是燕國李圖。”楚白站了起來,順便也介紹了李圖。
李圖點了點頭,道:“燕國李圖。”
“李圖?”
俞湯怔了一下,李圖不是沒有嗎?繼而看到李圖身后背著的斗笠,微微有些疑惑,繼而是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道:“你就是酒肆的無名?”
“什么酒肆無名?”楚白奇怪地問著。
李圖無言苦笑,道:“正是在下。”
接著,又走上了一名素白長袍女子,文靜靜的,手中拿著一卷古籍,正是燕國七公主燕素。
“燕素見過三位。”
微微一禮,目光從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看到李圖時明顯是一怔,雖然她沒有與李圖見過面,但是她見過李圖的畫像。畫像雖然有了些時間,李圖的變化也很大,但從輪廓依然能夠認出來。
想不到失蹤了兩年的李圖,會出現在梁山,而且還闖過了第一關。
“他的氣息似乎變了……”
七公主不由驚訝起來,這種氣息她很熟悉,從國士身上感受過,難道他成為了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