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響,也更近了。
秋秋有些奇怪。
剛才聽見聲音的時候她以為是為了新皇登基的慶典,晚上少不得也要歌舞歡慶,放焰火耍百技,普天同慶嘛。但是現在的動靜越聽越不對勁了。
是出了什么事嗎?
秋秋帶走的貴妃的事,已經隨著宮女放的那把火而落下帷幕了,就算那些人沒有在火場中找到尸體,相信年輕的皇帝是個明白人,不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的。
畢竟貴妃下毒、受人指使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范圍,皇帝既然接受了九峰的幫助,就會懂得取舍。
至于原來的那位皇后――現在應該叫太后了,她應該也不會,犯糊涂的吧?
貴妃是她想除去的對頭,可唐大人和她卻是有情分的。
但是現在那位唐大人已經只剩下一層皮啦。
這人和貴妃不一樣,貴妃也被蠱控制了,可她畢竟還是個活人。唐大人卻早已經是個死人了,據曹長老說,唐大人應該是先被殺死,然后用蠱控制,很有可能是把另一個人的死魂強納進原來屬于唐大人的皮囊之內。
當火兒咬傷了他的時候,那散逸出來的死氣與蠱毒就是最好的證明。
皇后的情人,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個并不存在的人。很可能是在皇后剛剛認識他,甚至認識他之前,這個年青人人已經被謀害。而頂著這個皮囊和皇后親近的人,誰知道曾經是個什么人呢?
秋秋推開窗子,聽著有腳步聲往這邊來,越來越近了。
她站起身來。
居然真有麻煩找上門了。
來的那隊人衣甲锃亮,嚴陣以待。
他們在清寧觀的大門前停下,領頭的人抬了下手。來人兵分幾路,把清寧觀的后門側門也都圍了起來。
“去叫門。”
可是不等院門被擂響,已經有人從門里把院門打開了。
月色溶溶,門里那個年輕姑娘穿著一身薄衫,靜靜的站在那里。
那些人來勢洶洶,可是現在卻都愣在了那里。
“諸位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領頭的那人深吸一口氣,手不自覺的按在劍柄上:“奉太后娘娘懿旨,捉拿清寧觀妖人。”
問題果然出在太后那里。
但這樣做真的出于太后的本意嗎?那可不是個會輕易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女人。
秋秋點了一下頭:“知道了,我同你們去見一見太后。”
那人愣了一下。秋秋的反應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太后那里肯定出了什么問題。
“哦,好,”那領頭的人不僅沒有放松戒備。反而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左右:“你們帶人進去,把可疑的人和東西細細抄檢出來。”他緊緊盯著秋秋,就象她是一個隨時會被點燃的炸藥包:“把她給我拿下。”
可是他身后的人看著秋秋,被她的氣勢所懾。沒有一個敢上前來的。
“何必這么麻煩呢?我相信這是個誤會,到時候說開了也就沒事了,現在把場面鬧得太難看,對誰都沒有好處。我想這位大人深夜帶人前來,并沒有正式的旨意和手令,只有一句口諭吧?而且皇上肯定也不知情。”秋秋看著那個明顯十分心虛的統領。就知道自己全說中了。
年輕的皇帝默許他們在此落腳,連巴結都怕他們嫌棄厭煩,把附近的人手都撤了個干干凈凈。絕不會允許有人對待他們一行人無禮。
秋秋環視著周圍這些人。
顯然,這些人里沒幾個傻子。這趟來雖然是太后傳令,可皇上確實不知情。到時候事發了,到底誰是誰非還難斷定。太后和皇上雖然是母子之親,可是天家無骨肉。扯到權勢二字,母子也能成仇人。皇上就算奈何不得太后。可是處置他們這些小卒子卻不費吹灰之力。
那位統領顯然也想通了這一節,對秋秋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十分客氣地,象對待貴客一般:“冒犯姑娘了,可能其中確有誤會……那咱們走吧。”
如果這時候有人躲在暗中旁觀,就可以看到這個有趣又尷尬的場面。那些人前后包夾看押著秋秋往前走,但是怎么看這都不象押送,這些人反而象是秋秋的的屬下一樣,戰戰兢兢,畢恭畢敬的。
至于那些進入清寧觀中查抄的人,秋秋毫不擔心他們能突破曹長老和管衛設下的重重禁制。
皇后升級做了太后,但是除了稱呼之外,其他方面顯然不可能在一時半刻間做出改變。
秋秋昨天還在這里監視保護皇后,相隔短短一天又回到這里。
站在門口相迎的并不是那個眼熟的皇后的心腹女官,而是一個生面孔的內侍。
他尖著嗓子問:“讓你們捉的人可捉拿到了?”
“正是。”押送秋秋的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就是這位姑娘。”
“就她一個人?”
那個內侍顯然不相信。
“是,清寧觀里的確只有她一個人。”
那個內侍上下打量秋秋,秋秋也氣定神閑的和他對視。
那個內侍臉上飛快的掠過一絲戾氣:“好,人交給咱家帶進去,你們可以退下了。”
秋秋平靜的,甚至帶著笑意的看了他一眼,邁步走進了門里。
太后居中而坐,她的姿態和表情都顯得略帶僵硬,并不自然。昨天如果不是監視了她整整一天,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大概也不會輕易發現她的不自然。有個宮女緊貼在她身后站著,可是這個宮女秋秋也沒見過,并不是皇后的那個心腹女官。
那個內侍緊跟著秋秋走了進來,并且馬上讓人緊緊關上了殿門。
“見了太后娘娘,居然還如此大膽無禮,跪下!”
秋秋轉頭看著他:“在太后娘娘面前無禮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啊。”她微笑著踏前一步:“這位公公怎么稱呼?什么時候到太后娘娘宮中執事的?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秋秋昨天在這兒待了一天多,確實從來沒有見過這號人物。再加上太后那明顯是驚懼交加受制于人的表現,秋秋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斷定了殿中只有這么兩人,他們再沒有其他的人手和布置,秋秋總算放下心事。
只這兩人是掀不起什么大風浪來的。萬蠱老人在宮里的布置肯定不會只有貴妃和唐大人兩人,眼前這兩個只怕也是他的人。
“大師兄,別跟他廢話,快讓她把二師兄他們交出來!”
那個宮女目露兇光,一手緊緊掐在太后的脖頸上,迫另一只抵在太后的腰間。從太后驚惶的神情來判斷,她的那只手上肯定也拿著利器。
“二師兄?你們說的是什么人?我認識嗎?”
那個內侍一手從袖中拔出一把短短的鐵制笛子:“別裝蒜了,我師兄空玄就是落在了你們手上!你們是皇帝從哪里請來的?也不去打聽打聽,敢壞我們萬蠱門的好事!”
原來這二位也是萬蠱老人的徒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萬蠱老人的三個徒弟現在都出現了。
四周傳來悉悉簌簌的動靜,許多雙細小的發出幽幽綠光的眼睛在暗處閃爍。
秋秋大感新奇的左右張望:“你們布下了蠱陣?真不賴,我見過的陣法不少,可蠱陣還是頭一次見。這些蠱蟲是活的嗎?能讓它們到亮一點的地方讓我瞧瞧嗎?”
那對師兄妹緊張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秋秋的反應顯然讓他們十分意外。
不過秋秋面前的這位大師兄很快就斷定她是虛張聲勢,他見過的小姑娘就沒有不怕蠱蟲的,哪怕沒有毒,這些蟲子的模樣也足以嚇得她們噩夢連連魂不附體。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個大師兄手指一招,從頭頂的梁上落下幾個細小的黑影,紛紛墜在秋秋身周的地下圍了一周。
大師兄沒打算上來就用殺手锏,照他看,這種小姑娘嚇唬一下,肯定就會乖乖的聽話,讓說什么說什么了。就象那個太后,別看她高高在上,可是一看到師妹放出蛇來,還不馬上乖乖的聽話了?
秋秋看著那些張牙舞爪的綠色蟲子,這些蟲子長得是蠻丑的,身上還帶著微微的腥臭氣,那綠色一看就很不自然,不是天然長成的顏色,八成是后來弄上去的劇毒。
可是說來也奇怪,它們根本不敢靠近秋秋,離她還有三尺遠的時候就停步了,只敢在她周圍繞圈,仿佛十分忌憚秋秋的存在一樣。
秋秋想,她還沒來及做什么,這些蟲子怕的應該不是她,而是火兒吧?
火兒對這些小東西也很有興趣,在她的袖子里頭也很不安份,蠢蠢欲動。
很明顯,這些蠱蟲并不蠢,也不傻,它們懂得趨利避害,懂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好惹。
就算那個大師兄嘴里發出噓聲催動它們,這些蟲子也只在秋秋身周的外圍焦躁的原地打轉,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種情況那師兄妹兩個從來沒有見過,再蠢他們也明白過來,眼前這個看起來安全無害的小姑娘并非等閑之輩。
今天有點卡文的說。。汗,努力整理思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