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么多年沒見,小年還是那么滑頭,一見面就占我便宜,我只是教了你幾招劍法而已,何時答應收你為徒了?”令年德聰他們更加瞠目結舌的是,豐清揚居然伸手去摸老爺子的頭,一個小鬼摸百歲老人的頭,卻有老人摸小屁孩腦袋的神態,“好了好了,一把年紀了,哭成這樣,也不嫌丟人,你現在沒有五世同堂,也是四世同堂了吧?兒孫們在外面看著呢,成何體統?快把臉上的貓尿擦干凈了!”
“是是是,師父教訓的是……咳咳……”年光熙連連點頭,不斷抹著老臉上的濁淚。
年德聰他們是將信將疑,不敢肯定眼前這個少年便是豐大仙人,但年光熙是一下子就能認出來。
只是一句話,年光熙就認出來了,因為一個人相貌會變,但言語之中的神韻卻是變不了。
豐大仙人說話的氣勢很獨特,是別人模仿不來的,那種君臨天下的氣韻,誰能模仿的出來?
年光熙是一代大亨,身段肯定是有的,可一見到豐清揚,他的身段立馬就沒了,因為百年前,他在豐清揚面前就是這個神態,像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恰如豐清揚所說,他從未答應過收年光熙為徒。
年光熙心里很清楚,自己沒那個福分,豐大仙人不喜歡收徒,曾經有多少王公貴族子弟想拜入他門下,他都不肯,更何況是他這個江湖浪子了。
不過在他心中,豐清揚永遠是他師父,而且是恩師級別。
不單單是因為豐清揚教了他龍行十三劍,也和豐清揚對他的幫助有關,當初要不是豐大仙人把自己的小金庫給他打理,他的永通錢莊能夠一躍而起,分號遍天下,直至今日依舊是雄霸天下?
至于錢莊多次遇上麻煩都是豐大仙人出手相助之類的事情就不提了,光是姻緣一事就值得他又是銘記終生。
當年他戀上了張員外家的女兒,奈何人家嫌他身份卑微,不肯嫁。
豐大仙人聽說這事之后,直接就去張家把人給搶來了,當晚就讓他和張大小姐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還題詩一首做賀禮,就是先前年云紅試探豐清揚的那首。
見豐大仙人出手了,張家不但沒敢來找麻煩,反倒是拿他當乘龍快婿看了,這事叫他如何不感動?
因此他前兩個孩子的名字都和豐大仙人有關,大女兒叫年思清,大兒子叫年念揚,合起來就是思念清揚。
就連錢莊重組之后,新的集團也是以豐清揚教給他的劍法名稱來命名的,龍行劍法,龍行集團。
“龍行劍法練的是一塌糊涂,否則教給你十三招了,足夠你活到兩百歲!何至于才一百來歲,身子骨就弱成這樣?”豐清揚見年光熙咳嗽不止,于是拿起他的右手,給他號脈,隨即眉頭一皺,嘴中嘆息不斷。
這不禁讓一旁尚未緩過神來的年德聰他們又是一呆,老爺子的龍行劍法一塌糊涂?
出去掃聽一下,誰不知道年老爺子曾經憑借此劍法獨步濱湖的事情?
豐清揚居然說練的是一塌糊涂,那豐大仙人的劍法到底高深到什么地步?
“師父教訓的是,小年天賦差,給師父丟人了!”年光熙仍在輕聲抽泣著,能夠在有生之年再見到豐清揚,他是喜極而泣啊!
“算了,讓你再占一次便宜吧!”豐清揚苦笑著搖搖頭,然后稍稍側過腦袋,對身后那幫瞠目結舌的家伙喊到,“去把我當年存在這里的木箱子拿過來!”
眾人都仍在驚呆中,似乎都不敢接話了,倒是年德聰應了一聲,然后飛奔出去了。
不到半個小時,就拿來了一個木箱子,兩尺長,一尺寬高,盡管是很古老的樣式,但上面的烤漆依然嶄新。
年家的人大多見過這個木箱子,因為年光熙把它像祖宗牌位一個供著,誰能不認識?
只是大家比較奇怪,這箱子沒有一點縫隙,就像是一個長方體木塊,那怎么打開呢?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怎么打開了。
只見豐清揚接過箱子之后,右手成二指禪,咔咔咔咔,在箱子正面點了七下,那箱子便立馬自動打開了。
外面是紫檀木,里面卻是包金的金屬機關,結構之復雜,勝似現在的保險柜,令人忍不住贊嘆。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是墨門的機關大師賽魯班親自為豐清揚打造的,內設七星鎖,不但要點對順序方能打開,更對指力有著非常高的要求,唯有豐清揚這樣的修煉劍指的人才能做到。
令他們更為驚嘆的是,這么高端的箱子里居然只裝著一枚戒指和一塊手帕。
戒指被豐清揚熟練的戴在了手上,然后就消失不見了。
至于那塊手帕,他則是盯著看了看,嘴角抹過一絲怪異的笑容,然后就塞進懷里了。
那是一塊很古老的手帕,白絲織造而來,上面繡著一根簫,紫紅色,上面吊著一塊玉佩,很是好看。
而且那塊手帕放在箱子里都有一百多年了,可拿出來的時候竟然還飄著一縷香氣。
“去拿一個酒杯過來!”看手帕的時候,豐清揚仿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少許,方才苦澀一笑,然后對一旁的年德聰說到。
說話的口氣,就像是老板在吩咐小伙計,平日里,誰敢對龍行集團的董事長這么說話?
“不好意思,豐大仙人,我父親現在不能喝酒!”年德聰本能的哦了一聲,轉身就要去辦,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來了。
豐大仙人讓他去拿酒杯,該不是久別重逢,想跟父親暢飲幾杯吧?豐大仙人愛喝酒的事情,他早就聽父親說過了。
父親病危,主要病根就是肝功能衰竭,豈能喝酒?
“讓你去拿,你就去拿,哪來那么多廢話?”年光熙怒了,有氣無力的怒吼著。
能夠再見一次豐大仙人,他已經很知足了,就算是現在立馬掛掉也沒什么。
而且能在死之前和豐大仙人美美的喝上一頓,那就更加是死而無憾了。
“哎喲,爸,你現在真不能喝酒……”年思清上來幫弟弟解圍了。
盡管父親曾經說過,他這條命是豐大仙人給的,能活這么長時間,也是得益于豐大仙人的劍法,所以就算是為豐大仙人去死,他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可報恩也不能是這個死法啊!
現在的老爺子,要是喝酒,那和拿刀捅死自己沒有差別,死的是毫無意義啊!
“放心吧,你父親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老朋友了,我是不會害他的!”豐清揚笑了,他會害小年嗎?
要是想害他的話,當年也就不會把自己身上的金銀全部給他去做生意了。
雖然不肯收他為徒,懶得天天管著,可小年當年拜師的誠意卻是打動了他,小年雖是商人,但待人很真誠,這便是他多次照顧小年的原因。
“朋友?師父,這個弟子怎么擔待得起啊!”聽了豐清揚的話,年光熙是激動不已,豐大仙人居然拿他當朋友,又是死而無憾了啊!于是他哽咽了一句之后,沖兒子和女兒瞪眼睛,“酒杯啊!”
年德聰拗不過老爺子,快步出去了,但路過門口的時候,卻是對站在那里的霍經略使了一個眼色。
霍經略不單單是肝病專家醫師,也是這一塊的權威,在年家聘來的五個專家醫師里面,老爺子最聽他的話了。
所以年德聰想讓他勸勸老爺子。
盡管年德聰相信豐大仙人不會害老爺子,可是這事不是開玩笑啊!
老爺子的肝已經徹底沒救了,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年總,我冒昧的說一句,您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喜歡喝幾杯,才導致了后來的肝硬化,乃至肝臟功能衰竭,所以酒還是盡量不要喝啊!”霍經略五十多歲,略胖,留著大平頭,很精神,笑容也很謙和,他慢步湊到年光熙身邊,輕聲笑著,“而且前兩天剛摘了人工肝,現在您的肝臟很虛弱,能不喝咱就不喝,好嗎?”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的救了!哎,四十多年沒喝酒了,今天就讓我喝幾杯痛快痛快吧,就算是喝完立馬上路,也是了無遺憾,不是嗎?”對于霍經略,年光熙說話的語氣立馬變了,盡管仍舊是一臉慈祥,可一派長者風范瞬間溢于言表。
“這么小的杯子?夠干什么?換個大點的,最少要能裝三兩酒!”就在這時,年德聰進來了,磨磨蹭蹭的遞過來一個酒杯,那是一個很小的酒盅,于是豐清揚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這幫小兔崽子的擔心,可是他懶得跟他們解釋。
他們擔心喝酒會害死小年,他還郁悶小年又要浪費他的好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