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狼狽離去,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鄧超發話,“好了,我們現在清靜了,大家慢慢喝。”
“好,大家接著喝,趙無極,你那一手,厲害啊!”白秋贊了一個。
至于郝桑,一直沒有表態,原因是他本人就在盧江縣工作,如果一個縣委副書記要對付他,他還真沒什么辦法。因此,趙無極也沒怪他,而是端起酒杯,“厲害啥,還不是酒馕飯袋,來,我們共同走一個!”
“對不起,我還是去看看唐川吧。”徐小夢在座位上掙扎了許久,終于做出了選擇。
“哎,沒想到唐川會是這樣的人,我記得,他讀高中那會兒,不是這樣的人啊。”羅玲有些遺憾地說道。對于羅玲這樣的知性美女來說,她自然希望童鞋之間都能保持友誼,但顯然她的意愿單純了一些,人一旦走出學校來到社會,就會發生變化。童鞋時代的矛盾,有些人會一笑置之,淡化處理,但有些人卻要故意把矛盾激化,以刷自己的力量感和存在感。
“趙無極,你要小心唐川,他是一個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一直沉默著的郝桑,突然提醒道。
“謝謝,我會注意的。來,我們慢慢喝。”剩下的四個童鞋,都是趙無極很欣賞的人,自然要和他們多親近親近。
接下來,大家談了工作、學習,包括有沒有男女朋友的話題,途中,大家也留下了電話號碼、通訊地址之類的東西,以便大家有事聯系。當飯局結束時,趙無極搶著去結賬時,服務員說剛才那群警察已經幫他們結過了。
“哈哈,趙無極,你還真面子呢。從來是警察吃別人,哪知道我們的趙無極卻可以吃警察,厲害,厲害!”白秋打著哈哈恭維道。
“他們請我吃十次都值,更不要說一次了。”趙無極牛B哄哄地說道。確實,那是玩命的事情,又豈是一頓飯或十頓飯能夠相比的?
唐川在“十里香”受氣,出門后一直黑著臉,這一生,他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恥辱,一定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因此,他直接叫了個三輪回家,他知道他老爸有在家睡午覺的習慣,他要報復趙無極,必須得找他老爸唐保安,唐保安作為分管組織人事和干部的副書記,全縣干部的帽子都由他管著,只要唐保安一發話,趙無極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到時,玩弄、整治,甚至讓趙無極故意犯錯,將其開除了都有可能。
“小川回來啦,童鞋聚會好玩吧?”唐川的母親章曉瓊正在躺椅上小憩,見兒子回來,根本沒觀察兒子的臉色,直接問道。
“媽,我受欺負了,你可要給我做主啊!”唐川跑到老媽面前面露委屈地說道。
“誰欺負你了,我去找他算賬!”章曉瓊在縣婦聯當副主席,素以潑辣聞名于盧江。
“趙德正的兒子趙無極,他強迫我喝了一盤油湯,還讓我滾!”為了讓母親給自己找場子,也為了讓父親聽到自己的話,唐川很自然把自己的惡行隱藏了起來。
“趙德正的兒子,竟然敢欺負我們老唐家,反了天了,走,兒子,我們馬上去他家找個說法!”章曉瓊一聽只是一個非常委的副縣長,她還怕什么呢。
“回來!”唐川一開門,就把唐保安驚醒了,一聽自己婆娘竟然青白不分,就要去找別人的麻煩,立即喝止道。
在上午的時候,唐保安得到信息,省廳6.27專案組的審訊取得了重大進展,案件已經牽涉到了蔡國安的妻子董子惠,目前只是缺乏直接證據,只要找到證據,不但董子惠可能要被刑拘,就是蔡國安也脫不了身。而唐保安與蔡國安,本來就是一個穩固的政治聯盟,如果蔡國安失勢了,憑唐保安的力量不可能與榮達高的力量抗衡。
在這個風口浪尖,絕對不能生事。特別是趙德正,目前還算是蔡國安一系,如果自己的老婆兒子跑去鬧事,豈不是把盟友推向政敵?
另外,唐保安上午下班前從縣警察局的關系中聽到了一個傳聞,就是鳳山那件刑事大案,讓縣局甚至省廳都可能立功的案子,其之所以完美破案是因為趙德正的兒子在其中起了重大的作用,簡單地說,那三個持槍殺人犯就是被趙無極給一手擒獲的。
“爸……”唐川繼續裝委屈。
“你給我老實說,如何惹上趙無極的?我相信,趙無極絕對不會主動來惹你,否則,憑你還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沒惹他,是他挑釁我!”
“哼!你敢在勞資面前耍花槍!你知不知道,趙無極三天前曾只手擒獲三名持槍殺人犯,他挑釁你,他犯得著嗎?”唐保安怒道。
“我……我就是看他不爽!”唐川看到父親發怒,再也不敢捏靠事實。
“不爽,唐川,你別以為有你媽慣著你,我就把你沒法了,勞資告訴你,這么多年我一直在關注著你,看你如何成長,高中時,你為了當個班長,故意損壞趙無極名譽,還給每人1角錢去拉選票,你以為勞資不知道?勞資之所以不理你,沒找你談話,是因為勞資覺得那些東西無傷大雅,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現在,你還給我玩這一套?你要知道,如果你現在得罪了趙無極,兩個人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別人連三個持槍歹徒都能拿下,你偏要去惹別人,你說你是不是長得像頭豬?”
“難道,他還敢殺我?”唐川有些不服。
“不敢殺你?別人只是不與你一般見識罷了!你給我呆在屋里,好好反省反省,哪天想通了,哪天就去梓州上班,至于單位上,我給你打電話請假。”
唐保安之所以如此教訓唐川,是因為他小時候放牛時,親眼看到過殺人。而且,一個黑衣人只是出了一指就將人點倒在地,然后一腳就將倒地之人給踹到十幾米外的盧江里。
后來,他聽說那個死人是被仇人所殺,但是,殺人者卻像失蹤了一樣,民國的警察偵察了幾個月都沒線索,唐保安那段時間也嚇得不輕,總感覺到黑衣人要殺他,某晚上做噩夢,竟然在夢中喊了出來,被唐保安的父親得知,唐保安便把所看到的情況向父親說了,唐保安的父親想了一陣,便對唐保安說,你目前要保命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絕對不把這件事說出來,第二個是努力讀書,以后當官,當大官,那時你就不怕那個黑衣人了,因為黑衣人即便身手再厲害,也不敢與官府作對。
說來也怪,自那晚后,唐保安再也不做噩夢了,當然,盧江也很快迎來了解放,私塾撤銷,唐保安便轉到了官辦小說,后來竟然考取了盧江中學,初中畢業不久就被國家招為干部,開始吃上公家飯,混了大半輩子,終于混到了縣委副書記的位置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也因為少年時的那次經歷,讓唐保安在仕途上,一直保持不左不右,不偏不倚的為政態度,歷次政治運動中,對他雖有波擊,但大多有驚無險,官位雖然上升得慢,但換一種看法也叫穩扎穩打。
唐保安作縣委副書記已經七年,如果算上副縣長的歷史,已經十二年了,歷經了“七八年”前后大方向的變動而不倒,其為官之道自有一套,那就是槍打出頭鳥,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做事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在某種意義上,唐保安能作副縣長,是當時的縣委副書記蔡國安的推薦,唐保安能做到副書記,與蔡國安的支持也有莫大的關系,因此,即便是榮達高來了,他也只能與蔡國安保持一致,否則,就會留下一個“忘恩負義”的形象。
但是,他絕不會像蔡國安本人一樣,得意忘形,什么人都敢認,都敢結交;但是,他更不會像趙德正一樣,別人對他有恩,他就“死忠”到底,雖然趙德正的能力、學識都遠遠地超過唐保安,但在為官之道上,唐保安還真是瞧不起趙德正。
不過,千萬不要以為唐保安就是一個善人。唐保安一生也遇到過很多對手,地位有高有低,力量有強有弱,但在面對強者時,唐保安卻能夠做到“保安”,而面對弱者時,絕對是弱者最終黯然退場,成了唐保安的下酒菜。
官場,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其殘酷性甚至比戰場更甚。因為戰場上只要廟算無遺,己方實力超過對方,勝利指手可待;然而,官場上的事情則說不明白,看似強大無匹,但卻敵不過一紙調令,或者一紙免職文件。而這個調令或免職文件的背后,要么是某個領導的突發奇想,要么是中了某人“莫須有”的暗箭。
其實,這個時候的趙德正與唐保安之間,還沒有發生分歧,兩人真正有矛盾是在兩人都到政協之后引發的。不過,趙無極因為對唐保安父子的“怨恨”從而“羞辱”唐川一番,極有可能提前引發唐保安對趙德正的打壓。
不得不說,重生者也是要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