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孩子都病了
成衣鋪內,只有五個人,四個散修,外加一個李家的人質。
那四個散修年紀都不大,身上穿的不是道衣,而是獸皮。在東秦帝國,還穿這種東西的已經是非常罕見了。就連山中獵戶,都會有兩套鎧甲,一身像樣的皮衣。帝國沒有大戰,但是邊境輪替的軍隊,和荒原上的荒人、南疆的土著不斷的磨練,一年下來,報廢的軍械數量也是不少。
這些軍械包括武器鎧甲,還有一些受傷的戰馬,無法修復陣法的戰車等等,這些東西,都被民團,或者獵戶買去。
這四個散修連這種東西都沒有,穿的毛皮只經過簡單裁剪,腰間干脆是用獸筋捆著,背后一個個的大包袱已經丟在腳下。
一個筑基,三個先天期的煉氣士,在散修之中,算是絕對強者了。
這四個家伙,連一件空間法器都沒有。不過在成衣鋪的門前,漂浮著一朵巨大的鐵蓮花,在原地緩慢旋轉。這卻是一件法器,誰要是沖進來,先要遭受那鐵蓮花的攻擊。
這四個人身后,用紫色的長索捆著一個女子。這女子臉上一道血痕,是戰斗中留下來的。她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只是嘴被一只襪子塞起來,想要罵人都是不能。
四個年輕的散修,也是一時沖動,可不知道殺了什么人。他們只是聽說,在玉京城是不能殺人的。可是他們辛苦一年,死了數百個手下,才弄到的東西,被人搶走了,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來玉京城之前,他們曾經打聽過,這東西至少能換一整瓶修煉用的丹藥,而且絕對是筑基期能用得上的。
標準的丹藥玉瓶,一瓶是二十四顆。這就夠他們使用半年的了。而且有了這丹藥,三個先天期的煉氣士,必然進階筑基。
現在被兵馬司的人圍困在這房間里,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逃走,只是玉京城這么大,他們都不知道逃去哪里。
這不知所措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蘇鏡的聲音。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手中的人,是定州李家的煉氣士,私入京畿,犯下重罪,趕快交出來,否則可要調集鐵炮,把你們一起都轟成肉餅!”
一個濃眉大眼的散修聽了蘇鏡的話,對那筑基期的散修道:“大哥,我們抓錯人了!這是個犯人……”
“呸!那人是騙你的。”
“大哥,可我們根本逃不掉啊!玉京城據說金丹期煉氣士就好幾十萬!”
“你瘋了,整個天下,也沒有十萬金丹。玉京城能有幾百個就不錯了。”
“大哥,一個我們也打不過啊。”三個先天期的煉氣士已經慌了,圍著他們的大哥,七嘴八舌,要把手中的人質交出去。
“閉嘴!”
那筑基期的散修彎腰,把李家女子口中的襪子拽出來,那女子高呼救命。筑基期的散修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巴掌,打得那女子口鼻之中都噴出鮮血來。
“別以為你有錢有勢,我就怕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都死定了!”那女子被打,可嘴硬的很,惡狠狠地對這筑基期的煉氣士道:“你殺了定州李家的人,整個東秦帝國,也沒有人能護住你。我勸你現在立刻兵解,還能逃掉一縷神魂,否額的話,等陛下抓你們上斬仙臺,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了。”
“她說的什么意思?”筑基期的散修茫然的看著自己的三個兄弟。這三個土鱉也是不懂,他們第一次出山,第一次來玉京城,只是路上打聽了一下手中寶物的行情。
“大哥,管她是什么意思。這小妞嚇唬咱們呢,不如干脆奸了她,臨死也爽快一回。”最雄壯的那個散修,不知道憋了幾十年了,看這女子的眼睛都冒出綠光來。
那女子一哆嗦,這些是野人啊?
無知者無畏,如果他們根本不懂規矩,現在怎么威脅他們也是沒有意義的。
蘇鏡外面又道:“里面的人,快將鐵蓮花收了,否則毀了你們的法器,不要叫苦!”
“別管他!”女子大叫起來,筑基期的散修將襪子重新塞回她的嘴里,還用力的捅了捅。
“你們要是敢進來,我就殺了這小妞!”
砰!
蘇鏡聽說里面的人要殺人,立刻從路邊抱起一塊下馬石,丟進了成衣鋪中。那下馬石可是不輕,至少上千斤重。下馬石帶著呼嘯之聲,直奔鐵蓮花飛去,那鐵蓮花忽然加快了旋轉速度,蓮心之中,放出數十道刀光,那下馬石發出雷鳴般的爆裂聲,竟然瞬間就被絞碎。
碎裂的石屑亂飛,至少一半飛出成衣鋪外,一個侯府親兵向前一步,遙遙一抓,從兵馬司的士兵手中奪了一面大盾,向地上狠狠砸下,鐵盾的三分之一沒入地面,那些碎石被攔下,鐵盾已經坑坑洼洼,幾乎要被擊穿的樣子。
兵馬司的人叫苦不迭,這是他們的器械,不是私人的,而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在庫房領取出來的。這回去可怎么交代啊,又不是壞在他們手里,是被外人搶奪了的。
蘇鏡沒想到那鐵蓮花的威力如此強大,不過隨即就明白了,鐵蓮花不能移動,否則的話,這殺傷力堪比飛劍的法器,能讓屋子里的人在軍隊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不過靠這個東西守住門口也沒有意義,真的驚動皇家的人,派來一個金丹期煉氣士,這里的人一巴掌就被拍死了。
蘇鏡想要救人,又不能明說,硬闖的話,他這里最強的親兵,也不過是筑基中期的實力,想要破壞那鐵蓮花是不可能的了。
再聰明的人,遇到死腦筋,也是沒轍。
蘇見笑道:“三弟,咱們去后門。他們最多就一件這樣的法器。”
玉京城的房子,一層肯定是磚石結構的,就算是幾個道術轟上去,也未必塌得了。正面的窗子一下,鐵蓮花封堵住了所有進入的道路,可這種店鋪必然有后門的。
蘇見也沒壓低聲音,里面的人聽了這話,頓時大急。
他們也沒想過能對抗整個玉京城的人,再傻也知道不可能。對方要是不在乎人質安全,那他們只能束手就擒。
這些人是不知道獵殺了多少妖魔,自然對眼前的情況很是了解。對方揚言要進后門,那筑基期散修的神識一掃,就發現了后面果然有一處小門,只不過隔著幾個房間。
他眼中兇光閃動,一把鐵錐已經出現在手中,頂在李家女子的腦門上。
“嘿,就讓你給我們陪葬吧!”
李家女子冷冷地看著這個散修,眼中全的不屑。這樣的眼神,卻是刺激到了對方。那散修手中暴起一團青光,李家女子的整個頭顱,直接被鐵錐捅得稀爛。
然后他抓起李家女子的尸體,向外一丟,路過鐵蓮花的時候,被鐵蓮花散發出的刀氣絞成碎肉。
蘇鏡皺眉,對方真是兇狠,這樣的人,收服了也是個麻煩。
“外面的人,我把手中的東西給你,你放過我三個兄弟的性命!”那筑基期煉氣士大聲喝道。
蘇鏡本來已經打算放棄這個家伙了,忽然聽到這煉氣士可笑的話,心中有些感動。
對于煉氣士來說,越是強大的煉氣士,就越珍惜性命。這個筑基期的散修,愿意出頭頂罪,是蘇鏡沒有想到的。
只是他們手中的東西再珍貴,也不過是換取一兩瓶丹藥而已。想要靠這東西脫罪,是不可能的。
當眾殺人,以命相抵,這不是煉氣士,這是俠客啊。游俠這個職業,早就隨著百家滅亡而消失了。重信諾輕生死這種事情,在煉氣士身上沒有。
“算了三弟,他在我們眼前殺人,救不了他了。”蘇見勸說道。和李家的矛盾,也不至于讓蘇鏡把自己搭進去。
“三哥,這煉氣士有點意思。收了吧。”蘇慕卻在旁邊蠱惑。
“怎么收,他當著我的面殺人,死罪已定了。帝國律法,不是玩笑。之前還可以說他不懂規矩,誤認為對方是匪類,搶劫了他的寶物。”
“收做道兵吧。”蘇慕道。
蘇鏡楞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蘇慕說的道兵,是指靈魂都受自己操控的傀儡。雖然有智慧,有自我意識,可是再也無法擺脫自己的控制。
“那還不如讓他死了。”蘇鏡說了聲走吧,就要離開。那成衣鋪內,筑基期的散修縱身跳入鐵蓮花之中,飛了出來。
“我跟你走!”
蘇鏡轉身,看著這個散修。這散修接近三十的樣子,說明天資不錯,很早就先天境界了。真實年齡,肯定不會過百。他生著一副高大的骨架,猿臂蜂腰,雙眼之中神光湛然。一張臉皮是小麥色,五官還算俊朗。
“可我救不了你。”蘇鏡淡然回答。
“不要你救,從頭到我,都是我在殺人。你能救出我的兄弟,我手中的東西,就是你的了。”這散修的眉宇之間,有說不出的黯然。
辛苦修行,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不想的。
“你叫什么名字?”蘇鏡開口問道。
“楚留白。”那散修回答。
“好,我救你兄弟。”蘇鏡說著,揮揮手,讓親兵進去,帶那三個散修出來。
“你需立下誓言。”楚留白依然不肯下那鐵蓮花,如果蘇鏡不答應,他就殺一個算一個,絕不肯束手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