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從前院回來,周二夫人忙放下手里的茶杯期盼地看楊茉,“楊大小姐,太醫院可有要事?”
楊茉避而不談,反問起周二夫人,“郡王妃可將孩子生下了?”
周二夫人道:“還沒有,才有先兆,穩婆和太醫院的女醫都去伺候了。”
病在孩子身上,郡王妃沒有生產,她去了也是沒用。也就是說,她還有時間再拖延,楊茉看向周二夫人,“您說的這種病癥,我治不了。”
沒想到楊大小姐會這樣拒絕。周二夫人驚訝地看向楊茉,緊接著驚訝的神情變成了理所當然,誰都治不好的病,楊大小姐又有什么法子,這不像瘧病和痘瘡,總有被治好的病患,郎中都說了這種病不常見,見過的都救不活,楊大小姐的生母姨娘不也是生下了這樣的孩子,她就知道這趟是白跑了。
楊茉低聲道:“夫人先要囑咐穩婆一定要讓郡王妃平安地將孩子生下來,其他的都是后話。”
聽起來像是在客套,可是又夾雜著另一層意思。既然楊大小姐不準備治,為何還說……其他的都是后話。
周二夫人忽然抬起頭,看到楊大小姐清亮的眼睛。
楊茉微微向周二夫人頜首。
周二夫人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屋子里兩個人說話打著機鋒,外面的陸姨娘不知內情,著實松了口氣,大小姐拒絕就對了,否則病沒有治好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么。陸姨娘才放下心,不到一個時辰醇郡王府又上門來請,這一次楊茉仍舊不肯答應。
這樣來回鬧了兩次,醇郡王垂頭喪氣親自去了太醫院,請御醫過去診治。太醫院御醫們不禁圍上來,“聽說郡王爺去請了楊大小姐。”
醇郡王搖頭,“楊大小姐不肯答應去診治,我也沒有了法子。”
原來楊大小姐也治不好這病,御醫們頓時輕松下來,消息很快一層層地傳上去,太醫院右院判聽了勃然大怒,“丁院判上奏折為楊大小姐請功,說楊大小姐醫術精湛且事事以病患為重,朝廷還準備了賞賜……”說著冷笑一聲。“沒想到楊大小姐才回京就現了原形,醇郡王府這樣請,她都不肯上門診治。說是郎中不過還是大小姐的性子。”
周圍立即有人附和,“是啊,院判說的極是。”
右院判突然想起朝廷的內侍要送賞賜去楊家,便揮揮袖子,“我們和內侍公公一起去楊家。也好看看楊大小姐怎么將病患拒之門外。”
旁邊的御醫道:“有大人的威儀在那里,諒楊大小姐也不敢再張口拒絕。”
朝廷的賞賜圣旨很快到了楊家。
楊茉蘭帶著人上前跪地聽賞。
內侍打開了圣旨宣讀。
賞賜的是錦緞、玉石八寶、四對裝著金瓜子的小荷包,還有一柄玉如意。
楊家所有人伏地謝恩。
楊茉上前接了賞賜遞給身邊的梅香,旁邊的管事媽媽忙將賞錢送給內侍,內侍笑道:“楊大小姐小小年紀就得這樣大的恩賜,將來定會前程無量傻王的傾世丑妃
旁邊的太醫院院判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待到內侍從楊家退出去。正好醇郡王府又有人來請楊茉過去看診,楊茉剛要推辭,旁邊的御醫忍不住道:“不管能不能治。楊大小姐去看看又何妨?”
“行醫治病,哪能將病患拒于千里之外。”
楊茉為難地看向旁邊的右院判,“大人說……民女該如何是好。”
右院判神情不陰不陽,淡淡地道:“茍利患者生死矣,豈因禍福趨避之。這是丁院判夸贊楊大小姐的話。”用彼之矛攻彼之盾,足以讓楊大小姐說不出話來。
楊大小姐果然一陣靜默。
右院判不禁覺得心里一陣舒坦。童院使被抓起來之后。他只要看到楊大小姐這幾個字,心里都覺得膩味的慌。心里想的都是,如果楊大小姐犯在他手里,他一定像捏蟲子一樣,將她捏死。
要不是時機未到,他早就已經動手。
在御醫們的目光下,楊茉不好再推脫,為難地看向醇郡王府的下人,“待郡王妃生產時,便來知會,我定會前去。”
右院判眼睛從楊茉身上一掃而過,嘴翹起來笑了。
等到太醫院的人也走了,楊茉吩咐下人,“去濟家藥鋪看看濟子篆先生在不在,我有事要去請教。”
下人應了一聲,不消片刻功夫,門房道:“濟子篆先生來了。”
她本要去濟家藥鋪,沒想到濟子篆先生親自登門。
楊茉將濟子篆迎到堂屋里坐下,然后將醇郡王府的事說了,“先生可曾見過這樣的癥狀?有沒有法子醫治?”
濟子篆伸出手來捋胡須仔細思量,“那樣的病癥我也只見過一兩樁,病來的急,嬰孩又小,外科郎中是無法作為,小方脈的郎中也是用些草藥,不過也不見有什么效用,”濟子篆說到這里一頓,“大小姐可問過白老先生?”楊大小姐的生母陸姨娘就生下過這樣的嬰孩。
楊茉怎么會忘了白老先生,她去醇郡王府定會帶上有經驗的白老先生,可如果是新生兒溶血癥,就要用到外科技術,她問濟子篆也是想從中了解一下情形,看來這時候,不管是外科還是兒科郎中對這病還都是一無所知。
楊茉道:“我已經讓人去藥鋪接白老先生過來。”
濟子篆點點頭,很快卻又搖頭,“這病不好治,只能盡力一試,就算沒治好想必醇郡王府也不會怪罪大小姐,”說著微微一頓,“楊大小姐若是有用我的地方,我就跟著楊大小姐一起去醇郡王府。”
楊茉心里一陣欣喜,身邊多一個人商量當然是最好不過,“那就勞煩先生。”
楊茉從堂屋里出來去陸姨娘屋里,卻看到陸姨娘心不在焉地拿著針線。
“姨娘怎么了?”
聽到楊茉的聲音,陸姨娘忙飛快地擦了擦眼角,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沒事,就是擔心小姐……萬一治不好……豈不是要被埋怨。”
“姨娘,”楊茉坐下來拉住陸氏的手,“我早和姨娘說過,您生的孩子是生了病,不是什么災禍,姨娘連我也信不過了?這次若是能治好這病癥,姨娘也好將這件事放下。”
陸氏眼睛一紅,拉起楊茉的手,“能有大小姐在身邊妃常無恥,王爺有喜了
。真是我的福氣。”
第二天一大早醇郡王府馬車來接楊茉,“眼見要生了,您說過將生的時候就過去。”
楊茉忙讓人去接白老先生和濟子篆。
醇郡王府在宗室營。楊茉坐在馬車里偶爾聽到車夫道:“您這是去哪兒啊。”
外面人答:“我們王爺讓我將東西送去宣王府上。”
自從知道柳成陵是宣王之后,就再也沒聽到柳成陵的消息,楊茉微抿了抿嘴唇,端坐在馬車里,摒除雜念開始將新生兒病理黃疸的知識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很快馬車停在醇郡王府。醇郡王府的下人上前打簾,楊茉從車里出來抬起頭看到了周二夫人。
周二夫人忙上前來迎楊茉。
楊茉道:“郡王妃的情形怎么樣了?”
周二夫人一臉的緊張,“疼了好幾個時辰,穩婆說已經快了。”兩個人說著話走進內院,一路上醇郡王府的人紛紛看向楊茉,周二夫人皺著眉頭看過去。那些下人慌忙挪開了眼睛。
醇郡王妃的院子里一陣熙熙攘攘,下人們忙碌著端水出來,楊茉看過去已經見紅。這是要生了。
思量間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夫人讓人攙扶著走過來,“是楊大小姐來了?”
楊茉上前行禮。
醇郡王太妃道連連伸手,“大小姐快起來,你能來幫忙,該我們全家謝你才是。”
側室的簾子一動。楊茉看到雙男子的腳,男子明顯十分著急。只停頓了片刻又來來回回走起來。
醇郡王太妃道:“不是頭一胎,轉眼就要生了,”說著吩咐人,“快將楊大小姐請去東廂房歇息。”楊大小姐是未出閣的閨女,不好就被血氣沖撞。
她要趕在醇郡王妃生產時過來,就是想要第一時間診治,這時候怎么能避開,楊茉迎上醇郡王太妃的目光,“郡王妃生產后,可否將胞胎讓我看一眼。”
要看胞胎?醇郡王太妃不禁驚訝,旁邊的周二夫人也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好好的女孩子怎么看那血淋淋的東西,再說也沒聽哪個郎中要看胞胎的。
既然將楊大小姐請來,就要照楊大小姐說的做,胞胎入藥也是有的,說不定楊大小姐要用它來做藥。醇郡王太妃吩咐身邊的媽媽,“進去和穩婆說一聲,要將東西拿來給楊大小姐看。”
眾人在焦急地等待中過了半個時辰,終于聽到內室里傳來嬰孩的啼哭聲,醇郡王府的人這才稍松了口氣。
白老先生和濟子篆也到了,周家人就將楊茉幾個迎到主屋旁邊的東側室,幾個人才坐下不久,周家下人將剛落下的胞胎拿來給楊茉看。
還是改稱呼問題哈。
太妃是我國古代封建歷史上,皇帝、親王、郡王、“五侯”的遺孀,以及喪夫的誥命夫人,是可以享受“晉爵”的待遇的。皇帝的妃嬪受封為各級太妃,王爺的遺孀們均封為王太妃,統稱“太妃”,誥命夫人受封為“太夫人”,如果丈夫為受封為“某國公”,遺孀的封號是“某國公夫人”。“太妃”“太夫人”的名號是可以追封的。
所以,周老夫人是醇郡王的母親,所以是醇郡王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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