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越說越心熱,這是少爺遇到楊大小姐之后籠絡在一起的人。
“這是要做什么?”蔣平不明白。
阿玖詫異地看著蔣平,“你不知道?少爺要用楊家的空房子給楊大小姐修個好點的治病屋子。”
治病屋子,保合堂的人叫什么來著?
“對了,是手術室。”
“少爺要修一個手術室,慶賀楊大小姐的生辰。”這樣既沒有大張旗鼓,又會讓楊大小姐開心。
蔣平榆木腦袋想不出個首尾來,送女子東西不都該是頭面、水粉,再有就是花什么的,為何少爺送這東西。
阿玖嫌棄地看他一眼,抽了抽嘴角,“你就等著笨死吧!”
周成陵站在屋子里抬起頭看過去,吩咐侯公輸,“要將屋頂上鑲滿琉璃燈,方便點燈要能將燈放下來。”
整個屋頂都鑲滿琉璃燈,侯公輸有些發怔,就選了這么一間不打眼的屋子來做這些,如果不是宣王爺說出來,他一定會認為這人瘋了,轉頭看屋子里放滿的琉璃,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如果掛滿了屋子,該有多漂亮。
為了看到這樣的美景,就算忙碌一晚也值得。
可想而知,能擁有它的人自然更加歡欣。
第二天一早劉妍寧帶著丫鬟去清華寺上香,兩個人走進為女眷準備的禪房,常老夫人身邊的陳媽媽早已經等在那里,見到劉妍寧陳媽媽蹲身行禮,“大小姐。”
劉妍寧身邊的丫鬟忙將陳媽媽攙扶起來。
陳媽媽滿眼紅絲顯然沒有睡好。
劉妍寧道:“老夫人的病怎么樣?可有好轉?”
陳媽媽搖了搖頭,一臉苦澀,“家里出了事,老夫人放不下心,病就更重起來了。這次打發我過來也是看看小姐,聽說,”她看了看屋子周圍,沒有旁人才低聲道,“聽說周十爺要娶楊氏,老夫人想著小姐定然委屈,讓奴婢來勸勸小姐,不要因此傷心。”
劉妍寧點了點頭,“媽媽讓老夫人放心,”說著微微一笑。笑容中隱見幾分失意,“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他已經與我和離。再娶妻也是理所當然。”
真是冤家路窄,周成陵娶誰不好偏偏娶楊氏,常家被楊氏攪合的亂成一團,現在劉大小姐又要因為楊氏傷心。
陳媽媽遲疑著道:“老夫人,想要見劉老爺一面。有些話當面說也好清楚。”老夫人整日里想的就是母子團聚,如果見到劉老爺說不定心里還能暢快些。
提起這個劉妍寧就一臉為難,“父親也是左右不能兼顧,本想好了等這次風波過去,誰知道喬家、常家接二連三地出事,若是就這樣見了。恐怕被人發現,常老夫人的心血就白費了。”
這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陳媽媽嗓子發緊。“我們老夫人過的苦啊。”
劉妍寧吩咐丫鬟端茶給陳媽媽,然后低聲安慰,“媽媽要好生勸說老夫人,這個節骨眼上,我父親可不能出事。”
為了劉老爺也只能這樣了。陳媽媽點了點頭。
楊茉吃了一碗長壽面,才坐車去了保合堂將十二小姐送回周家。
周七老爺家中都是照楊茉說的安排。將房間打掃的干干凈凈,不管是幔帳還是床褥都是新的。
下人小心翼翼地將十二小姐抬上床,調整了坐姿十二小姐覺得舒服多了,再看看周圍的擺設,不知怎么的好像一切都明亮起來,這房間比她第一次見到還要漂亮,十二小姐指著窗臺上的盆景,“母親,那是真的盆景啊?”
周七夫人有些驚訝,“是啊,是花房養的,你回來的時候才搬來。”
十二小姐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興奮,“我一直以為是假的,上面那一團東西,我以為是墜的寶石,現在才發現嫩綠嫩綠的在發新芽。”
十二小姐的眼睛好了。
周七夫人轉頭看向楊茉。
楊茉點頭跟著笑,“從前是因為病了才看不清。”
沒想到病好了是這樣,十二小姐向母親揚起笑臉,“母親,讓成哥也治吧,這樣他就不會說母親頭上的大紅花不好看了。”
周七夫人頭上沒有大紅花,那是幾只纏絲赤金鑲紅寶的邊簪聚在一起。
周七夫人因為女兒的笑臉眼睛一熱,不住地點頭,“好,你們都要好起來。”
安頓好女兒,周七夫人和楊茉一起去獻王府給獻王太妃請安。
周七夫人仔仔細細地將十二小姐的情形說了,“已經不怎么疼,身上也覺得好多了,從前總是會頭暈,現在清清楚楚的,今天還拿著自己從前繡的東西笑呢,說自己女紅做的真是不好。”
提起女兒周七夫人總是有很多話說,好像要將幾年里沒說的都說完。
獻王太妃也露出笑容,“多虧了楊大小姐,你們兩口子要不念著她的好,我這把老骨頭可要跟你們沒完。”
周七夫人站起身給楊茉行禮,“那我們夫妻決計不敢這樣。”
楊茉急忙將周七夫人扶起來,“夫人別這樣說,也是夫人肯信我。”如果沒有信任,這臺手術不可能施行。
周七夫人想起一件事,看向獻王太妃,她不好意思直接詢問楊大小姐。
獻王太妃只好代為開口,“我們七老爺和七夫人想問問,若是他們再要孩子,會不會也是這個病。”
這個是遺傳病,既然有好幾個孩子都患癥,很有可能會這樣,楊茉點了點頭,“看樣子,可能性很大。”
七夫人臉上頓時一片黯然,不過立即就又煙消云散,“那也沒什么,我有十二丫頭和成哥就夠了,只要成哥的病也能好,我什么都不求,老爺……若是想要子嗣還可以納妾。”
楊茉搖搖頭,“七夫人,問題不在你身上,是七老爺這支有些病癥,所以不見得妾室生下的孩子就不得病。”
楊茉話音剛落七老爺和周成陵從外面走進來。
七老爺目光徑直落在七夫人身上,“什么妾室不妾室,家里孩子生病的時候我沒納妾,現在孩子病好了我倒要納妾?人不知福將來還不知道要遇到什么事,我是那種人?”
七夫人被說的面紅耳赤,楊茉抬起頭看向七老爺,卻發現周成陵在看她,他的目光有些深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這么多人在楊茉不能思量,只聽得獻王太妃道:“人要惜福是真的,若是能將這兩個孩子好好養大,也是你們兩個的福氣。”
大家說了會兒話,管事媽媽來道:“飯菜準備好了。”
楊茉攙扶起獻王太妃去花廳里,獻王太妃笑道:“今天是楊大小姐生辰,我老婆子就請了京里幾個好廚子,楊大小姐對胃口就多吃些。”
獻王太妃沒有將她當客人般看待,反倒讓她很舒服,花廳里也沒有太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獻王太妃看向醇郡王妃,“說個段子聽聽,大家也樂呵樂呵。”
醇郡王妃笑著站起身,“那我就說個神醫的故事。”
喝水的獻王太妃差點就笑起來,好不容易才將嘴里的水咽下,徑直看向醇郡王妃,“虧你想的出來,當著神醫的面講神醫的笑話。”
這樣一說,大家都笑起來。
下人陸續將菜端上來,獻王太妃看看菜式,“那邊有沒有多送幾道素菜?我們十爺可是聽醫生的話開始吃素了。”
周成陵行十,在宗室營里都叫十爺其實和七老爺一個輩分,應該是十老爺,楊茉想著就覺得這個稱呼實在太老邁。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周成陵要吃素了,獻王太妃說到醫生,楊茉忽然想起在疫區的時候她是和周成陵說過,飲食要以清淡為主,不能飲酒熬夜,他不會樣樣都照做了吧。
吃過飯獻王太妃拉著楊茉說話,“我也不留你,想必你生母也在家中等著你。”
楊茉點點頭,“姨娘從昨天就開始安排。”
獻王太妃看向旁邊的管事媽媽,“你送送楊大小姐。”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
醇郡王妃和周七夫人也站起身,獻王太妃道:“楊大小姐不是外人,你們兩個就留著跟我老婆子說幾句,趁著我老婆子腦子還清楚,有些事要交給你們安排。”
是十爺和楊大小姐的婚事吧!醇郡王妃笑道:“那就怠慢楊大小姐了。”
這樣的話倒讓楊茉不好意思,她只好站起身向獻王太妃辭行帶著春和出了門。
走出月亮門,管事媽媽停下腳步,楊茉抬起頭看到周成陵。
周成陵說有什么東西要給她看。
“走吧。”周成陵低聲道。
楊茉點頭。
管事媽媽將去垂花門這一路上的下人都遣走,春和也遠遠地跟著,只有楊茉和周成陵走在前面。
青石板路有點濕,因為是剛下過雪的緣故,楊茉剛想著要和周成陵說話,卻不小心腳下一滑,春和離的遠,楊茉伸出手來抓到了周成陵,周成陵也嚇了一跳,伸出手來拉她。
一瞬間她的身體幾乎平衡,卻沒想到周成陵像是手上沒有了力氣,突然之間松開,她一下子摔在地上。
楊茉坐在青石板路上,周成陵站在旁邊似是有些怔愣。
沒想到一個會摔,另一個卻沒有拉住。
楊茉忘記起身,周成陵也忘記上前去攙扶。
就這樣兩個人望著彼此。
楊茉覺得狼狽又好笑,不過奇怪的是周成陵眼睛里卻沒有半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