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板,那黎永乾加工廠的實力怎么樣?規模大不大?”聽到黃炳余的話后,秦風心中一動。
秦風昨天接到了馮永康和謝軒的電話,他們已經和疆省的和田玉礦達成協議,以相對較低的價格,每年從那里購買一批上品玉質的和田玉原石。
如此一來,《真玉坊》軟玉飾品的貨源就沒有問題了,現在要解決的就是翡翠飾品的來源,秦風之所以非要跟著黃炳余來此,也是存了這個心思的。
眼下剛來到揭陽就認識了個手藝不錯的雕琢大師,秦風這會就在心里琢磨起來了,是否能將自己日后翡翠飾品的加工,交給黎永乾來做?
“秦老板,黎永乾雖然雕工不錯,但他是手藝人,做生意有點死板,而且好像資金也不充裕,這加工廠做的很一般。”
黃炳余搖了搖頭,說道:“他對工藝太過苛求,原本一些可以用機器替代的工藝,他都要手工打磨,這么一搞,時間精力耗費的就多了……”
在黃炳余看來,黎永乾好像還有幾分古代匠人的底線,一直都秉承著手工琢玉的傳統技藝,所謂的加工廠,就是自己帶了幾個徒弟在干。
但是這樣出現的問題也就多了,一來手工雕琢的玉器,加工費遠遠高于機器,二來時間慢出貨慢,有好幾次黎永乾的加工廠都耽誤了出貨的時間。
幾次三番之后,原本一些仰慕黎永乾名氣而來的玉石商人,也紛紛不和黎永乾做生意了。
對于那些商人們來說,一般的顧客根本就不懂機器加工和手工的區別,他們壓根就沒必要花高昂的加工費用請黎永乾手工雕琢的。
“精雕細琢是好事啊。”
聽到黃炳余的解釋后,秦風笑道:“怎么么黃老板,你買了翡翠之后,也是打算交給黎永乾干的?”
“我?唉,老弟,不怕你笑話,我可請不起他。
黃炳余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老黎制作一個掛件都要干上三天,就算加上他那幾個徒弟,一個月才能出多少物件?
而且即使雕一個最簡單的翡翠飾品他的要價都在三百以上,甚至要比翡翠本身的價格都貴了,你說我用得起嗎?”
“一個掛件干三天,那是有點慢了。”
秦風聞言皺起了眉頭,看到已經來到了房間外面,當下說道:“咱們放了東西先去吃飯吧,黎老板還在下面等著呢。”
“好對了,秦風。”
黃炳余忽然說道:“回頭吃飯什么的我買單,這人情欠多了,到談生意的時候就不好張口了……”
黃炳余生意做的并不大,手上一共也就百十萬的資金,他只是想買一些普通的翡翠原石加工成售價在三五百塊的飾品出售,所以這才不愿意領受黎永乾的人情的。
秦風笑了笑,也沒多說什么,他正巴不得黎永乾生意不好呢,那才能專心給他做翡翠的加工,只是秦風有些不解,為何黎永乾琢玉的效率為何之低?
要知道秦風本人就是一個琢玉宗師級的人物對于他來說,一個簡單的掛件用上一個小時,他就能雕琢出來,這黎永乾反而要三天就讓秦風有些搞不明白了。
對于這個問題,在來到酒店坐下之后,秦風當面就對黎永乾問了出來。
聽到秦風的問題后,黎永乾有些苦澀的說道:“秦老板我用的是老工藝,不管是剔除翡翠中的雜質還是后期的拋光,全都是手工進行的。”
“全是手工的?那的確是要三四天,不過黎老板,這急道工序用機器,應該不影響翡翠成品的價值吧?”
秦風聞言有些愕然,剔除雜質和拋光,對于飾品的技藝要求不是很高,完全可以用機器替代,他不知道黎永乾為何如此固執呢?
“這個我也知道,唉,實話說了吧……”
黎永乾嘆了口氣,說道:“我前些年一直都在給人打工,雖然也存了點錢,但是在出來做工廠之后,和人賭了塊石頭,賭垮掉了,這才連買機器的錢都沒了……”
要說接觸賭石最多的人,除了原石主人和賭客之外,怕就是那些雕琢翡翠的匠人了。
這看的多了,很多琢玉匠人本身就具備了很豐富的賭石經驗,他們知道在什么樣的石皮下,最容易出現好的翡翠。
黎永乾的眼力就不錯,在自己出來單干加工廠之前,就曾經幫人去賭過石。
而且黎永乾的運氣很不錯,一塊拳頭大小黑烏砂的原石,硬是出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玻璃種淺綠的翡翠,當時一千多買的原石,轉手就幫那人賺了一百多萬。
也是拿了那人給的十多萬辛苦費,黎永乾才生出了單干的心思。
只是當他的加工廠剛剛籌備完成,還沒購進機器的時候,一位同村的人找上了他,說是他眼力厲害,要和黎永乾合伙賭石。
說起陽美這地方的賭石,還是要先介紹下陽美的歷史。
陽美是揭陽揭東地區的一個村子,素以“金玉之鄉”著稱,自1905年起,村民就從事玉器加工生產貿易,迄今已有近百年的歷史。
陽美全村總工有人口2800人,共600多戶。
而大小玉器加工生產貿易的企業,就達到了400多家,專業從事玉器加工生產貿易達到1500多人,可以說,在陽美,幾乎家家都和玉石有著不解之緣。
有近百年的玉石加工生產貿易的歷史,賭石在陽美也是十分盛行,早在國內還沒流行翡翠飾品的時候,陽美就有人去到緬甸賭石,不少人家都藏著上好的翡翠原石。
當翡翠熱在國內興起之后,賭石更是成了許多陽美人發財致富的捷徑,由于資金的限制,于是他們就幾戶關系不錯的人家聯合在一起,合資賭石。
在賭石市場剛剛興起的初期,出現在市場上的大多都是些老坑的原石。
所謂老坑,指的是那些年代既久、素以出產量大且質精而著稱的玉石坑口,那會陽美合作賭石的人,都占了很大的便宜,以很低的價格,買進不少優質的翡翠。
但是到了去年,隨著緬甸翡翠老坑的減產,一些新開發的翡翠礦的原石進入到國內,黎永乾也算是運氣不好,剛剛趕上了這一撥。
當時他和同村的好友共同出資了一百萬,去緬甸參加了一次翡翠公盤,但結果卻是黎永乾欲哭無淚,他那一百萬買回來的原石,切開之后連十萬塊錢都不值。
運氣不好,這誰都無法怪罪,黎永乾只能絕了賭石的心思,專心搞起他的玉石加工廠來。
只不過手上沒錢,黎永乾那加工廠甚至連別家的作坊都不如,要不是他在玉石雕琢上有些成就,恐怕連學徒都招不到。
“黎老板,您手藝那么好,再借點錢不就把機器買回來了嗎?”
秦風聞言有些詫異的說道:“只要加工的生意上了軌道,一年幾十萬不成問題吧?你怎么還是堅持每道工序都用手工的呢?”
在秦風看來,陽美這地方家家戶戶都在做生意,民間借貸個幾十萬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所以他有些想不通黎永乾的行為。
聽到秦風的話后,黎永乾悶悶的喝了一杯酒,開口說道:“秦老板,不是這么回事,你賭垮了石頭,是沒人肯借錢給你的……”
在陽美這地方,不僅是家家戶戶都做生意,還是家家戶戶都賭石,而且這些人很迷信,如果你賭漲了,大家都上趕著和你合伙賭石,想沾點喜氣。
但如果是賭垮了,那絕對是墻倒眾人推。
別說問街坊四鄰借錢了,就是自家親戚,也是沒人情講,沒錢吃飯可以給,但借錢做生意,卻是門兒都沒有,正應了“生意場上無父子”的說法。
“黎老板,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用愁,說不定就有什么辦法了呢,黎老板,這功夫茶不錯,是今年的新茶吧?”
搞明白事情的經過后,秦風端起酒敬了黎永乾一杯,只是絕口不提賭石和加工廠的事情了,只是和他討論桌上的功夫茶和潮汕菜的口味來。
“謝謝秦老板吉言了,這茶我還有點,秦老板喜歡的話,回頭我送你一些……”
黎永乾哪兒有心思和秦風談什么茶葉,轉臉看向黃炳余,說道:“黃老板,你這是打定主意要做翡翠生意了?”
“是啊,現在翡翠市場不錯,在玉石市場都快占到一半的份額了,我是想轉行。”
黃炳余點了點頭,說道:“黎老板,陽美賭石好像范圍不大,都是熟客帶去的,這次來可是要仰仗你了啊……”
要說賭石市場,首推的自然是一年兩至三次的緬甸翡翠公盤了,不過那里門檻太高,以黃炳余的實力,就是去到地方,也爭搶不過來自東南亞的各大珠寶商的。
而在國內,對外開放的翡翠公盤,只有粵省平州有,不過規模遠不能和緬甸相比,而且一年只有一次,今年早就開過了。
像陽美的翡翠原石交易,說白了其實就是陽美這個村子一些有實力的商家,從緬甸公盤賭回來一些石頭后,在內部進行的二次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