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士及來的時候,蕭泰及就跟他說起了自己岳家的飛來橫禍,求大哥幫忙。
蕭士及本來不想管關家的這檔子事兒,可是現在聽龍香葉提起他爹蕭祥生的往事,也有些動容。
“娘,我去大理寺找人打探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形。關縣丞到底犯的是什么事?”蕭士及仔細問道。
龍香葉有些不滿,扶著蕭泰及的手,對蕭士及瞪著眼睛道:“能犯什么事?肯定是被陷害的!——毅郡王那樣器重你,你又幫毅郡王做了這么多事,他給你個人情也不為過吧?”
蕭泰及也滿懷希望地看著蕭士及,央求道:“大哥,都是親戚……”
蕭士及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淡淡地道:“是你的岳家,又不是我岳家。要說他們是親戚,霜兒他們跟我們也是親戚,而且是世交,也沒看你們這樣熱心過。”
龍香葉忙道:“如果是杜家出了事,我一樣讓你幫他們。可是如今她嫁了大官,哪里還需要我們這一點子能耐?——你還是趕快去打聽一下吧,遲了擔心親家老爺和太太在牢里吃大虧。”
蕭泰及也連忙道:“大哥,若是我岳父和岳母不好救,可以先救我的大舅子、小舅子。”
蕭士及轉身就走,“我去問問,看看到底是犯的是什么事。”總之不肯大包大攬的打包票。
龍香葉嘆息著搖搖頭,對蕭泰及道:“別怨你大哥,他會盡力的。”
蕭泰及哪里敢埋怨蕭士及,忙扶著龍香葉回到床上躺下來,又叫了丫鬟服侍,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
陳月嬌和金姨媽已經安頓下來,住在陳月嬌和蕭泰及院子里的西廂房里。
蕭家的房子大。每個院子都有一般人家的三進宅院那么大。
蕭泰及他們住的院子的西廂房都跟以前關縣丞家里的正房差不多。
金姨媽十分感激,帶著陳月嬌過來跟關蕓蓮說話。
蕭泰及進來的時候,金姨媽正在安慰關蕓蓮。
“姐夫來了。”陳月嬌回頭看見蕭泰及進來,忙乖巧地給他行禮。
蕭泰及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妹妹在這里不要客氣,當自己家一樣,有什么缺的東西,跟你表姐說一聲就行了。”
關蕓蓮見蕭泰及給自己娘家人面子,心里更是感激。面上愁容盡去,親自給蕭泰及捧了一碗茶過來,湊趣道:“二郎。今兒娘說我表妹生得像你沒過門的大嫂小時候的樣子,你看像不像?”
蕭泰及喝了一口,抬頭看見陳月嬌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想起來剛才娘說過的話,也凝神打量了她一眼。放下茶碗道:“妹妹其實跟杜大小姐生得不像。”
關蕓蓮也只前天見過杜恒霜一次,不過對她的容貌印象深刻。她面色細膩白皙,五官嬌艷秾麗如國色牡丹。
而陳月嬌卻清麗如三秋之菊,完全是兩種不同形態的美人。
不知道為何龍香葉要說她們生的像。
關蕓蓮點頭贊同蕭泰及的話,“我也覺得一點都不像。不過娘說的是小時候,我又沒有見過杜大小姐小時候的樣子。所以也不敢說到底像不像。”
蕭泰及笑道:“杜大小姐一直是鵝蛋臉,從小到大都是。妹妹卻是典型的瓜子臉,差別太大了。”
關蕓蓮眼神閃爍起來。
明明自己的表妹跟杜大小姐小時候生得一點都不像。為何婆母要這么說呢?
蕭泰及笑了笑,“擺中飯吧,跑了一早上,才喝了一口熱茶。”
關蕓蓮忙收回思緒,親自去廚房看了飯菜。給金姨媽和陳月嬌送到西廂房,讓她們母女自吃。自己帶著丫鬟給龍香葉送了份例菜過去,才回到自己院子,陪蕭泰及吃午飯。
蕭士及出了蕭家,馬上來到大理寺,尋了個同在毅郡王麾下做事的同僚,打聽起今天剛剛收押的關縣丞的案子。
那同僚拿了份卷宗翻找了半天,終于找到關縣丞的那一頁,對蕭士及念道:“關正,長安縣丞,因貪墨收押。查抄家產,得贓銀若干,充公。”
蕭士及飛快地掃了一眼卷宗,問道:“有沒有可能弄錯了?”
那同僚呵呵笑著合攏卷宗放回去,道:“如果說他是因為殺人入獄的,還真有可能是弄錯了。可是說他貪墨,是絕對沒可能弄錯的。”
“這是為何?”蕭士及笑著問道,“不是說他官聲不錯嗎?還兩袖清風?”
那同僚冷笑道:“兩袖清風的官兒,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也是做過這種事的人,查別的,有可能是被栽贓陷害,唯獨貪墨一事,查十個官兒,說不定能扯出來十一個官兒都不干凈。”
蕭士及無語,卻也知道是實情。
貪墨一事,上上下下都是心照不宣的。想整一個人的話,用貪墨這個借口絕對不算冤枉對方。
“雖說貪墨是實情,可是一般大家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他這次栽了跟斗,又是惹惱了哪路神仙?”蕭士及緩緩問道,套著同僚的話。
同僚四下看了看,做了個手勢,道:“上面有人看這姓關的不順眼,咱們就不要亂插手了。”
蕭士及忙道:“不是要插手。只是家里人央求過來,我不來問問也不好。”
那同僚才知道原來關正是蕭士及弟弟的岳家。
“好在是你弟弟的岳家,不是你的岳家。”那同僚半真半假地戲噱道,然后又對蕭士及保證,“不過是貪墨,把銀子還清了,撤職還鄉也就夠了,不會有性命危險的。”
蕭士及點點頭,“差多少銀子,如果需要,跟我說一聲。”
那同僚嬉笑著拍了拍蕭士及的肩膀,沖他擠眉弄眼,“如果不夠,自然會找你的。”
蕭士及得了準信。卻不著急回府,而是拐彎去了毅郡王府,在毅郡王府待了一下午,快到天黑的時候才回府。
龍香葉和蕭泰及、關蕓蓮一直焦急地等著消息,卻直到掌燈時分,才等到蕭士及回來。
“怎樣了?親家怎樣了?”龍香葉第一個站起來問道。
蕭士及走過來扶著龍香葉在桌邊坐下,淡淡地道:“關縣丞貪墨事發,被人告了。”
“貪墨?——不可能!我爹……”關蕓蓮立刻反駁道。
“證據確鑿。我都看見了。”蕭士及在龍香葉身邊坐了下來,“不是冤枉關縣丞。就算弟妹自己去牢里問,關縣丞恐怕都說不出話來。”
關蕓蓮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沖出了龍香葉的屋子,往自己的院子奔過去。
蕭泰及的眉梢動了動。吩咐幾個丫鬟道:“二少奶奶走了,你們還杵在這里干嘛?”
那幾個丫鬟忙飛奔上去,追上了關蕓蓮的步子。
“大哥在外面跑了一天,餓了吧?我去命廚房上菜。”蕭泰及說著,親自去廚房吩咐了幾個蕭士及平日里愛吃的菜。
龍香葉眨巴著眼。有些不信蕭士及的話,“親家怎么會貪墨?親家做官一向兩袖清風……”
蕭士及淡淡地打斷龍香葉的話,“娘,‘兩袖清風的官兒’這種話,您對兒子說說無妨,可是在外面就不要說了。免得笑掉人家的大牙。”
“真的有貪墨?!”龍香葉很是驚訝,“這倒是沒法說情了。”
蕭泰及帶著廚娘走進來,將飯菜一一布在桌上。
蕭士及給龍香葉挾了一筷子菜。就放下自己的筷子,道:“我不餓,今天在外院歇息,內院可以關門落匙了。”
蕭士及走了之后,龍香葉看著滿桌的飯菜食不下咽。還是蕭泰及孝順,哄著龍香葉吃了兩塊蜜汁糯米藕。幾只河蝦,還喝了一碗平菇蛋湯。
關蕓蓮惴惴不安地等了幾天,終于等到自己爹娘的消息,卻是撤職查辦,家產充公,一家子大大小小遣回原籍的處罰。
這個處罰雖然看起來重,可是比起丟了性命,還是好得太多了。
關縣丞一家人被從大理寺放出來,連家都不能回,馬上就要啟程回老家。
關蕓蓮帶著金姨媽河陳月嬌等在城外的十里亭,跟爹娘道別。
關金氏見了關蕓蓮,抱著她一起痛哭起來。
金姨媽在旁邊苦勸,關金氏才止了淚,但是對金姨媽道:“姐姐,今兒我就將蓮兒托付給你。你跟蓮兒住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看著她,別讓她闖禍。——你妹夫這一次,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被人擺了一道。”
金姨媽本來就想依附蕭家而居。但是之前關蕓蓮一直沒有給個準話,只說她們“暫時”住在蕭家,現在有了關金氏一句話,她們就能名正言順一直留在蕭家住著了。
關蕓蓮最近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雖然婆母還是同樣慈藹,可是蕭家的下人就有些不服使喚。
關金氏如今去大理寺走了一遭,把有些事情就看得更重了,一直叮囑關蕓蓮,“要好好伺候婆母,在你大嫂進門之前,要把管家權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你占了先進門的先機,可要好好盤算一番才是。”又指著金姨媽道:“娘不在你身邊,以后都要靠你自己。就讓金姨媽留下來照顧你吧,她也是有成算的。”
關蕓蓮連連點頭,“金姨媽是個厲害的,有她在,不會讓女兒吃虧的。”
關金氏這才放心,跟著自己的丈夫,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媳,一起回原籍去了。
蕭士及對于家里多了兩個人,不置可否,只是在家里忙著把新房院子全部拆了,改成宴客的花廳,另外請風水先生擇了好地,重蓋新房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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