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貴人”肯定不會是毅親王,那就是太子、平樂公主和千金公主中的某一人。
平樂公主是先皇后嫡女,平日里深居簡出,而且跟毅親王關系良好,應該不會是她。
那么,就只有太子,或者是千金公主。
這兩個人,都有可能。
太子曾經對陳月嬌似乎青睞有加,并且讓太子妃專門向她示好,還送過東西。
不過后來杜恒霜將陳月嬌趕出蕭家之后,聽說太子就不理睬陳月嬌了。
而萬貴妃,聽安子常和毅親王都說過,自從陳月嬌抱著牌位嫁到蕭家,陳月嬌就成了萬貴妃跟前的大紅人,跟萬貴妃,還有千金公主都有交情。
所以,千金公主也有可能。
也罷,她總有一天會知龗道,到底是誰。橫豎蕭士及現在已經回來了,她也不怕有人再出妖蛾子。
杜恒霜也不強求,忙磕頭謝道:“陛龗下圣裁!吾主圣明!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得永昌帝龍顏大悅。
蕭士及帶著杜恒霜離開太極宮,來到承天門的側門樓上,低聲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幫你看著。”他有些不明白,杜恒霜為龗什么一力堅持要來陳月嬌行刑。
畢竟這不是什么好看的場景。女子都膽小,很多人承受不了那種血淋淋的場景。
但是對杜恒霜來說,她不親眼看著陳月嬌死,看著她的重影消失。她的心里總會惴惴不安……
“沒龗事。她害得我這么慘,不親眼看著她伏法,難消我心頭之恨。”杜恒霜淡淡地道,兩眼投向了承天門前的那個“T”型廣場。
只見在廣場前面那扇夔龍皮鼓前面不遠的地方,陳月嬌一身囚衣,被幾個內侍推推搡搡拖了過來。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一個公鴨嗓的內侍尖聲叫著。
陳月嬌被推倒在地,很快兩個內侍舉著大板走了過來,沖著陳月嬌的后臀和后背狠狠打了下去。
有人在旁邊計數。
“一、二、三、四……”
杜恒霜一動不動地盯著廣場上逐漸變得僵硬的陳月嬌,看著她背后的重影漸漸變淡。最龗后如同太陽底下的水泡一樣。消散在天地之間……
杜恒霜雙手合什,閉上眼睛,在心底對著菩薩祝禱:祝愿你下輩子投胎轉世,好好做人……
陳月嬌被板子打死之后。她的尸首便被架在一個潑了桐油的柴禾堆上。
他們看著大火熊熊燃燒。將陳月嬌的尸首燒成了灰燼。
幾個高僧在旁邊敲著木魚。不斷念著法號,然后將大火燃盡之后的灰堆收拾在小瓷壇里,灑到大雁塔下。
陳月嬌的娘親金姨媽暴病去世之后。因無家人親戚,還是里坊的里長張羅,將她的骨灰也撒到了大雁塔下,也算是跟她女兒同葬在一起。
蕭士及帶著杜恒霜從宮里離開,回到了杜家大宅。
在宮里的時候,永昌帝也問過他,為何不搬到賜第里面居住。
先前蕭士及還能用“妻子過世”為借口,如今也沒有借口,只好說很快就要搬進去。
永昌帝就特意道:“你只有一個弟弟,還有親娘在世,可不能將親娘和弟弟都扔到一旁,不聞不問。你是家中的嫡長子,也是一家之主。你們蕭家人,都靠著你呢。——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暗示蕭士及要兄友弟恭,孝順親娘。
蕭士及在心里苦笑,但是也不能不遵圣命,忙拱手道:“陛龗下放心,臣和二弟雖然已經分家,但是家母在世,不會讓二弟跟家母分開,不得盡孝的。”
永昌帝贊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還有,一個好漢三個幫,你就算是三頭六臂,也需要有家人幫襯扶持。你看那些世家大族,有哪一個不是叔伯兄弟聚在一起住?你才剛進爵,以后就知龗道,想要站得穩,就需要家人的幫助。”
蕭士及知龗道永昌帝說得有理。況且龍香葉在世,他真的不好做得太絕。
罷了,等搬到柱國侯府,也和蕭家老宅一樣,用院墻隔出一個院子,讓二弟他們住吧。
他覷眼看了杜恒霜一眼,見她面含微笑,并無反感之意,才放下心來。
一路上,杜恒霜沉默無語,一個人靠在車板壁上,怔怔地不知龗道在想什么。
蕭士及覺得她是被嚇著了,伸出胳膊,輕輕將她攬入懷里,低聲道:“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杜恒霜勉強笑了笑,閉上了雙眸。
她不是害怕,她是覺得后怕。
只差一點點,萬劫不復的那一個人,就是她。
回到杜宅,杜恒雪和方嫵娘都迎了上來,問道:“陛龗下如何判的?”
她們都知龗道,杜恒霜在御前告了御狀,永昌帝將陳月嬌抓入宮里大牢,然后去查證她的罪行。今日將蕭士及和杜恒霜宣入宮里,大概就是為了這件事。
杜恒霜深吸一口氣,笑道:“她死了。陛龗下親自下令,將她仗斃,尸首火化,灑入了大雁塔下。”應該是一了百了,魂飛魄散了吧?
方嫵娘大喜,拍著手道:“陛龗下圣明!陛龗下圣明!這等不知廉恥、心狠手辣的惡婦,就應該仗斃!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杜恒雪也連連點頭,“想搶我姐姐的位置,活該她不得好死!”
杜恒霜心里卻是空蕩蕩的,就如同大仇得報之后,她突然失去了目標一樣。
諸素素一手拉著一個孩子走出來,笑道:“好了,好了。她這叫惡有惡報,罪有應得。咱們不要再說她了。——平哥兒、安姐兒,你們不是一大早就滿屋里尋娘親和爹爹嗎?你們看,他們就在那里。他們早上出龗去辦事,現在才回來。”
平哥兒和安姐兒滿臉緊張,看見杜恒霜和蕭士及才稍稍松懈下來。
平哥兒抱著小白狐,來到杜恒霜身邊,一臉討好地道:“娘,平哥兒早上給小白狐喂了吃的,還有喝的,還帶它出龗去玩耍……”
杜恒霜忙彎下腰,輕輕撫了撫平哥兒大大的腦袋,溫言道:“平哥兒吃了早食沒有?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安姐兒也走過來,依戀地看著杜恒霜,一只手指頭伸進嘴里唆拉著,含糊不清地道:“娘……”
杜恒霜將安姐兒抱了起來,在她面頰上親了親,道:“安姐兒乖,咱們一起去吃點心好不好?”
安姐兒羞澀地笑著,點點頭,小聲道:“哥哥也吃……”
“當然,咱們都去吃,外祖母、雪姨,素素姨,還有大姑姑,咱們都去吃。”杜恒霜笑著道,跟方嫵娘、杜恒霜、諸素素和蕭嫣然一起去花廳吃點心。
她現在情緒很復雜,只有吃能讓她平靜下來。
美味的食物能安撫緊張的心情。
吃完點心,方嫵娘就道:“我得回去了,在這里住了幾天,府里頭還不知龗道亂成什么樣子。”
杜恒霜笑道:“娘回去吧。我在這里住幾天,就和侯爺一起搬到承康坊的柱國侯府去。”
方嫵娘歡喜道:“那可是大事。需不需要人手?我給你多送幾個管事婆子和粗使丫鬟怎么樣?都是能搬能抬的好手。”
杜恒霜搖搖頭,“柱國侯府里家私陳設都是陛龗下親賜,一色兒都是齊全的。我們只要收拾了自己的箱籠,就能進去住了。倒不用搬什么大件兒東西。”
方嫵娘也就罷了,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匆匆離去。
杜恒霜就問諸素素,“幫我妹妹診過脈沒有?”
諸素素點點頭,對杜恒霜使了個眼色。
杜恒霜這兩年跟諸素素住在一起,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很熟悉。此時看見她這個樣子,確實是有些問題,心下一驚,但是面上卻沒露出來,只是轉身對杜恒雪道:“你婆母還使人來尋你回去嗎?”
杜恒雪對姐姐從來不敢說白話,而且此時孫耀祖去衙門了,不在屋里,所以膽子大了一些,苦著臉道:“姐姐,我……”
杜恒雪還沒有說完,她的陪嫁大丫鬟知書已經笑著道:“大姑奶奶,您不曉得,老夫人對少夫人不知多關心,每天給少夫人煲湯養身,對少夫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們下人看起來,都為少夫人高興呢。難得有這樣疼媳婦疼得和女兒一樣的婆母。”
杜恒霜皺了眉頭,一點都不想跟知書敷衍,淡淡地道:“主子說話,你插什么嘴?以前在許家,你還能收斂一些,如今竟然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給我掌嘴!”
諸素素卻忙道:“霜兒,罰她去外面站一站就好了,掌嘴卻是不必了。她如今也是孫家人,你這樣不給孫家太太面子,可讓雪兒回去如何做人啊?”
杜恒霜便知龗道有問題,索性站起身,對諸素素道:“你跟我進來。”
諸素素笑著對杜恒雪和蕭嫣然,還有兩個孩子點點頭,讓她們接著吃,自己跟著杜恒霜走進里屋。
杜恒霜問道:“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諸素素收了笑容,湊到杜恒霜耳邊道:“知書雖然是姑娘打扮,但是她已經不是姑娘了,她應該是有了身孕。你要掌她的嘴,將孩子掌掉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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