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一個月,終于到達祝融山附近的宜清城。
宜清城與凌云城一般,是宗門附屬城池。凌云城附近,有太白宗和觀慧寺,宜清城附近,則是七殺谷和離生寺。
到達宜清城,飛舟在特別建造的高臺上降落下來,帶領他們飛行的筑基修士揚聲喊道:“到了,下船。”
眾位弟子聽著外面鼎沸的人聲,早就知道到了宜清城,正探頭看著宜清城的風光,聽到喊聲,紛紛將打點好的行裝收進乾坤袋,上到甲板。
這筑基修士帶著他們下了飛舟,離開高臺,指著不遠處一座館樓,說:“那是本門位于宜清城的分院,回程之時,你們到此處租用飛舟就是。另外,若是有事,可到此處求援。”
眾人齊聲應是。
他擺擺手,示意他們隨意,自己去了分院。
靈玉曾經有過疑問,一位筑基修士,替一群煉氣弟子駕駛飛舟,一飛就是個把月,豈不浪費時間?許寄波這樣告訴她,筑基修士馭使飛舟之時,只需稍稍分心,完全可以修煉,影響不大,他們交付的租金,大半都歸了駕舟之人,不想外出冒險的話,這收入是不錯的。
沒想到幾年沒關注,許寄波進步如此之大,不但修為大增,宗門之事也是了如指掌,比她這個常年在值守房做事的還清楚。
一行十幾人,憑著太白宗的弟子令牌,順利出了城,在劉思博的帶領下,駕著紙鶴,飛往離此不遠的祝融山。
飛了個把時辰,靈玉感到環境明顯地熱了起來。他們這些煉氣圓滿的弟子,雖然不及筑基修士已經寒暑不侵,但也是不畏寒暑。只是,越靠近祝融山。氣溫越高,當天邊出現朦朧的紅色影子時,不少人已是大汗淋漓。
“程師姐。”許寄波飛近,遞了個東西過來,“拿著這個。”
靈玉接過,發現是塊白色玉石。似乎是……
“這是凍玉。”許寄波低聲說,“帶在身上,涼快很多。”
靈玉感覺到了,凍玉一到手,就好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源源不斷地散發著寒氣,讓她整個人都清涼了起來。
“多謝。”她感激地向許寄波點點頭。
許寄波臉上微微一紅:“祝融山是火源之山,必定很熱。我只是覺著可能有用,就順便帶上了。”
靈玉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她又不是石靜白那樣的性子,臉紅什么?這也沒必要向別人解釋,早就說過了,各人物品自備。
凍玉似乎是一件頗為珍貴的煉器材料,看樣子,許師妹身家很豐厚。靈玉將凍玉揣進懷里。向她拱拱手:“此物暫借,回去之時,必定奉還。”
“程師姐客氣了。我們是什么交情?”許寄波笑吟吟的,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有了凍玉,其他人滿頭大汗。靈玉和許寄波始終神情淡定。到了祝融山的山腳,果然看到一彎清泉涌地而出,水波粼粼。
靈玉有些意外,這地裂泉看起來面積頗廣,不小于中等湖泊,占地沒百畝也有幾十畝。
“眾位師弟師妹,我們下去。”劉思博喝了一聲,領著眾人往下降落——這里已經是祝融山的范圍,再不降落,他們的紙鶴也受不了。
地裂泉的旁邊,有一座簡陋的茶棚,外面高高挑著一面旗幟,寫著碩大的“茶”字,旗幟竟是一面低等靈器。
雖說低等靈器在滄溟界不值錢,但連茶旗都是,就有些夸張了。
此時此刻,這茶棚里坐著三三兩兩的茶客,掌柜卻懶洋洋地躺在一張靠背椅上,周圍幾個伙計,或站或坐,無不是滿臉兇相。
靈玉不由地皺了下眉頭。無論是掌柜和伙計,給她的感覺都很奇怪,不是因為他們都有修為在身,而是那衣裳,怎么看怎么不合適,像是換上的,穿著很不舒服,使得他們時不時扯動兩下。
劉思博卻很淡定,對眾人道:“這是七殺谷設下的。自從出現地裂泉,祝融山來了許多低階修士,七殺谷的人不擅營生,便占著地利設了個茶棚,來此修煉的修士,都要交幾個茶錢,也就是收點買路費的意思。”
這種事,在陵蒼也算普遍,七殺谷又是個煞星遍地的門派,一般人都會交了買路費,買個安心。
“劉師兄,這茶錢要多少?”
“不多,十個靈石。”
十個靈石,對宗門弟子來說,確實不算多,他們這些煉氣圓滿的弟子,只要不太懶,都有幾百個靈石的身家。不過,這地裂泉占地如此之廣,來此修煉的修士不少,這筆錢合起來很可觀。果然懶人愛動歪腦筋,離生寺是佛門正宗,不會賺這個錢,白白讓七殺谷占了。
眾人都沒異議,都已經到這了,難道為了省十塊靈石回頭?
每個人到茶棚交了靈石,領了塊小木牌——靈玉瞅了兩眼,扔回乾坤袋,十塊靈石的就是低劣,木牌做工差得離譜,只有一道簡單的符文。
“好了,大家隨意吧,我們原定一年后回去,如果各位想早點回去,搭別人的飛舟,也是可以的。”劉思博說了一聲,與幾名好友商議了一下,在地裂泉旁邊,找了處火焰不太熱烈的。
其他人各尋好友,或是單身獨行,但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出門在外,宗門弟子互相協助,才不會被其他人欺上門。
“程師姐,你呢?”
靈玉正跟錢家樂討論哪處火源好一些,聽到許寄波的聲音,想了想,答道:“我準備先修火,許師妹不如與那幾位師兄弟一處。”一指正往地裂泉走去的幾位同門,他們都是修習水屬性功法的。
許寄波猶豫了一下,卻沒動。
“怎么,許師妹有什么難處?”
許寄波道:“我與那幾位師兄并不熟,再說,他們都是男子……”
靈玉想想也是,就算是同門,男女有別,何況還不熟。
“對了,阿碧呢?師姐可帶了她過來?”
靈玉點頭,從靈獸袋里放出阿碧。
阿碧一出來,就拼命地扇風:“好熱好熱,這什么鬼地方,我快著火了!”
“叫喚什么?”靈玉白了她一眼,“到地裂泉里去,就涼快了。”
許寄波一喜,拉著靈玉袖子道:“程師姐,就讓阿碧和我一處吧,我們好歹也認識挺久了,有個伴。”
靈玉當然沒意見,阿碧那個惹禍精,放她一個人自己還不放心,許寄波性情活潑,行事卻穩妥,有她看著,就不會出事了。
“那就有勞許師妹了,勞煩你多看著她。”
“不會不會。”許寄波擺手,“舉手之勞,程師姐不必客氣。”
許寄波帶著阿碧,進了地裂泉,靈玉和錢家樂四處查看了一番,最后選定了一處位置,布下簡單的聚靈陣,坐下感悟火意。
靈玉暫時把凍玉收進了乾坤袋,這東西帶在身上,好受是好受多了,卻有礙修煉。
祝融山不愧名為祝融,靈玉一坐下,便感覺到精純無比的火焰燒了上來。它不像人間凡火,更貼近修士自身的丹田之火,純凈而沒有雜質。看著漫山遍野的火焰,靈玉不禁思索,這祝融山,到底從何而來?為何整座山都是火焰?世間千奇百怪,火種亦是天生,但像這樣,整座山都是火焰的卻沒聽過,好像滄溟界也就這么一個地方……
錢家樂修煉了一會兒,有些吃不消地停了下來,正好靈玉也睜開了雙眼,便道:“程師妹也覺得難受?”
“是啊。”靈玉忍住把凍玉拿出來的沖動。盡管有地裂泉化去了祝融山火焰的熱意,但那精純火焰的燃燒,卻有直透丹田之感。
“錢師兄,這祝融山到底是哪來的?這火焰未免太霸道了。”
錢家樂停了修煉,取出幾張靈符,將火焰暫時隔絕,好讓自己恢復一些,口中答道:“這我也不知。嗯……對了,典籍中提過,大約萬年前,發生了傾天之禍,滄溟界被隔離出人間諸界,整個滄溟,不管是西溟的陵蒼、大夢澤、星羅海域,還是東溟的大荒和天阿,都發生了劇變。山河湖泊、森林地貌,均有不同程度的改變;溟淵原來還沒有那么深,東、西溟可以通行,傾天之禍后,東、西溟就斷了來往,只有大衍城的人,可以來往兩岸。”
“傾天之禍?大衍城?”靈玉腦子不停地冒出問號,錢家樂說的,竟是她從來不知道的事。
“咦,程師妹,你不知道?”錢家樂比她還意外,隨后了然,“哦,我忘了,你說過,你是從某個小千世界來的。”
來滄溟界不久,靈玉慢慢知道,小千世界在滄溟界很普遍,它并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依附于滄溟界,這些小千世界有的像上界一樣,有的則荒蕪不可住人。大部分小千世界,與滄溟界互通,只有少量不為人知。她生活的那個,靈氣貧瘠,又沒有特產,雖然有人知道,卻沒人愿意開出通道。
這并不是不可告人的來歷,靈玉就坦然告訴了錢家樂。
“這要怎么說呢……”錢家樂思考了一下,問,“程師妹,你應該知道,修仙的各個境界吧?”
靈玉點點頭:“煉氣、筑基……最高是大乘,傳說大乘之后,便要等待不知何時降臨的天劫,度劫成功,就可飛仙證道。”
“那我們滄溟界修為最高的修士呢?是什么境界?”
靈玉一怔,意識到他想說什么,慢慢答道:“聽說,各大宗門元嬰修士晉階化神,便會離開宗門,前往一個隱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