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不見,飛廉城外的龍尾山有了很大的改變。
出了飛廉城,可以看到漫山的靈茶郁郁蔥蔥,一塊塊茶田規劃嚴整,周圍聚靈陣法將散亂的靈氣聚攏起來,使這些靈茶有足夠的靈氣供養。一個個衣著整潔的煉氣修士在茶田間忙碌,或是施展法術催促其成長,或是利用秘法防止病害,或是修剪枝葉使之生長更得法。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靈玉記得,龍尾山上靈脈不顯,昔日除了幾處靈氣不錯的地方劃出了藥園,其他地方都只是荒野。
臨近飛廉城,龍尾山的地價不便宜,可靈脈不算上佳,買了用處也不大,因此一直無人問津。
當初她打通下界的通道,曾經花上萬靈石買了一塊地,當做玄淵觀的駐地。沒想到兩百年不見,龍尾山大變樣,與昔日全然不同了。
“觀主,這是怎么回事?”
前頭引路的觀主聽到靈玉的問話,側了側身,恭敬道:“弟子王通啟,太上長老稱呼通啟便是,不敢當長老尊稱。”
得知靈玉便是傳說中那位開啟上界通道的太上長老,玄淵觀現任觀主王通啟的態度恭敬中多了一分仰慕。
若非這位太上長老,他們這些修士,畢生只能達到煉氣期,蝸居于小千世界,無從得知這么一個奇妙的修仙世界。
聽說太上長老本是玄淵觀前代弟子,千辛萬苦找到通往滄溟界的空間節點,險些喪命其中。后來。她結成金丹。回到小千世界。打通了來到滄溟界的通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對這位太上長老,玄淵觀的弟子景仰無比。她出身小千世界,在滄溟界毫無根基,卻在短短的百余年間結成金丹,這在滄溟界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更沒想到的是,這次見面,這位太上長老已經成就元嬰了!
要知道。這位太上長老,比他大不過百歲……
王通啟想到那些傳說,不禁悠然神往。
“王觀主,龍尾山什么時候種了這么多靈茶?”
聽到靈玉的問話,王通啟回過神,答道:“太上長老有所不知,我們玄淵界沒什么特產,弟子修為又尋常,生計艱難,后來就想了個法子。租了龍尾山種靈茶,沒想到生意極好。這才慢慢興盛起來。”
說這話時,王通啟神情驕傲,可見玄淵觀近年發展得不錯。
靈玉與羅蘊一直有書信來往,知道玄淵觀日漸壯大,手頭有幾筆不錯的生意,只是沒想到他們弄出了這么大的規模。
想出這個法子的,是個人才。龍尾山靈脈不佳,種靈藥效果不好,而且耗時長,難有收獲。改成靈茶非常適宜,它們對靈氣要求不高,此處靈脈用來種茶足夠了。而且,茶葉一年一收,每年都有進項,對他們這種小勢力來說,不會因為資產積壓無法回收。
“玄淵界?”靈玉注意到這個稱呼。
“是。”王通啟點頭,“星羅海稱呼我們那個世界為玄淵界。”
兩百年下來,所謂的三大道觀已經合成了一個勢力。知道有滄溟界這么一個修仙世界的存在,他們的眼光哪還會放在小小的下界?在下界修煉到煉氣五層,可以承受空間節點的磁力,他們就會來到上界,繼續拼搏。
玄淵觀對下界管理嚴格,可來到上界,就不再限制他們的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甚至加入別的勢力,也不會多管——星羅海沒有門派存在,只有入鄉隨俗,才不會被排斥。
靈玉感嘆:“當年玄淵觀祖師們心心念念做天下第一觀,若是他們知道,如今我們那個世界以玄淵為名,會不會很欣慰?”
王通啟笑道:“只怕祖師們知道有這么一個世界存在,就不會在乎天下第一觀了。當年弟子也以為,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投到玄淵觀門下,背叛師門,到了上界才發現,所謂門戶之見,實在目光短淺。”
聽他這話,靈玉奇道:“你原先并非玄淵觀弟子?”
王通啟是現任觀主,又以通字為道號,按玄淵觀的傳統,他應該歸屬太虛宮,是以靈玉根本沒想過,他可能并不是玄淵觀出身。
“不瞞太上長老,”王通啟答道,“弟子出身無極觀。”
“哦……”靈玉點點頭,難怪,以王通啟的樣貌,年紀怎么也有兩百多歲了,他若是玄淵觀弟子,當年應該見過她才是。
“對滄溟界的修士來說,我們都是玄淵界出身,到底歸屬哪一觀,誰會在意?”
同樣出身的修士,來到一個更大的地方,抱團生存,這是很自然的選擇。
說話間,玄淵觀的本觀到了,一名道士帶著兩名道童急匆匆迎上來,看到靈玉,眼睛一亮,上前深深一揖:“蔣撫鳴拜見太上長老!”
這名道士筑基后期修為,樣貌三十來歲,比觀主年輕一些,靈玉在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痕跡,認出他就是當年跟在張青書身邊的小弟子。
“不必多禮。”靈玉一拂袖,一道無形的力量將他托了起來。
在飛廉城內的分觀,靈玉見到了四名筑基修士,此時,她神識一籠罩,發現本觀內也有十來名筑基修士。這樣的規模,說明玄淵觀發展良好,已經有條件出現結丹修士了——不對,已經出現結丹修士了,羅蘊在三十多年前結丹成功,如今是玄淵觀的首座長老。
看到樣貌沒有絲毫變化、修為卻已經是元嬰修士的靈玉,蔣撫鳴激動得滿臉通紅:“太上長老勿怪,羅長老聽說太上長老來了,正在整理儀容,馬上就來拜見。”
靈玉笑笑,沒有說話。
從她見到觀主,到現在不過一刻鐘時間,這邊收到消息不久,她有什么好怪罪的?她和羅蘊之間,還用得著在意這個嗎?
蔣撫鳴還要再說什么,卻見靈玉的身影慢慢虛化,變成一道影子,風一吹,不見了。
他和王通啟都吃了一驚,道童們更是滿臉異色。
“太上長老……”
他們剛剛喚出聲,后面已經傳來了笑聲。
“羅師兄,好久不見。”
羅蘊正在整冠,眼前一花,就看到靈玉笑吟吟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嚇了一跳,隨即一邊嘆氣一邊笑道:“程師妹,你就不能讓我擺一次譜嗎?”
他這一身華貴的道袍,只在大場面的時候穿,剛剛吩咐道童去召集觀中弟子,想隆重一點去迎接,靈玉就壞了他的計劃,直接闖了進來。
多年未見,羅蘊的樣貌沒什么變化。對結丹修士來說,他還很年輕,遠遠不到容貌改變的時候。
兩人一番寒暄,羅蘊嗔道:“程師妹,你來星羅海,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讓我準備準備,你可是本門的太上長老!”
靈玉看到,玄淵觀的大堂內,仍然貼著她昔日贈予張青書的靈符,笑道:“對呀,我是本門的太上長老,回來而已,需要這么外道嗎?”
羅蘊怔了怔,喃喃道:“好像也對……”
靈玉就笑:“我來星羅海,一則見見故人,二則有事要辦。這次打算直接住在玄淵觀,羅師兄沒意見吧?”
“求之不得,怎么會有意見?”羅蘊笑,“你若是不住在玄淵觀,我才會有意見。”
說著,蔣撫鳴進來,稟道:“太上長老,羅長老,眾弟子前來拜見。”
羅蘊轉頭吩咐:“都進來吧。”
十幾名筑基修士魚貫而入,齊聲拜見:“見過太上長老。”
靈玉掃了一眼。這些筑基修士,后期只有王通啟和蔣撫鳴兩人,中期有四位,其余都是初期。
他們神情雀躍,行止卻很穩重。靈玉暗暗點頭,羅蘊將玄淵觀經營得很好。
“程師妹,這些弟子如何?我們玄淵觀立足星羅海兩百年未到,如今有一名結丹,十六名筑基。除了玄淵界弟子,還有星羅海本地修士。”
“哦?”靈玉神情微動,之前聽說王通啟來自無極觀,她只是覺得羅蘊管得不錯,沒有門戶之見,愿意讓無極觀出身的王通啟當觀主,而不是就近選擇蔣撫鳴,沒想到玄淵觀發展得比她以為的還好。若是連星羅海本地修士也加入,說明玄淵觀已經真真切切地融入星羅海了。
她沒有問哪些弟子出身玄淵界,哪些弟子出身星羅海,說了一番勉勵的話,直接將賞賜交給王通啟,讓他們下去了。
“通啟和撫鳴的資質都不錯,尤其是通啟,再有三五年,應該就能圓滿了,他若能結丹,我們玄淵觀可以向中等勢力努力了……”
羅蘊好不容易見到靈玉,迫不及待地說起了玄淵觀近年來的發展。
他回到星羅海的時候,玄淵觀還很艱難,只有三名筑基修士。因為他的加入,玄淵觀才穩定了一些。
王通啟和蔣撫鳴那時筑基不久,可以說,他們是羅蘊一手教出來的。
其實,王通啟的年紀并不是很大,只不過,他早年在小千世界蹉跎了許久,浪費了最好的晉階時期,因此相貌顯老。
靈玉在心中算了算,玄淵觀弟子筑基時間普遍超過三十歲,有希望結丹的兩個,也都兩百多歲了,還未真正出現優秀弟子。
不過,沒關系,只要穩定發展,這是遲早的事。再說,以星羅海的傳統,沒有培養出天才弟子不要緊,能吸收高階修士投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