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住在坤寧宮三日,三日之后搬回原處住。這三天,溫皙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熱,第一天大婚累得爬不起來,第二天原本還要去太廟給康熙的前二任老婆...尤其是原配磕頭的,繼室要執妾侍禮對原配,幸好這個禮數被康熙找了個太后身子不豫的由頭,溫皙多去慈寧宮呆了二個時辰,給免了。
下午是內宮嬪妃、和諸皇子皇孫叩拜朝賀喜,晚上大宴六宮。
第三日是外朝命婦、王福晉、宗室女眷叩拜,晚上要大宴命婦親眷。
溫皙終于明白為什么是三天了,少一天這些流程也走不完,而且這三天還必須天天穿厚重的朝服,臉上擺出端莊又得體的微笑,笑得溫皙臉部肌肉都抽搐了。所以,康熙這第三次結婚,還是沒撈到圓房,兩人干巴巴蓋棉被純聊天睡了三天。
第四日,溫皙搬回承乾宮,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這種事兒這輩子一次就夠受的了。
封后之后,溫皙當初承諾的大封六宮也該兌現了。
成妃領著滿是期盼的慎嬪赫舍里氏拉請安了,今兒不是逢五初十,并非她規定的請安日子,只不過這二人都是溫皙一派黨員,當然不能拒之門外。
“給主子娘娘請安!”
溫皙喚了“平身”、“賜坐”,她知道這倆是來打聽這回大封六宮的人員名單,成妃面色平靜,慎嬪雖然年紀不輕了,但是久居嬪位,心里怕是在估摸著這回總該有她的一份兒了吧?但是有想到四妃已滿,不知道皇上會再度破例。
溫皙不跟她倆繞彎彎,在談論了天氣、首飾等沒營養的問題之后,溫皙便摔先道:“這次大封六宮。會比往年更多幾個姐妹晉封。”
慎嬪的心驟然提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溫皙,卻極力按捺住道:“嬪妾宮里的陳常在多年安分守己,不知是否...”
陳氏不過是個打醬油的,慎嬪替陳氏問不過是引入話題罷了,溫皙點頭道:“陳氏好歹生了十五阿哥,這回擬定了晉她為貴人。”
慎嬪安心之余也松了口氣,十五阿哥雖然對她孝順,但是女慎嬪骨子里的驕傲是不允許自己和陳氏這樣出身的人平起平坐的。
成妃也順口問道:“那臣妾宮里的順貴人...”
溫皙也懶得繞彎,直接道:“順貴人宋氏、和貴人瓜爾佳氏都晉為嬪。還有其他幾個公主生母兆佳貴人、納喇貴人四人俱晉為嬪。”
慎嬪咦了一聲,道:“這樣豈不是嬪位有九人了?”慎嬪赫舍里氏、懿嬪佟佳氏、王嬪王氏、良嬪衛氏、定嬪萬琉哈氏原本是這五個嬪,如今再加四個。的確是九人了。
溫皙道:“你和定嬪還有良嬪晉妃位,如此嬪位正好是六人。”
慎嬪頓時喜悅溢于言表,隨即想到居然是辛者庫出身的衛氏和她一起封妃,便有些不怎么痛快了,定嬪也就罷了。好歹是滿人,衛氏一個包衣奴才居然也混到妃位,“主子娘娘,衛氏的出身...”
“衛氏多年安分。”溫皙強調道。
慎嬪眉梢含了幾分不屑:“她的確安分,只是八阿哥可不是安分的!”
成妃忙瞪了慎嬪一眼,“皇后娘娘的面前。管著點自己的嘴巴,你都是要封妃的人了...”說著,成妃也有些無奈。慎嬪的脾氣這些年就沒變過。
本來溫皙也問過康熙是否要晉個貴妃之類的,康熙毫不猶豫否決了,惠宜榮成四妃資歷相當,都是生過皇子的人,若是獨獨晉了誰。難免惹得后宮不寧,所以就叫她們都停在原位了。不過獨獨賜了成妃協理六宮。
康熙四十八年春,大封六宮,慎嬪赫舍里氏晉慎妃、定嬪萬琉哈氏晉定妃、良嬪衛氏晉良妃,貴人瓜爾佳氏晉和嬪、貴人宋氏晉順嬪、貴人兆佳氏晉恭嬪、貴人納喇氏晉通嬪,常在陳氏晉勤貴人等,還有些位份地位的常在答應得以晉封,故而此次大封辦得頗為浩大。
今年注定忙碌碌的,大封六宮之后,前朝有人再度上折子為請求復立二阿哥,折子不似往常被發回去,而是留中。
隨即群臣會議,急忙上折求請復立二阿哥為太子。于是康熙應眾臣之意思,復立礽為太子,毓慶宮重新有了主人。
很多人都看出來,太子復立,不過是曇花一現,只是太子自己看不清。年后,祄跟著靜一出去云游了,前朝忙活起來,后宮卻安定了下來。
太子復立,生怕再度被廢,戰戰兢兢之余,又大肆拉攏黨羽,打壓異母兄弟,不過并不敢為難祿和禮。
祿和瓜爾佳氏的夫妻感情更上一層樓,雖然瓜爾佳氏只生了個格格,但是不妨礙祿對她的寵愛愈發濃了。自然了,有瓜爾佳宜蘭牽線,太子和祿保持著表面的和諧。
而在西域雪原,茫茫一片白色中,有一個灰色的蒙古包。
一個歲的男孩,身上穿著厚厚的玄狐皮大氅,圍著炭盆烤火,而他身旁窩著一只雪白而碩大的天鵝,一動不動地靠著男孩兒揚著纖長的脖頸,優雅地梳理著自己沒有一根雜毛的羽毛。
“大白,別蹭翅膀了。”男孩捧著一大碗熱騰騰的奶茶,慢悠悠喝著,“你不是公的嗎?怎么這么愛臭美!”
這只被叫做“大白”的天鵝,完全不搭理男孩,依舊姿態優雅。但是“大白”并非渾身雪白,它的頭頂上還有一撮黃色的毛,恍如帝王的皇冠。沒錯,這正是溫皙空間里天鵝群的頭頭雪凰,如今被它的小主人親切地叫做“大白”。
男孩就是祄,不過不是以前那樣剃著金錢鼠鞭,他的頭發已經齊齊長出二寸來,軟軟地蓋在腦門上,都快要遮住眼睛了。
一陣冷風吹進來,祄打了個哆嗦急忙朝火盆更靠近了幾分,“師傅。怎么現在才回來?!”
靜一撣了撣身上的雪,喃喃自語道:“果然還在...”
祄大口將剩下的奶茶喝完,道:“師傅,我肚子餓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給你下面條!”
“能不能別吃面條,師傅做的面條好難吃,而且每次都是漿糊!”祄嘟囔著嘴巴抱怨道。
“小鬼頭!”靜一狠狠在小家伙腦門子來了一個暴栗,“嫌我做的不好吃,你自己去做!”
祄淚眼汪汪地摸著自己的腦門子:“額娘說。君子遠皰俎。”
“合著我就不是君子了是吧?!”靜一怒道。
祄嘀咕道:“二百歲的老處男...”
“你說什么?!”靜一身為“半仙”,耳朵自然極尖。
祄忙諂媚地笑了笑:“師傅,今兒別吃面條了好嗎?”
“那你想吃什么?”
“荷花酥!”祄立刻流著口水道。
靜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東西?”
“荷花酥是點心。額娘最會做點心了,做的荷花酥最好吃了!做出來的荷花酥就像一朵荷花,由外香酥到內...”祄帶著回憶,垂涎三尺道。
靜一咽了一口口水,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既然你這么懂。去做吧!”
“我不會。”祄塔拉著包子臉道。
靜一聳了聳肩膀:“我也不會。”
祄包子里卷得愈發苦澀:“那你會什么。”
“下面條。”靜一淡淡地說出三個字。
“那就吃面條吧...”祄鼻子抽噎了一下,苦澀得跟地里頭的小白菜似的。
吃一頓漿糊面條,祄在小小的蒙古包里長吁短嘆:“師傅,下一站去江南成不成?”江南多美食,比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
“成。”靜一簡單爽利地應了,吃了這么久面條他也吃夠了。
“師傅。你去看雪蓮,看到了嗎?”祄問。
“嗯。”靜一淡淡應了,大雪山之巔。那株雪蓮還在,那是靜一師傅在世的時候告訴他的秘密,在大雪山之巔,凡人所到達不了的高度,有一株天底下年份最久的雪蓮。故而當溫皙拿出雪蓮來答謝靜一的時候。靜一就以為是那株雪蓮被溫皙給采摘走了。如今看到了才知道是自己弄錯了,那一株還好端端在哪兒長著呢。而且不足千年。
“祄,你額娘從哪兒弄來的千年雪蓮?”靜一終于忍不住問道。
祄單純地眨了眨眼睛:“額娘不讓說。”
靜一頓時很泄氣。
“師傅,我知道你喜歡我額娘,但是我皇阿瑪還健在呢!”祄小小地抱怨道。
“人小鬼大!”靜一橫眉怒瞪。
“其實你和我額娘不見面最好,免得皇阿瑪要砍你的腦袋的!”祄好言安慰道。
靜一不屑地哼了一聲,“這世間,沒人能殺得了我!”不過,奪人妻室,的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所以在溫皙的兒子歸還了傳訊玉佩之后,他就明白了溫皙的意思。罷了罷了,反正那個糟老頭子皇帝想必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他都快二百歲了,還怕再等些年嗎?
“師傅——”祄好奇地湊了上來,“你為什么喜歡我額娘呢?”
靜一道:“因為她是修仙之人。”
祄努了努嘴:“就這么簡單?”
靜一忽的長吁短嘆:“簡單?!”靜一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知道法寧嗎?”
“知道,那是我師侄!”祄養著包子臉得意洋洋地道。
靜一道:“他是我一位師兄的孫子,而那位師兄是我師傅門下當時唯一一個結金丹的。但是...他愛上了一個尋常女子...”
那時候師兄還很年輕,愛得不可自拔,寧死也要和那個女子結為夫妻,連師傅都不能阻攔。自然了他們結合了,也曾經有過許許多多恩愛,但是那個女子終究是沒有修煉資質的人,活了七十五歲,壽終正寢,而師兄也隨她去了。當時師傅門下資質最高的一個弟子,以自爆丹田這樣慘烈的方式永陪那個女子于地下。
“壽命,有時候真的是個很無情的東西...”靜一長長地搖頭,“師傅臨死前告訴我,除非遇到一個有修煉資質的女子,否則千萬不要動心。”然后在山東地界,剛剛出關的靜一,就發現了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其他金丹修士存在,而且是個女子。是個笑起來會那么美麗的女子,可惜她已經是旁人的愛妾了。
若娶妻,而有朝一日要看著自己的妻兒都死在自己前頭,靜一寧可一個人、孑然一身,只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人都是會孤單的東西,他的內心已經孤單到了極點。
“現在你懂了吧?”靜一長長道,但是回應他的卻是輕微的呼嚕聲。
靜一無奈地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