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蘭一直跟著張作霜身邊,當他知消段當貴失蹤了,也十分焦急,別看這位干殿下平時誰都看不起,但是身份擺在那里,他真要是死在了奉天,首先張作霜就逃不了干系。
這次計劃也都挺好,老馮也特別配合,不過就有一點問題,馮德楂演的太入戲了,竟然直接把段芝貴給個了,這要是傳出去,也堪稱一樁笑談。
張作霜也是急忙調動人手,四處搜尋,趕快去尋找段芝貴,同時又讓人去安撫老百姓,今天晚上這么一鬧,奉天民眾只怕沒幾個敢睡覺的,身逢亂世,就是這么回事,都安排差不多了,老張和馮德彪相對而坐。
老馮的心情也十分低落,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真有些超出了預料,如果段芝貴真出了點什么問題,他就是罪魁禍首,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啊。
“雨亭,你知道我不是魯莽的人,只是段芝貴欺人太甚,竟然送去了一堆發霉的糧食打發我們。”馮德靡說這話的時候,死死地盯著張作霜:“雨亭,這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縱的?你是不是耍老哥玩呢!”
“馮大哥,您想的太多了,小弟一向尊重大哥,也希望您出頭,把段芝貴趕走,咱們奉天人治理奉天。至于這次我覺得您還是有些魯莽了,個個段芝貴可以,但是怎么能沖進他的府邸啊,你看看段芝貴的府邸成了什么樣子,就算把他找了回來,也沒法交代啊。”
的確如同張作霜所說,經過二十八師的一番洗劫,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掃而光,大件家具帶不走,也被砸壞了不少,屋中一片狼藉。
帶兵包圍可以推說是鬧餉,個可以說是不小心走火,但是唯獨搶劫是無法狡辯的,事實擺在眼前,誰都知道馮德彪帶著人砸個府門,還大肆的搶掠,無論怎么辯駁,都沒法洗干凈。
馮德麟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眼珠亂轉,突然說道:“張老疙瘩兒,今天晚上城里亂成一團,槍聲大作,是不是你干的,要不是這樣,段芝貴也不會個逃跑,你想栽贓陷害不成?”
老馮腦子雖然有點亂,但是并不糊涂,今天的事情從頭到腳都透著怪異,自己本來都不想鬧下去了,結果就弄來了一堆發霉糧食惡心自己,沖到城里之后,四處槍聲不斷,弄得如同兵變一般,也難怪段芝貴被個了,這背后絕對有一只黑手,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張作霜。
馮德麟想到了這里,頓時就怒視著張作霜,自己闖蕩江湖一輩子,竟然被張作霜這么牟后生晚輩玩弄于鼓掌之間,實在是太丟人了,老馮滿心都是懊惱悔恨。
“馮大哥,您這是哪里的話啊!”張作霜也是一臉的惶恐,連忙說道:“小弟一直真心支持大哥,今天晚,上的事情的確超出了控制,但是這絕對不是小弟安排的,您不清楚奉天城這段時間就亂局不斷。自從蔡鱷扯起了大旗,不少革命黨分子已經潛回奉天,想要趁機興風作浪,晚上隨便點火放槍的多半就是他們。”
老張把責任趕快推了出去,不過馮德麟也是將信將疑,張廷蘭也在一邊個了。
“馮師長,奉天出了什么事情,身為都督都是難辭其咎,張大帥不會這么糊涂的,你們老哥倆多少年的交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千萬不要有什么誤會才好,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把段芝貴找到,要是他出了危險,就麻煩了。”
馮德彪滿心的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壓住了怒火,氣哼哼的說道:“你們是奉天的地頭蛇,找人的事情交給你們,我也管不著。”
“找人的事情,我們自然負責,只是這府里面太亂了,如果段芝貴回來,只怕也會發怒,您看能不能先把府邸整理一下,然后歸還一些財務,好歹把大面糊弄過去!”
張廷蘭提出了這個要求,馮德麟的眼珠亂轉,東西已經搶了,現在還回來,等于是把吃進去的肉吐出來,老馮自然不愿意,可是他也明白這么亂糟糟的,就算把段芝貴安全找回來,人家也會遷怒與他。
現在一想,自己的確是失策了,根本不應該下令搶劫,這種得罪人到死的事情怎么能做啊。老馮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這么大歲數的人了,怎么還控制不住感情啊,頭腦一熱,就同意了手下那幫混小子的做法!
老馮同意了張廷蘭的建議,張廷蘭急忙命令手下士兵收拾府邸,然后將二十八師的人召集到了一起,笑著對他們說道:“諸位弟兄,剛剛和馮師長說了一下,他老人家也覺得搶劫段上將軍的府邸有失考慮,因此希望大家能把東西盡快歸還了,把府邸恢復原樣,等到段上將軍回來,我們也好交代。”
“不行,絕對不行!”
“欠了我們好幾個月的軍餉,這點東西都是充當軍餉了,怎么能還回去。”
“對!老婆孩子都指著這點東西活命的,交出去讓我們喝西北風啊,打死也不交。”
這是二十八師的人紛紛鼓噪起來,這就是所謂土匪兵的特色,在他們的眼里根本沒有軍紀,搶到東西了,也沒有上繳的概念,大家拼死拼活,為的就是錢。現在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中了,誰也別想拿走。
張廷蘭一看他們鬧了起來,非但沒有任何的不快,相反還十分高興,他早就秤到了這一步,他提出這個建議,其實又是一個套子,就是讓馮德麟夾在士兵和段芝貴之間,左右不是人。
不要回財物,就坐實他搶了段芝貴的府邸,段殿下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要回來,又會得罪手下的士兵,同樣會瓦解軍心,一樣得不償失,二十八師的士兵叫嚷起來,張廷蘭就主動后退了幾步,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態度。
院子里面鬧哄哄的,馮德饋也不得不走了出來,正好見到自己的手下正在那里嚷嚷,老馮本來就一肚子怒氣,現在怒氣更大了,幾步就走到了他們的近前。
“嚎喪什么?我還沒死呢!”
這些士兵一見當家人來了,臉上也都露出了委屈之色,紛紛說道:“師長,您可不能讓我們把錢還回去啊,家里頭就指著這點東西過年呢,您老不能看著兄弟們喝西北風啊。”
“是啊是啊,您發發慈悲吧!”
多少年來,二十八師的士兵也搶過不少富戶,不過可從來沒有搶過段芝貴這種程度的大官,剛一進府邸的時候,這幫人眼睛都被晃瞎了,這還是人呆的地方嗎?簡直是天堂一般,雕梁畫棟,美不勝收,屋里面的擺設更是稀奇古怪,全都沒有見過。
他們就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現在把這些好東西都搶到了手中,他們哪里還愿意交出去啊,因此紛紛哀求,就連闞朝望都有些不情愿。底下人搶劫,肯定少不了他的好處,闞朝璽就拿到了好幾塊精致的西洋小金表。
別看闞朝璽是個大老粗,也喜歡這稀奇的玩意,他可不愿意交出去,因此也說道:“師長,段芝貴不義在前,咱們弟兄搶了他也是活該,要是他敢找咱們麻煩,咱們就再搶他一回。”
“哼,糊涂!段芝貴不能奈何咱們,可是人家有個當皇帝的干爹,要是大皇帝問罪了,咱們該怎么辦,是砍你的腦袋,還是砍我的腦袋?”
馮德彪這么一說,在場的士兵都把腦袋低下去了,他們還是害怕老馮的,不過這幫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搶掠是老馮默許的,現在東西都裝到了大家的腰包,卻要吐出去,堂堂一師之長,怎么能出爾反爾啊,因此不少人都在腹訴馮德糙。
一看手下人連動都不動,老馮心中的怒火蹭蹭的竄了起來,自己剛剛吃了一個大虧,結果這幫小子還不聽自己的,這不是打臉么。
“你們給我聽著,趕快把東西還回去,誰要是敢窩藏一點,我馮德檄斃了他。”
“大哥,您先別生氣,聽我說兩句!”老張此時已經笑著走了過來,對馮德麟說道:“大哥,弟兄也都拖家帶口,弄點錢不容易,自然不愿意還回來。我看這樣吧,我拿出十萬元來,算是一個贖金,把大家手上的東西買下來,你們看如何?”
老張拿出這十萬元贖金,無疑就是直接給二十八師的人發錢,換句話說這就是一種變相的收買,在別的時候張作霜說這話,老馮能立馬和他翻臉,你張老疙瘩兒想挖墻角沒門!
但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情況,卻讓老馮不知道怎么拒絕,而且手下的那些士兵也都一臉渴望,他們折騰了這么長時間,總不能一點好處沒有吧,馮德彪想了又想,只能像吃個蒼蠅一樣同意了。
張廷蘭急忙組織回收財物的事情,別看花了十萬塊,但是張廷蘭還是十分滿意的,這種收買人心的好機會可不多,只怕這次之后,二十八師的人都要說張作霜仗義,有了這個名聲,拿下二十八師就容易多了,君不見大耳賊前半輩子不就是靠著名聲混下來的么。
正在他們忙忙碌碌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消息,段芝貴回來了!
老張等人急忙前去迎接,剛到府門外,就見到幾個穿著和服的日本人陪同著段芝貴一起回來了,張廷蘭的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臉色變了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