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的內戰已經持續了兩年之久,在一開始,戰局對多數黨極為不利,白軍險些就破滅了他們。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多數黨漸漸的站穩了腳跟,并且發動了連續的反攻,在歐洲方向,白軍節節敗退。
在遠東低區,由于有日美兩國的參與,反倒是白軍一方牢牢控制著全局,多數黨的追隨者都隱藏地下,和白軍已經干涉軍玩著捉迷藏的游戲。
作為遠東最大一支多數黨部隊的領袖,伊萬諾夫堪稱遠東旗幟性的人物,不管是日本人,還是白俄,都想抓住他,不過伊萬諾夫憑借著高超的反偵查才能,一次又一次躲過了危險。
可是現在伊萬諾夫不想再躲下去了,歐洲的戰局已經發生了扭轉,多數黨的軍隊正在向亞洲方向發動攻擊,高爾察克已經露出了疲態。這個時候遠東地區的軍隊游擊隊必須配合俄軍主力,牽制白俄和外國干涉軍。
當然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得到軍火和藥品的支持,伊萬諾夫考慮再三,就只有向奉軍乞求幫助。這聽起來是一件十分荒謬的事情,中國其實也是干涉軍的一方,是多數黨的敵人,又怎么會提供幫助呢!
“伊萬諾夫同志,我認為你的想法完全就是異想天開,就是在向帝國主義妥協投降,是不可饒恕的背叛!你必須做出檢討,放棄這些妄想,發動遠東的工人和農民,讓他們武裝起來,對抗白匪!”
說話的是阿爾耶夫,莫斯科派了的代表,平時就喜歡指手畫腳,一副欽差大臣的模樣,伊萬諾夫十分看不起他。
“代表同志,做出任何決策,都要依據現實,而是憑空遐想。在遠東,反動力量空前強大,我們的士兵缺衣少食,武器裝備嚴重匱乏,這里根本沒有可供利用的工廠。難道要讓士兵們用胸口去抵擋子彈,用拳頭去對抗刺刀么?”
伊萬諾夫說的都是實情,遠東本來就貧瘠,又遭受了動亂。人口大量流失,經濟崩潰,什么東西都缺乏,遠東自由軍更是落魄到了極點,就好像一群要飯花子一樣。如果沒有外來的支援,他們根本維持不下去了,可是阿爾耶夫并不這么看。
他大聲的說道:“敵人的軍隊都是雇傭軍,都是一群沒有信仰的土匪流氓,英勇的戰士一定不會害怕他們,只要勇于戰斗,勝利一定屬于我們!”
“你去真正了解過敵人么,你知道日本人是何等頑強的一支軍隊么,你了解美國人的工業實力么?讓士兵們赤手空拳的去和強大的敵人作戰,完全是一種犯罪!”
伊萬諾夫對這位尊貴的代表已經厭惡透頂了,他向所有人說道:“親愛的同志們,我們的事業遭到了所有帝國主義國家的聯合遏制,舉步維艱。但是大家也必須清楚的看到帝國主義國家之間的重重矛盾,出于貪婪的本性,他們勾心斗角,尤其是中國和日本之間,更是矛盾重重。日本人暗殺了奉軍的領袖,整個遠東都因為這場暗殺而發生改變,我們更應該利用這次機會,從奉軍那里得到需要的一切。”
不少與會者都對伊萬諾夫的話表示了贊同,不住的頻頻點頭,伊萬諾夫輕蔑的看了一眼阿爾耶夫,大聲的說道:“一個優秀的者,必須學會從實際出發,利用各種矛盾,要有足夠的靈活性,而不是教條的相信書本!如果有時間,最好到下面了解一下實際情況,而不是躲在屋子里,臆想不切實際的口號!”
伊萬諾夫的十分尖刻,阿爾耶夫已經被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在遠東的地盤上,他根本沒有同伊萬諾夫叫板的實力,只能暫時忍氣吞聲。伊萬諾夫交代了一下手頭的工作,就急急忙忙前往海蘭泡,張廷蘭也等在了這里。
“伊萬諾夫先生,咱們有兩年多沒有見過了,你更像是一位將軍,多于一個學者。”
“張先生,你也比起以往更有權勢了,也讓我更期待同奉軍的合作了。”
張廷蘭微微笑了笑:“我們名義上還是敵人,談合作恐怕有些不妥吧!”
“的確我們是敵人,但是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至少暫時我們是朋友,可以合作的朋友。”
“嗯,伊萬諾夫先生,既然如此,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你究竟需要什么?”
伊萬諾夫點了點頭,拿出了一份清單,送到了張廷蘭的面前,上面足足開列著一大串東西。其中包括步槍一萬桿,子彈五百萬發,小麥一萬噸,山炮四十門,還有迫擊炮和手榴彈等等東西。
張廷蘭簡單的算了一下,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要二百萬左右,當然這是奉軍自己采購的價格,如果俄國人想買,尤其是多數黨想買,那就不是這個價錢了。
“這些東西不算多,也不算少,只要拿出兩千萬,我就賣給你們。”
一聽張廷蘭開出的價碼,伊萬諾夫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這未免也太離譜了,至少要超出十倍的價錢,他現在可是一個十足的窮鬼,哪里能弄到這些錢啊!
“張先生,這個價錢至少高了十倍,實在是讓人沒法接受。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日本的軍隊踐踏了俄國的土地,他們又刺殺了張作霖先生。我們拿到武器之后,對日本人作戰,其實也是在幫助你們分擔壓力,對奉軍是有好處的。”
“伊萬諾夫先生,我把武器交給了你,如何使用全看你的心思,誰能擔保你不會反咬奉軍一口呢,要知道我們駐軍海蘭泡,俄國方面也是不滿的。”
伊萬諾夫也是能言善辯之人,他笑著說道:“張先生,日本在遠東擁有十萬駐軍,是我們的頭號敵人,我們自然會把主要力量放在對付日本人上面。而且張先生也請你注意,如果日本人把這些部隊抽調到遠東,會對奉軍造成何等的壓力!”
張廷蘭微笑著點點頭:“伊萬諾夫先生,你說的有道理,我可以把價格降下來,給你們最優惠的價格。但是有一個前提,你們必須聽從我的安排,執行一次軍事行動。”
伊萬諾夫沉思半晌,然后說道:“我必須要了解軍事行動的內容,我不會拿著軍隊的安全開玩笑的!”
“好,我馬上就讓參謀和你們談一談,在一個月之內,必須把行動確定下來。”
雙方商量好之后,張廷蘭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了奉天,他已經落下了一個子,下一步就是加緊籌劃,確保至關重要的機器設備能夠安全返回奉天。
可是張廷蘭剛剛返回奉天之后,奉天實業團的眾多商人就聯名找了過來,劉書成、喬瑞軒、宋仲義、范旭東等人帶頭,全都趕了過來。
“總司令,日本人已經掐斷南滿鐵路有一周左右了,造成的損失很嚴重,您看咱們還要堅持多久,才能讓日本人讓步啊?”劉書成有些焦急的問道。
一旁的范旭東也說道:“總司令,抵制日貨,對我們來說,也是責無旁貸的事情。只是我們畢竟底子太薄,如果一直這么對抗下去,我們擔心沒有拖垮日本人的企業,反倒讓奉天的工業先崩潰了,這就得不償失啊!”
張廷蘭能夠讓這些商人圍繞在他的身邊,形成強大的聯盟,除了強大的實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能給大家帶來巨大的利益。同樣想要光憑著威望,就讓這些人放棄利益,也十分不現實,而且還會損害自己的威望。
張廷蘭笑著說道:“諸位,大家的擔心都有道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吉奉鐵路在月內就要通車了。這條鐵路避開了南滿路,是東三省新的交通動脈,鐵路完全由我們自行設計施工,運費至少能比日本人便宜三成。”
一聽到這個消息,在座的這些商人頓時眼前一亮,商人對于利潤是最敏感的事情,以往日本人仗著獨一無二的壟斷地位,推高運費,讓東三省的商人苦不堪言,偏偏大家又沒法擺脫,就只能認命挨宰。
可是此時張廷蘭一說吉奉鐵路竟然要通車了,他們就能不受日本人的壓榨,頓時都有些歡呼雀躍了。
“總司令,早就知道您深謀遠慮,真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手等在這里,早知道我們就不用著急了。這往后有了吉奉鐵路,南滿鐵路就滾蛋吧,我們絕對不會在上面運輸一個車皮!”宋仲義笑著說道。
張廷蘭也點點頭:“諸位,這幾天大家共同對抗日本人,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政府不會讓愛國商人受到損失,我想補償大家。”
“總司令言重了,為國家出把子力氣,是我們的本份,哪能要獎勵啊!”劉書成急忙拒絕。
張廷蘭笑道:“老劉,你就不要推辭了。愛國是對的,做對了就要受到獎勵,如果因為愛國的原因,就要損失經濟利益,這等于是做好事反倒要受懲罰,道理上面講不通啊!不過我也不會直接給大家獎金,如今吉奉鐵路修成了,我準備成立東北鐵路運營總公司,凡事參加抵制日本行動的商人,都有資格入股。”
鐵路絕對是暴利行業,要不列強也不會搶著修建,這些商人心里都有數,只是他們實力有限,根本參與不進去。
可是現在張廷蘭把機會留給了他們,這些人頓時喜出望外,露出了一副躍躍欲試態度。原本還有些人因為南滿鐵路的問題,利益受損,對張廷蘭有些意見,現在一聽能夠換來入股鐵路公司的機會,那一點怨氣徹底消散了,所有人都像是過年一般。
張廷蘭看了一下興奮的商人們,笑著說道:“我只想要告訴大家一句話,政府和你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只要你們站在政府一邊,就能得到豐厚的回報,只要咱們和衷共濟,力量集中在一起,就能把日本人的勢力趕出東三省!”
“總司令說的太好了,我們都跟著你,絕對沒有任何的二心。”
張廷蘭也是剛剛上位,根基遠沒有鞏固,他拋出了鐵路這塊大蛋糕,就是為了收攏人心,尤其是拉攏實力雄厚的大商人,從這些人的表現來看,這一步已經走對了。
得到了張廷蘭的許諾之后,所有商人都興奮異常,放心大膽的繼續和日本對峙,“五不政策”還在繼續堅持,日本人在東三省的商業份額持續萎縮,這幫家伙也十分意外,沒想到奉天的商人竟是如此頑強。
一連過去了三周,好消息終于傳來,吉奉鐵路終于修通了,張廷蘭得到了報告之后,急忙邀請奉天各界代表,還有所有列強,一同出席通車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