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賀,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賀遠方不耐煩的搖了搖頭:“哪有什么聲音啊,在戰場上,老是疑神疑鬼的,自己嚇自己可不好!”
賀遠方一面說著,一面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靠著戰壕旁閉目養神,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怎么休息了。自從半個月之前,賀遠方所在的部堊隊受命進駐瓦房店,這里是從旅大向北攻擊的必經之路。
奉軍將主力放在了朝鮮半島,對于旅大方向也沒有放棄,張廷蘭派出了悍將李景林,他帶著兩個師,在遼東半島構筑防線,防止日軍突破這里。在最初幾天,日本只剩下了白川義則手上的第十一師團的部分兵力,危如累卵,不得不把所有僑民都集中起來,和奉軍對抗。
不過日本人隨后向這里派遣了大量的援軍,一共四個師團,都壓在了關東州,中日之間的沖堊突越來越多,日本人不斷向奉軍發起試探,冷槍冷炮不斷,同時日本人還把僅有的水上飛機派了出來,試圖偵查奉軍的情況。
當然奉軍也不會客氣,這些來犯的水上飛機,全都被擊落,而且奉軍還組堊織力量,對旅大進行了轟炸,給日本人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其實日本也是忌憚奉軍的空中戰力,因此他遲遲沒有發起總攻,他們等待著國內最新訂購的一批防空武堊器送來,對飛機有了還手之力,就是大堊日本皇軍橫掃遼東之時。
美夢做得很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奉軍對朝鮮的凜冽攻勢已經展開了,駐朝日軍遭到了慘敗,兩個朝鮮師團,先后覆滅,一下子就把日本人打懵了。
他們在遼東的一切舉動都成了無用功,奉軍肩頭的壓力驟然降低了不少。可是沉寂了三天之后,日本人對奉軍的攻擊又空前凜冽起來。
李景林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備日本人來個孤注一擲,你打你的朝鮮,我打我的遼東。要是這樣一來,雖然奉軍不怕,但是把遼東一代達成了廢墟,也不是奉軍想要看到的。
當然前線的士兵沒有想這么多,賀遠方他們只知道抓緊時間休息,只有保持最好的狀態,才能在激烈的戰斗之中活下來。
他的耳朵貼著戰壕,突然從地面傳來一陣震動,賀遠方豁然站起,急忙向遠處瞭望,只見在對面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的黑影,正在快速向這邊移動,賀遠方的心臟猛地一縮。
對于這些黑影,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在奉軍之中也大量的裝備了坦堊克,士兵們都要經過步坦協同作戰。眼前來的也是一群坦堊克,只不過是日本人的坦堊克。
“老賀,我的耳朵不差吧!”高靖功笑著說道:“沒想到小鬼子也有坦堊克。”
“沒有什么好奇怪的,趕快讓弟兄們做好反坦堊克準備,別以為有了坦堊克就可以橫行霸道,小鬼子到什么時候都是一盤菜!”
就在奉軍準備的時候,日本人的十幾輛坦堊克怒吼著,翻過一道道的溝壑,向著奉軍方向壓了過來。這些坦堊克并非日本人自造,而是從法國購進的。
其實自從坦堊克在歐洲出現之后,就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關注,不過唯獨日本人顯得比較遲鈍,他們對這些披著堅盔重甲的油老虎,非常不感興趣。
可是隨著奉軍大量裝備的坦堊克曝光,日本人就不得不引進一批坦堊克應對,他們向法國訂購了三十輛雷諾FT17輕型坦堊克。
作為世界上第一款可以自堊由旋轉炮塔的坦堊克,雷諾FT17在坦堊克史上,有著相當重要的一筆,戰斗全重7噸,最大速度10km/h,乘員2人,裝備1挺8——Model19有機堊槍,彈堊藥4800發,裝甲厚622——。
算起來這是日本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款陸地兵器了,就在剛剛運到日本之后,中日之間沖堊突就爆發了,剛剛學會基本的架勢和射擊的日本坦堊克兵就被送上了前線。
不過日本人對這些坦堊克還是非常有信心的,首先這是歐洲生產的,性能肯定好于中國人的那些垃圾。這種印象當然只是日本人一廂情愿的偏見,不過日本上下都信以為實,另外日本人堅信他們的勇武,同等裝備之下,支堊那人怎么可能是日本勇士的對手。
十幾輛坦堊克向著奉軍方向壓了過來,一路上暢通無阻,偶爾有子堊彈打過來,但是堅固的裝甲全都能防住,這也讓日本人的信心膨堊脹。
他們距離奉軍的陣地越來越近,突然從戰壕之中躍起一個士兵,向著日本人的坦堊克就拋出了一樣東西,砸在了坦堊克上面,不過一點爆堊炸聲音都沒有,日本兵露堊出了得意的表情,支堊那人的垃圾果然傷不到他們。
可是得意沒有多久,他們就感到了部堊隊,從坦堊克的外面,不斷有黑煙涌進來,而且內部的溫度也快速上升。這下子可把日本人嚇壞了,他們急忙從車中爬了出來。
一今日本車長剛剛露頭,一發子堊彈就擊中了他的腦袋,頓時腦漿四濺,開槍的正是賀遠方。奉軍大量裝備坦堊克,肯定就要對反坦堊克戰術進行研究,奉軍已經開始裝備專門的反坦堊克炮。
不過由于大換裝計劃沒有完成,就和日本人開戰了,反坦堊克炮的配屬還不到位,張廷蘭向部堊隊推廣了一種更為容易,也更加廉價的武堊器,也就是所謂的“莫洛托夫燃燒瓶。”
在酒瓶中裝有半滿的易燃液體,例如汽油或酒精,瓶口以水松或塑膠、橡膠等不透氣塞堵住;瓶口上扎上布塊作引。使用之前把布塊沾透易燃液體,點燃布塊后把瓶拋出。玻璃瓶撞擊目標破裂,易燃液體傾倒在目標之上,被火點著燃燒,可造成一定的傷害。
賀遠方他們就是使用這種建議的燃燒瓶攻擊日本人的坦堊克,這些日本坦堊克兵,全都是十足的雛,在開始的時候,趾高氣揚,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結果一遇到了問題,就慌亂起來。
他們根本不知道怎么會突然燃燒起火,這些人爭先恐后的竄出了坦堊克,結果被奉軍挨個點名。剛沖上來,就有六輛坦堊克被燃燒瓶給摧毀了。
此時坦堊克已經涌入了奉軍的陣地,一些戰士干脆和坦堊克玩起了肉搏。日本人購進的這種坦堊克發動機和油箱都放在了后面,只要被燃燒瓶擊中,多半就要完蛋。
一個士兵趴在了戰壕之中,裝成了死尸,坦堊克從他的旁邊沖過去,這個士兵猛地爬起,將燃燒瓶準確的投擲在了坦堊克的后方,頓時一團大火竄了起來,火焰之中,還帶著輕微的爆裂。
這個燃燒瓶除了汽油和橡膠之外,又給加料了,里面有白磷,還有鎂粉之類的,雖然成本上去了,但是效果也大幅度提高,劇烈的燃燒很快就引燃了油箱,只聽一聲劇烈的爆堊炸,坦堊克的后面全都被炸開了。
里面的駕駛員一身大火,像瘋了一樣,從車中跑了出來,在地上疼的來回打滾,可是摻了白磷的火焰,根本就撲不滅,不多時就把他燒成了一堆焦炭。
有的奉軍士兵更瘋狂,他們干脆躍上坦堊克,掀開頂蓋,把燃燒瓶,手榴堊彈投了進去,把里面的日本人炸死。
就這樣,被給予厚望的坦堊克出師不利,十五輛之中,只有三輛狼狽逃回,其他的全都變成了一堆燃燒的廢鐵,日軍指揮官見到這個情況之后,氣的暴跳如雷。
為了發泄憤怒,日本人又組堊織了瘋狂的進攻,無數的士兵,組成了密集的人海,向著奉軍就沖了上來,奉軍士兵也應用還擊,雙方戰斗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李景林不斷的將手上的士兵送上去,他們歡蹦亂跳的到了一線,結果很多人都是被擔架抬了下來,還有一些人已經都犧牲在戰場上。
消耗越來越大,李景林也不得不向奉天報告,請求張廷蘭給予支援。
“能讓李大劍仙承受不住,看來日本人打得很瘋狂啊!”張廷蘭笑著說道。
楊宇霆也說道:“大帥,遼東半島的防線非常重要,一旦被攻破了,朝鮮半島的大堊軍,就有被截了后路的危險,還是趕快派遣援兵吧。”
蔣百里突然搖了搖頭:“鄰葛,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日本人打得越猛,越證明他們要撤回主力,去保守朝鮮,所以現在該注意的是朝鮮,而不是遼東。”
“百里兄,你說日本人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楊宇霆也不住問道。
蔣百里點點頭:“我看多半如此,按照日本人的性格,他們絕對不會放棄朝鮮的,因此很有可能是聲東擊西。大量的日軍說不定已經乘坐著船只,前往南朝鮮了。”
聽著蔣百里的判斷,張廷蘭還是十分認同的,的確這種可能性最大。
“馬上動用所有的力量,給我搞清楚日本人的動向。”正在談話之間,突然有人前來送信,說是英國公使艾斯頓前來拜見。
“大帥,看來英國人是準備當和事老了,只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把一碗水端平啊。”
張廷蘭微微一笑:“百里兄,你放心吧,他們肯定端不平,要是沒有私心,還是英國人么!”
雖然嘴上說著,不過張廷蘭還是接見了艾斯度,兩個人見面之后,張廷蘭第一句話就是:“公使先生,戰事緊急,我只能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實在有些抱歉。”
艾斯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不過也不好駁斥,只能說道:“我這次代堊表大英帝國政堊府前來,就是希望促遠東的和平,中日兩國能放棄戰爭,這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福音。”
張廷蘭嚴肅的說道:“我們當然希望恢復和平,不過和平必須建立在平等協商的基礎上,這也是我們的底線。”
艾斯頓急忙說道:“帝國政堊府已經和日本方面進行了溝通,只要奉軍能夠立刻停止一切軍事行動,日本方面就愿意和奉軍坐下來談談。”
“公使先生,這種和談我不能接受,請你見諒。”張廷蘭說完就走,艾斯頓還不明白怎么回事,急忙說道:“張先生,級愿意和談,為什么要拒絕這個提議啊,這難道不矛盾么?”
張廷蘭冷笑了一聲:“我說過雙方和平的基礎是平等,和談不能預設任何前提,我們停止了軍事行動,但是日本人不停止怎么辦,他們打著和談的幌子,然后暗中調兵遣將怎么辦?要知道日本人在歷史上可是偷襲成性,想要和談也可以,必須他們也同時停止一切軍事行動,負責免談!”
艾斯頓也和張廷蘭打了多少次交到,知道他說一不二,更何況眼前奉軍挾著大勝的威風,絕對不會輕易松口的。
因此艾斯頓也說道:“我會把張將軍的意思向日方轉達,不過我還想知道,奉軍方面對于和談有哪些要求呢?”
“我們的要求當然很簡單,廢除日本在東北的一切特權,交換所謂關東州,同時以北緯38度為界,北方全部劃歸中國,另外還有賠償兩億三千萬元戰爭賠款,只要做到這幾條,我們就可以恢復和平了。”
張廷蘭說完之后,艾斯頓差點從座位上面站起來,這三個條件未免都太要命了吧,哪個恐怕日本都不愿意答應,而且所謂的兩億三千萬,有著明顯的羞辱意味,日本人難能接受?
不過艾斯頓也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傳聲筒,因此也不便多說,只能起身告辭,盡快把消息傳了出去。
“大帥,日本人同意考慮您的提議了,也贊同和談的設想。”顧維鈞匯報道:“不過他們要求暫時停火,然后選擇合適的地點,進行談判。”
“日本人提議在哪里舉行談判么?”
“他們認為日內瓦比較合適。”
“扯淡!”張廷蘭毫不客氣的給出了這么兩個字:“中日之間的問題,哪用得著跑到歐洲,一來一回,要耽擱多少時間,這幫小鬼子不過是在玩緩兵之計。”
正在說話之間,楊宇霆和常蔭槐一前一后,快步走了進來,常蔭槐幾步來到了張廷蘭的面前,急忙說道:“大帥,根據可靠情報,日本人的第七,第八,第十三個師團已經做好了進駐朝鮮的準備,另外從旅大方向,日本人又調回了第二,第四和第十二三個師團,如果再加上第三師團。日本人在朝鮮方向,就能集中七個主力師團,總堊兵力超過十五萬堊人。”
張廷蘭頓時就清楚了,日本人釋放的和談信號不過是幌子而已,只是為了給調兵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