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到任三把火,李璟接任登州刺史之后,也立即開始燒自己的新官三把火。//
第一把火,便是下令鎮東軍分駐四縣,接管各地防務的同時,立即展開代號為雷霆的綏靖剿匪行動。除了怒濤營和黑熊營被李璟留在了大謝群島,左右廂駐守遼東青泥城與卑沙城外,前中后三廂二十五個營中的二十三個營登陸登州。然后其中工兵、醫療、后勤、輔兵、輜重五個后廂的營入駐登州不參與剿匪,剩下的十八個營,包括軍編外的軍官侍衛營也參與此處全面剿匪行動之中。
一次性出動了十九個營,將近兩萬人馬,這場行動勢如雷霆。
這是李璟在與李良李振和郭承安、林威等一入登州就已經商議好的結果。既是為了剿滅登州境內的大小盜匪山賊海賊,還登州一個穩定安寧的環境,也是為了震懾登州境內的大小豪族世家們。
先前登陸登州碼頭的那次,雖然也大為震懾了一回,不過這還不夠。特別是經過飛鷹營斥候們的偵察,以及梅花門公孫蘭的調查得知,登州境內的許多股海賊其余亦商亦盜,他們很多時候既是商隊,可也經常會客串一兩次海賊。那些山匪盜賊們的情況也差不多,不少的盜匪都與當地的一些豪族勾結,為禍地方。
特別是眼下,登州雖然富裕,可也是饑荒嚴重。出現了許流民。這些盜匪們便已經在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做亂。這既有盜匪們的貪婪,也有那些說豪族們的試探。特別是在宋溫帶著各地的兵馬走后,這個情況更加的嚴重。在這樣的時候,李璟絕不會手軟。不管是誰,只要敢挑戰他的威嚴,那絕對是殺無赦。
登州四縣數十鄉,人口五萬多戶,按唐開元十八年三月十七日敕。“太平時久。戶口日殷。宜以四萬戶已上為上州。二萬五千戶為中州。不滿二萬戶為下州。其六雄十望州三輔等。及別敕同上州都督。及畿內州并同上州。緣邊州三萬戶已上為上州。二萬戶已上為中州。其親王任中州下州刺史者。亦為上州。”
登州有五萬多戶,人口達到三十余萬人。下面四縣,也都達到上縣標準。登州四縣,因為有登州港,特別是在中唐以后,經濟一直處于全國領先水平,不但商業發達。農業也很發達,登州耕地面積達到了十萬頃,也就是足足一千萬畝地,三十余萬人,人均能達到三十畝地。
不過土地兼并嚴重,登州也是一樣。這上千萬的土地,普通的自耕農所占據的只有很少的一部份。絕大多數都由大地主們占據了。
登州的地主豪強多,許多人都是家中良田千畝,甚至有良田百頃,千頃的。登州的富商們也多,由于登州的海岸線長,港口眾多,又有登州港,加上入渤海新羅的海道,距離新羅的直線距離也不過兩三天的距離,又處于河北與江南的中間。因此,登州擁有眾多的海商,跑新羅日本,沿海岸下江南,上幽州。無所不去。賺的錢也多,登州的富商很多,因此地主豪強極多。
李璟雖然在大謝砦一年來建立不下的聲威,但對于登州的許多豪族來說,李璟終究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又不是世家出身,不免輕視。李璟這一次,就是要借剿匪,借那些盜匪的頭顱來震一震這些人。只要讓這些人震住了,接下來的事情才好辦。
十九個營一起出擊,可以說登州四縣每個縣都分派了二十多個都,四五千人馬。在這樣強大的攻勢行動下,各山各寨的盜匪們紛紛被剿滅。到了此時,他們才發現了鎮東軍的厲害。
打不過,想要依山堅守,對于以前那些剿匪的軍隊來說也許有用。但對于鎮東軍來說,這一點也沒有用。不管是什么樣險要的地勢,憑借著數量上的優勢,鎮東軍能輕易的包圍他們,然后將投炮、飛火等重型器械以及遠程大威力武器,對付他們。再堅固的寨門,在被那手臂粗的弩槍射中,也會被直接轟塌。再堅固的防御,在一陣飛火的攻擊下,他們也得被攻破。
李振給李璟出了一個計策,就是在登州的城門外,樹起了上千個木樁,還在城門口設立了一個高臺。
鎮東軍出擊之后,幾乎每一天都有匪賊的山寨被攻破,除了被直接斬殺當場的賊匪,所有的賊匪們都會被立即押到登州城外。李璟會坐在那個高臺之上,當著登州百姓的面公開審判這些盜匪。而且這個審判都是從重從嚴,按李璟的話說,這就是一次嚴打。
只要是盜匪,不論老少年幼,通通在審判過后,直接斬首,然后把首級扔油鍋里炸一遍,再插在城外的那尖樁之上,暴尸。而賊匪們的家眷,都要被發配勞改,在軍囤堡中,進行十年以下三年以上不等的勞動改造。
第一天公開審判的時候,前來圍觀的百姓成千上萬。造成這么轟動的原因,是因為被審判的乃是登州史上最具傳奇的一個大盜。這個大盜是一個女人,一個四十左右卻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一個女人。但這個看起來很漂亮,甚至有些讓人憐惜的女人,卻在登州有著二十年的傳說。
傳說她家本是京師的一個官宦之家,后來因得罪了權貴而獲罪。她一族無人幸免,只余她一人。那時她才六歲,逃脫后以乞討為生,后遇一道姑收為徒弟,學得一身神秘莫測的本領,然后十年后下山。下山后直接找到當年害他家的權貴,一夜間殺了對方一族三百六十四口,不但殺了,而且全都剁了首級。
這在當年引起極大轟動,由于那家家主雖然已經致仕。但以前也是朝廷大官,因此朝廷派出六扇門追捕。追捕了幾年,反被她殺了幾十個密探,最后一次追捕中被打下山涯,本以為她死了。沒想到。一年后,她出現在了洛陽,成為了一個神偷,專門劫富濟貧。六扇門再次找來,然后又消失了一年多。
本以為她這次總死了,可誰知再次出現。她卻已經成了縱橫在兗州一帶的一個馬匪首領,幾年的時間里,一度發展到上千號人馬。再然后,過了幾年,她的那支馬賊被剿滅,她消失不見。最后在登州露面,成為縱橫在登州的一個極有名的女海賊。
這次李璟剿匪之時,這個叫紅娘子的女人就帶著她的八百海賊被撲了個正著,一番交戰,海賊們想從乳山浦中出逃海上。但李璟早有準備,怒濤營的幾支分艦隊在海上四處巡邏,她們無人逃脫。連帶著這個三十年來都沒有人捉到過的女魔頭,也成了李璟開刀立威的第一人。
梅根聽說這樣的一個女人后,特意向李璟求情,想要把這女人留下。不過李璟親自見過這個女人后,就沒打算放過她了。雖然她曾經也有過劫富濟貧這樣的舉動,可這女人的神智似乎童年受過太大的刺激,以至于對于富人和官員,有著刻骨的仇恨,絕無法化開。不要說讓她加入鎮海營,就是放她走。說不定回頭就得來找李璟和鎮東軍報仇。
一個如此傳奇的女人,卻成為第一個公審的對象,這讓登州上下觀者如潮,甚至附近的萊州和青州、以及更遠的徐州都有人特意趕來觀看。
一番審問之后,紅娘子卻也硬氣。并沒有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李璟一揮手,劊子手提起手中的大刀,狠狠一刀下去,頓時一腔鮮血飛起,這個傳說了三十年,以至于到現在很多人都把這人當成了一個神鬼妖分不清的女人殺了。
第一天,殺了紅娘子以及他的部下海賊。然后第二天,又殺了有三百多個盜匪。第三天,第四天,看著城外的那片木樁很快插滿,再也沒有多少人愿意來看殺人砍頭了。對于那些登州的豪族士族們來說,李璟的這番殺的人頭滾滾,也讓他們臉面失色。
一連足足殺了半個月的時間,登州境內大小一百多股山匪馬賊海賊通通被剿滅,被公審后斬殺的人數多達一千多人。這還是因為后面李璟見震懾的作用已經起到,便只把一些兇名累累的匪首給殺了,其余的都判了勞改。那一百多股大小山寨,加起來審判后被殺一千余人,剿匪時也有二三千人直接當場戰死。另外還有五六千盜匪被判押往各囤堡勞改,他們的家眷加一起還有兩三萬人之多。
這么多的匪賊,但是剿滅后抄得的財物卻很少,不過幾十萬貫子財物糧錢。李璟也明白,其實很多盜匪都不是什么悍匪,有超過一半的都是去年那場災荒后逃入登州境內的外地流民,最后淪落為匪。
剿滅登州四縣境內大大小小的盜匪之后,這一千多顆人頭,徹底的讓登州的上下認識到了李璟的強硬與鐵血。
“張錄事,準備一下,張榜公告,后日起,登州四縣開始開倉放糧振災。”李璟對錢糧大管家張宏道。
張宏有些為難道:“郡侯,登州可有五萬多戶,三十多萬人口,這開倉放糧,只怕我們頂不住啊。”鎮東軍的倉庫里糧食還有不少,但這都是一直以來備荒存糧存下來的,平時用的那些,包括上次給宋威的那些,都沒有動用過那些倉庫里的糧食。除了那些,倉庫里也還有糧食,但卻并不多,根本不可能供應三十多萬人。
“你先派人去通知登州四縣的各豪族世家,另外田產一千畝以上的地主也都請他們過來,明天我要擺一場慶祝剿匪功成的宴席,請他們來赴宴。”李璟笑著道。
“郡侯難道打算打這些人的主意?”
李璟哈哈大笑:“什么叫打他們的主意,我大唐除了官倉之外,各縣各鄉可都是還有義倉的。平時豐年的時候,大家都有交糧,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不正是義倉起作用的時候了嗎?當然,義倉的糧食也不多,因此,我們鎮東軍得拿一部份糧食出來,但這些登州四縣和眾鄉里有名望的大族地主們,這個時候也得起一些表率作用,扶危濟困,幫扶一把的。”
張宏有些猶豫,這樣的災年,代大族們借糧,這不是要割他們的肉嗎,誰會肯?
李振道:“張錄事盡管去就行,其它的郡侯自有打算。”
等張宏走了,李振笑著對李璟道:“郡侯這幾下辦的漂亮,剿匪即是穩定登州安寧,也能震懾登州上下,更還能籌得一筆錢糧。而現在剿完匪,殺完頭,轉身便開始要放糧振災,這是恩威并濟啊。而且現在這個時候郡侯提出借糧,我想登州上下絕不會再有人故意作對拒絕了。”
李璟搖了搖頭:“殺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如今的局勢,如果不剿一剿,殺一殺。那現在的饑荒情況下,登州的局勢只會更爛。民為本,不安民如何能發展。振災更是必須,不然,今天我們殺了這一批,明天估計就又有一批上山為匪了。關健的還是得讓百姓先有飯吃,哪怕先有碗粥喝也行。”
“但是眼下饑荒如此嚴重,只怕就算我們開倉振災,這義倉中的糧食其實卻年就用的差不多了。而我們雖有些糧食,可除了登州,大謝島和青泥、卑沙兩城還有好幾十萬人呢,糧食再多,也頂不住這六七十萬張嘴啊。地主們眼下肯定會懾于將軍威勢,拿出一些糧食來,但這也絕不會太多的。”郭承安有些擔憂的道。不說軍用儲備糧不能動,就算能動,也堅持不了太久的。
“這個問題我早有想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登州的局勢穩定下來,不能因為宋溫把軍隊帶走了,我們新接管就起亂子。更不能因為饑荒,讓登州的百姓都成為流民。鎮東軍雖強,可如果我們登州的百姓都跑了,那我們想辦法得來的登州,可就沒有半點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