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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人付出了百人的代價后,終于沖到了陣前。
眼看著一個高大黝黑的沙陀兵沖了上來,劉老三握緊長槍,從盾牌的縫隙中猛的戳進了那個沙陀人的腹部。這是鎮東軍的刺槍,不是沙陀人的長槍,沙陀人那件皮甲在刺槍面前沒有半點作用,直接就被棱刺穿透,狠狠的捅進了腹中。
劉老三握著刺槍還猛的轉動了一下,將那沙陀人的內臟腸子等絞爛,鮮血順著棱刺迅速的流了出來,這也是刺槍除了破甲之外的第二個極得將士們喜愛的特效,放血。
破甲加放血,中了刺槍的敵人,一般都會失血而死。就算救治及時,這刺槍刺出來的傷口是三角形的,而不是扁平的傷口。這樣的傷口,比普通的傷口更難止血,也更能縫合和恢復。
那個沙陀人握住劉老三棱鋒的手慢慢無力,最后劉老三用力抽回刺槍,那沙陀人嘴角流著血無力的仆倒在陣前。
“狗日的劉老三,搶老子的人頭!”旁邊的趙大不滿的說道,這個沙陀人沖的最靠前,他早盯了好一會了。沒想到,最后卻被劉老三給搶去了。
“手快有,手慢無。你看上有啥用,得你殺到才是你的,這個首級功是我的,這是今天第三個了,大家都看到了啊,要是今天能殺滿五個,回頭我請大家喝酒。”劉老三一邊收回槍,一邊哈哈笑道。一會的功夫,他已經蹲在陣后,連捅死了三個沙陀人了。這可是一大筆賞錢,雖然自出了士兵等級后,這賞格也稍稍降低了一些,可一個人頭也至少有五貫錢,他今天已經殺了三個,不算其它的軍功。光人頭賞就有十五貫了。趙大一面如狼一樣的盯著陣前的沙陀人,一面道:“請喝酒得請五糧液!”
“狗日的,你怎么不說請特貢五糧玉液呢?”劉老三笑罵道。
“那更好,不管什么五糧液老子還都沒償過呢。”趙大是個愛酒的,好幾次偷偷把配發的急救包中的酒精給喝了,也因這個原因,罰了幾次禁閉。還罰過俸,甚至影響到了晉級。到現在,還居然只是一個上等兵。其實這小子打起仗來很勇猛,加入鎮東軍后,槍下的敵人亡魂都有十條了。可惜,就因好酒。還經常偷喝醫用酒精,結果幾次晉級軍士的時候,都被打了下來,沒能通過。
劉老三勸道:“你小子其實如果能戒掉這酒,我保你馬上就有人上你家來說親,那時娶個媳婦,生幾個娃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你是不知道這酒中滋味。酒中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啊,這酒啊,就是我的娘子。”
一邊說著,一個沙陀人沖入他的眼中,這一回趙大眼神犀利,也許是因為戰前喝的那幾口酒的原因。戰前劉尋讓每人都喝了幾口酒,酒袋經過他時。他一口喝了小半袋,氣的劉尋連踢了他好幾腳。
不過喝過酒后,趙大確實不一樣了,眼睛炯炯有神發亮。那個沙陀人只是剛運作大了一點,把下盤露出一些空當來。趙大立即就抓住了,一槍刺出,穩準狠。直接從那人左邊側下第三根肋骨間刺入,直達心臟。
這也是在營中夜課上學到的,軍中既較戰場救治之術,也救殺人之術。有專門的仵作來教授人體的一些知識。比如,從左側第三根肋骨下刺進去,那么便能直達心臟,再逃不脫。
那個沙陀人還是一個少年,被這一槍刺中,沒有半點掙扎直接萎頓倒地。
“哈哈,老子也開張了,五貫賞錢到手,回頭老子就要去買一瓶上好的特貢五糧玉液償償,皇帝老子喝的酒,倒底有什么不同。”趙大狂笑。
不過大家已經沒有時間和他說話了,沙陀人沖上來之后,很快后面的陳鐵山便又調了三百人補上。而且后面,已經隱約能聽到更多的腳步聲,似乎已經有更多的沙陀兵要到了。
兩個三個,四個.....
趙大越殺越多,轉眼間就已經殺了四個,還超出了劉老三一個首級功。可是他們殺的多,沙陀人卻補充的越多,往往殺掉一個面前已經沖上來兩個。
“啊!”
一道凄慘的聲音響起,另一旁的一個飛劍都的兵在殺掉一個沙陀人后,長槍被那人臨死緊緊握住,抽之不及,被兩個沙陀人一左一右舉槍刺來,堪堪躲過了一槍,可是緊接著另外一槍躲避不及,被一槍刺入胸膛,鮮血沽沽,已經不活了。
這還是今天死的第一個弟兄,有人認出,那是左隊的張蛋子,也是遼南來的兵,以前是石守誠的兵,加入到飛劍都后,表現一直不錯。上次直谷關一戰,更是連殺了五人,聽說劉衙內的請功折子上就有他的名字,好像是要從上等兵升到下士。這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娃,狗日的,趙大心里憤怒,手下的槍刺的更猛。
可他刺的再猛,也擋不住沙陀人潮水一樣的沖來。
被戰斧斬斷的長槍,和盾牌撞擊的悶響響徹戰場,趙大已經換了一把槍,他寶一樣的刺槍已經被一個沙陀將軍的戰斧斬成了兩截。他本來想要偷襲這個穿著一身明亮鎧甲的將軍,要是能將那件鎧甲搶來就好了。軍中雖有規定戰利品要交給,可一般如這樣的繳獲,最后士兵都能得到百分之三十的等價賞賜。或者士兵如果想要某件鎧甲裝備,也可以用百分之六十的價格將它買下來。
這樣的一件山文甲,鎮東軍中,只有將軍才能配發。如果是私人購買,這樣的鎧甲,至少得有兩百貫以上,比普通士兵的鐵甲至少貴一倍。而且就那樣,還只是最普通的山文甲,這件山文甲,趙大估計至少能值個三百貫。因灰他是這么的锃亮,這么的嶄新。如果得到這樣一件山文甲,上交后至少能得到一百貫的賞賜,然后拿這錢,再加一點。他就也能去軍械坊訂購一件普通山文甲了。
可惜這人反應很快,他的槍剛刺出去,對方的斧頭轉身就劈了過來。匆促之下,他只好舉槍抵擋,結果他的刺槍被斬成了兩段。要不是同伴掩護,他現在肯定已經被劈成了兩半。現在他已經換上了剛剛死去的張蛋子的那把刺槍,拿著這把槍。他覺得自己倒霉透了。寶甲沒弄到,反倒折了一根寶槍。
臉上被趙大剛才那一槍偷襲劃出一道血槽的陳玉山,轉身從馬鞍上摘下了一把短柄雙刃飛斧,猛的用力一甩,飛斧劃著一道漂亮狐線砍入唐軍陣中,最后直接將一面圓盾劈碎。連盾牌后面的一面飛劍都士兵也直接擊殺。
“勇士們,殺啊!”
陳玉山猛的一踢馬腹,手中提著那把八尺長的宣花大斧率兵直沖上來。
半人高的尸體堆積的墻,他策馬一躍而過,直接撞進子后面的陣中。他的親兵們也都策著戰馬接二連三的躍過陣墻,直接沖入陣中。更多的沙陀人悍不畏死的順著缺口殺進陣中。
“嘭!”“嚓啦!”戰斧劃過盾牌,火花迸濺!
劉老三刺出的長槍被陳玉山左手一把抓住。右手的戰斧劈開了盾牌上的鐵皮!在他側面的趙大擔憂的大喊,“老三小心,這家伙不好惹!”
眼看劉老三要吃虧,趙大心急如焚,在飛劍都中,其實有不少人瞧不起嗜酒如命的趙大,唯有劉老三待他很好。現在看到劉老三有危險,他迅速拔起插在地下的自制標槍。一把取過一尺多長的拋矛器在手,將那標槍放在上面,揚臂扭腰,丹田用力,深吸一口氣,輕舒長臂,標槍如離弦之箭射向正在奮力拼殺的陳玉山。尖細的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破空而至。
“當心!將軍!”一位滿身是血的沙陀親兵大叫,“飛槍!”
陳玉山下意識一夾馬腹,戰馬一聲長嘶,前蹄高揚。鋒利的長矛沒有戳中他。卻一頭扎進馬脖子,另一頭已經露出了滴血的矛尖。坐騎四蹄一軟,將正殺得起勁的陳玉山掀出一丈開外。當他昏頭昏腦試圖站立起來時,一個倒下的身軀又將他擊倒在地那是剛才提醒他的部下,腦門上釘著一支箭!
晃了晃暈炫的腦袋,陳玉山沒有找到自己的大斧。
趙大高聲怒吼,如同一只咆哮的猛虎,他的好友劉老三的脖頸上嵌著一把宣花大斧,腦袋已經歪斜到一邊,只剩下一點皮肉還連接著,頸骨都斷了。整個人氣息全完,已經沒救了。
“狗日的,給老子死去!”憤怒的趙大一把拔下那把大爺猛的就沖向剛爬起來的陳玉山。他不太懂用斧子,直接就是一招力劈華山,全身的力氣與無盡的憤怒夾雜在一起,當頭兜腦的劈了過去。
還來來的及反應的陳玉山直接被這一斧頭給砍在了腦袋上,頭上的鳳翅盔直接破碎開來,然后力道不止,最后直接將他的腦袋一劈為二,最后砍碎了鎖骨,深深的陷入他的胸膛之中。
一舉憤怒擊殺了陳玉山的趙大沒有躲過陳玉山親兵的長槍,一記長槍捅從肋下捅入左胸,整個人握著長槍跪地,臨倒下前,扭頭望向劉老三,“三哥,我幫你報仇了,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還要做兄弟,下一回,我一定聽你的,絕不再飲酒!”
沙陀兵猛的抽出槍,帶出一蓬鮮血,任由趙大栽倒,連初一刀都懶得就連忙跑去陳玉山的身邊了。
劉尋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風輕云淡的鎮定,此時他的臉上,全是沙陀兵濺射出來的鮮血。他手中的長槊不利于混戰,已經丟在一邊,他左手執著將官刀,右手執著斬馬劍,左劈右砍,當者披糜。
但是他身邊的士兵卻一個個的倒下,連馬道也被沙陀人掀開,沖了上去,馬興等人和沙陀人也操刀混戰。
陳鐵山見到了弟弟的尸體,死狀恐怖,被人直接將頭顱劈開成了兩半。
他傷心欲絕,憤怒無比。直接拔劍將弟弟剩下的十幾名親兵全部當場斬殺,然后眼神冰冷的下令:“吹號,進攻!”
話音剛落,沙陀人的號手還沒有吹號,可嗚嗚嗚的號聲卻已經響起。
無數的目光向沙陀號手望來,沙陀號手連忙攤手,表示這不是自己吹的。
陳玉山臉色一變,這號聲確實不是自己的號手吹的,這是從關外來的。難道鎮東軍的援兵終于到了嗎?
先前關外路上那無數的火把讓他十分擔憂,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到,他心下已經認定這只是鎮東軍玩的一個花樣,卻沒有料到,現在卻有號角聲吹響。這一回,究竟是真的援軍,還是只是又一次的虛張聲勢?
“殺!”不管這么多了,弟弟的仇恨必須報,關下的所有唐軍必須死。
陳鐵山率陸續趕到的大量沙陀人全線壓上,密密麻麻的兵直接把關城下的地方都占滿了。這個時候,要是來一陣箭雨,能夠直接射倒一片,可惜此時關城下的近四百人,還站著的只有不到四十。
這四十人雖然還圍成一個圓陣死戰不退,但卻仿佛如同大海風暴浪潮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會傾覆。
“唐兵到了!”
“是騎兵!”
混戰之中,已經攻上城門樓的沙陀兵突然爆發出驚恐的叫聲。
緊接著這聲音,是天地間突然響起的悶雷鐵蹄縱橫之聲。猶如一道悶雷自天邊而來,轉眼已至。
“休得傷我兄弟,沙陀狗賊吃我一槍!”鐵蹄聲中,一道巨大的嗓門如驚雷一般的響起,聲音未落,一騎黑色狂飆轉眼已至。人如虎,馬如龍,騎士手執雙槍,沖入關中,左掃右沖,瞬間殺死數人。
這時后面又有一員白的耀眼的騎士策著白馬沖到,馬是白馬,鎧是銀甲,槍是銀槍!
槍出如龍,擋者皆死。
一黑一白,兩將左沖右突,猛烈的勢頭讓陳鐵山的進攻為之一滯。
隨后,更多的騎兵沖入關城!
“大哥,四弟呢?”高思繼找到正孤身血戰的劉尋,拉著血人一般的劉尋急問道。四人雖都是李璟的門生,可卻都以兄弟相稱。
“四弟早就入關來,到現在也還沒有消息!”劉尋喘著粗氣回道。
王鐵章一槍砸飛一個沖過來的沙砣兵,喝聲道:“管那么多做鳥,直接殺進城,來個七進七出,先找到四弟再說!”說完,已經一馬當先沖入敵軍群中。劉尋與高思繼相視一眼,只得無奈跟隨沖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