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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符六年四月初八。
這一天,大唐天子李儇下詔加封秦王李璟為天下兵馬元帥,同日應允了李璟的奏請,拜同平章事、振武節度使于琄為天平軍節度使。拜同平章事、嶺南西道節度使康承誨為義成軍節度使。拜同平章事、大同軍節度使辛讜為宣武節度使,詔告天下。
同一天,詔令在東北道大行臺下設立,安東行省,遼東行省,遼西行省,北平行省,河北行省,山東行省六首,義昌、天平、泰寧、淄青諸鎮,裁撤并入東北道大行臺下的六行省之中。
李璟在與大行臺文武商議許久之后,最后還是做出了決定,那就是把如今占據的鄆、濮、曹、滑、宋五州暫時放棄,新取河南之地僅保留密、沂、海、泗、兗、濟六州。
密、沂、海、泗、兗、濟六州之地,并入山東行省。
把吃進去的肉吐出來,雖有些不舍,但也是考慮良久之后的決定。
這次南下擴張之迅速,也是完全超出了李璟等人的預料之中的。甚至就是河北的那邊,一下子新增了五州之地也都有些預料之外。
剛開始的興奮激動過后,隨之而來的諸多問題,也讓李璟等人不得不慎重考慮。
最初南下之前,李璟的目標是打通南下的河北通道,然后殺入河南,趁河南空虛之際,搶一票就走。遷一些人口,回遼東充實。
只不過當那么輕松的取得了河南十余州后。說不心動貪心也是假的。只是回過頭后。李璟也發現要真想維持這塊地盤。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感覺了。
雖說河南之地并沒有什么威脅占據這十余州地盤的人,但吞下這河南東部之后,大行臺的重心就開始不穩了。
遼東的后院并不穩固,河北這個關健的通道也還沒有肅清,四鎮和李克用卡在東北和山東之間,一旦雙方再次開戰,整個戰略形勢對李璟很不安全,有南北被切斷的危險。更關健的是。當秦軍的勢力到達淮河北部與汴河運河東部時,李璟就得在面臨李克用與河北四鎮這個大敵之外,還得同時面臨著淮南高駢與洛陽齊軍的合攻。
在一個戰場上,李璟不懼怕任何一個敵人,但若是同時對付眼下幾個極強的勢力,李璟也是有心無力。
最后的決議是,把齊魯丘陵地帶留下,但把處于高駢、黃巢、魏博這三家包圍的天平軍、義成軍、和宋州等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的地盤,暫時的放棄。
而另一面,李璟把無險可守的鄆、濮、曹、滑、宋五州放棄。但為了保護東面地盤,李璟在占據齊魯丘陵地帶之余。又決定接下來不但要保留海、泗二州淮泗地盤,同時還準備把徐州拿下,以淮泗為屏障,把高駢的勢力阻在淮南,徹底的把山東行省這塊地盤穩固。
不過就算已經決定要放棄鄆、濮等五州之地,李璟也不會白白讓出。
因此在考慮一圈后,李璟最后向朝廷上了一個折子,以老師振武軍節度使于琄為天平軍節度使,轄鄆、濮、曹三州。而以康承誨為義成軍節度使,轄滑、鄭、汴三州。又請以辛讜任宣武節度使,轄宋、毫、潁三州。
于琄、辛讜、康承誨這三人,眼下都是一鎮節帥,李璟提議讓他們轉任河南,當然是為了自己的私下。一來,這三人與自己的關系都十分親近,如果由他們來出任這三鎮節帥,那么就算李璟放棄現在占領的這五州地盤,可實際上也不會落入黃巢或者高駢以及韓簡任何一人手中。
雖然李璟也不期望這三員唐室元老會直接倒向自己,但只要不倒向自己的敵人,那么就依然是山東行省的屏藩和盟友。而且這三人的品性,也并非那種權力野心極大的人,不用擔心會弄出三個敵對軍閥出來。
本來三人已經是一方節帥,把他們調來河南,特別是宣武鎮,眼下實際只有一個宋州控制在手。義成軍,也只有一個滑州控制在手,不過李璟也想的明白,其實如辛讜在大同,原本李璟是留做后手的,但現在大同有諸蕃實際控制各州,還有李克用崛起,辛讜在大同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不如把他弄來河南,還有不少的幫助。
以如今李璟的威望,李儇還需要借助李璟手上的兵馬對付黃巢,自然是無不應允。哪怕這個新的調任對于于琄三人來說,有些類似于貶謫,但天子已經顧不得那些了。
與此同時,李璟開始將兵馬集結調動,分成三個集群。
在東北,從遼東行省、安東行省把兵馬往遼西調動,時刻防范契丹。
另一面,李璟把河北、北平兩行省的兵馬集結于順州、河間二地,做好與河北四鎮與李克用大戰的準備。
同時,李璟也在抽調河南和山東的兵馬,準備集中力量進攻徐州。
李璟一面派人往徐州見時溥,讓時溥交出徐州,一面又派人往胡逗洲,準備暫時放棄胡逗洲這個東南基地。畢竟攤子鋪的太大,李璟手上的兵力有些不足。之前已經從胡逗洲調走了不少兵馬,現在駐防的只有一萬鄉兵一個水師艦隊千人而已。
既然判斷出高駢可能將有異動,胡逗洲便有可能成為高駢第一個下手的目標。暫時調回這支兵力,既能防止高駢下手,也能將其調到徐泗戰場,加強秦軍戰力。
其實對于李璟的整個新的戰略計劃,放棄曹宋五州,卻又要攻打徐州,特別是在監察廳已經獲知越來越多關于李克用與河北四鎮正頻頻異動的這個關健時候。
有不少的聲音認為,這個時候應當對河南保持現狀,然后抽調主力北上。先把河北四鎮平定。最起碼先把已經殘掉的幽州拿下。占據有利位置。
但是李璟最后還是堅持了現在這套方案,他們也就只得聽從。
而要實行李璟的這個方案,最關健的一處便在于拿下徐泗。
不能控制徐泗,那么毫潁宋乃至海、沂、兗諸州都很難真正穩固。
泗州已經在曾元裕的控制中,對于拿下徐州,包括李璟在內的諸人,都認為并不會有太大麻煩。
李璟先禮后兵,一面下令讓曾元裕調動兵馬。向徐州開進,一面又派使者前往徐州,讓感化軍節度使時溥歸附。秦軍這邊樂觀的估計,當曾元裕的兵馬到進入徐州時,估計時溥已經看清了時勢,主動開城歸附了。而在宋曹諸州招募的新兵,估計也差不多了,正好可以交給趕來的于琄等三位新節度使。
等稍稍穩固河南局勢之后,那時河南山東的兵馬便能北上,與四鎮及李克用決戰于河北。
這是最樂觀的預估。但事實總非一帆風順。
就在這天晚上,一個極壞的消息被快馬傳到宋城李璟手中。
高駢動手了。河北四鎮和李克用還沒有動手,那個已經沉寂近一年的高駢卻突然動手了。
老虎不發威,還真會讓人以為是病貓。
高駢不愧為名將,下手穩準狠,誰都沒料到他會第一個先動手,就連李璟都沒有料到。雖然李璟與麾下議過,認為高駢可能與北面暗中結盟,但也只是認為,高駢可能會在李克用與河北四鎮動手之后,才會在背后捅刀子。
誰也沒想到他卻是第一個動手的,而且不動則已,動必驚人。
淮南軍兩路發兵,高駢侄子高杰率兩萬戰兵三萬輔兵突襲感化軍淮河南部的濠州,而高駢手下大將梁纘則率兩萬戰兵三萬輔兵突襲胡逗洲駐防秦軍。
高駢與淮南軍雖沉寂許久,但他們這次的表現卻依然證明他們的兇悍。高杰只用了一個晚上就攻下了濠州定遠城,第二天攻下了濠州招義城,眼下已經直接圍住了濠州州城鐘離重鎮。
另一面,梁纘也殺上了胡逗洲...
濠州的消息是兩天前的,胡逗洲的消息更是三天前的。
這個噩耗如同一片烏云一般,籠罩在宋州大營每個人的頭上。
就連李璟,也是緊皺了眉頭。不用開口,光看眾人表情,他就已經知道,自崔蕓卿到蓋寓李振敬翔林威等人以下,每個人都已經差不多認定,胡逗洲那一萬一千人馬估計是沒了。
胡逗洲丟失,損兵折將還帶丟失一大批的錢糧財貨,雖然對士氣打擊很大,但還算不是最嚴重的。
讓敬翔等人擔心無比的是,高駢此次動手這么快,超出預料。而他們攻城的速度更快,一天一城,這樣的速度濠州只怕此刻已經失守了。
而濠州一失,那么整個淮河以南地區就都是高駢的地盤了。
既下濠州,那么不用想也知道,高駢下一步肯定是徐州和泗州。
當日,感化軍徐州城,燕子樓中,感化軍節度使時溥與夫人在此賞春。
說是賞春,實際上是時夫人看丈夫臉色極差,心情煩燥特別想方法與他出來散下心。只是此時的時溥,哪里還有這個心思。
好不容易才把朝廷派來的節帥趕走,千辛萬苦的做上了感化軍節帥的位置。可還沒有高興幾天呢,先是黃巢過境,攻下泗州,劫掠一番,引得李璟前來,占了下邳城,就此一占不走。
后來朝廷弄那什么溵水防線,他倒積極的響應派了兩拔兵馬前去,本想著借機清除下感化軍內反對聲音,把他們先支出,好借機加強對感化軍的掌控。誰成想,這些驕兵一出去就惹事,居然引得忠武鎮軍亂,三千人自己被人屠了不要緊,連帶著先前去的那批也一哄而散了。
緊接著,李璟不但不把先前占的下邳交還,反而一下子把整個泗州奪去了。
交涉到現在還沒弄出個所以然來,現在南面的高駢又突然出手,把濠州給搶了。
感化軍就他媽的三個州,徐、泗、濠三州,兵馬不過兩萬人。
結果李璟搶了泗州,高駢搶了濠州,而今泗州的曾元裕,濠州的高杰都派了使者過來,讓他交出徐州。
時溥真是欲哭無淚,當節帥到這份上,真他娘的憋屈了。
可他又能怎么辦
誰都看的出來,朝廷這次估計是要完蛋了,這天下,瞅著倒是李璟勢力最大。他手上現在全部兵馬加一起,也只不過徐州城中的一萬人而已。
就這點兵,別說打不過李璟,就是高駢也打不過。
可要是就這樣把感化軍送出去,他也是有些不甘。更關健的是,眼下想要徐州的不只是一家,而是兩家。這李璟和高駢,他哪一個也得罪不起啊。
投降李璟,估計高駢還是得打過來。投降高駢,這李璟也不會放過徐州。
其實,若是能舍得這個節帥寶位,倒也不會這么為難,管他怎么打,隨便投靠一個就是了。但說到底,時溥又不是朝廷那些下派的節帥,他可是實打實的感化軍將領,靠的是兵變上位的。
當初冒著那么大的風險,搞軍亂趕著原節度使,好不容易做上這位置了,屁股還沒有坐熱呢,又怎么舍得就此拱手送出。
泗州,臨淮。
五軍都督府后軍都督、徐泗行營都統曾元裕一大早起來,便披掛全身甲,登上泗州城垣,觀察敵情。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剛剛停,高杰已經借著雨勢不聲不響的到達了淮河南岸。
濠州已經落入了高杰的手中,一天前就已經到達了臨淮的對岸。
相對于淮南軍來說,秦軍可心算的上是北軍。雖然說秦軍的老底子起于登州,但這幾年的擴充,卻多是河南河北甚至是遼東人。北軍善騎射,南人擅舟車,這句話并非虛言。
自古以來,淮泗可謂就是南北的分界線。
南人往北攻,基本會選擇在春季雨水多發期,利用河流水網進攻。
而北人往南攻,則多數選在秋冬河水枯淺季節。
眼下時節,卻是春夏交接之時,從天時來看,其實秦軍處于不利地位。
但秦軍先一步占據了泗州,憑河而守,卻又處于地利。
不過淮河雖也險阻,但對于淮南軍來說,淮河并算不得什么險要,攔不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