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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醉笑道、林.彪在此支持,謝謝!)
夜如黑幕,雨似傾盆。.
如此雨夜,淮河之上卻有一支艦隊冒雨急駛,如箭一般在狂風暴雨之中穿行,向著南岸疾沖而去。
李璟高高站在天狼號旗艦的五層甲板前艙,他身上披著一件雨披,里面是一套暗金色棱角分明的青龍式全身鎧甲。光滑而锃亮的板甲胸鎧上銘有一頭插翅嘯月銀狼,引頸嘯天。他把手有力的按在腰間所懸的那把雙手大劍的銀狼頭劍柄。
“敵人越認為我們不可能在今夜這樣的雨夜出兵,那么我們越能打他們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李璟微笑著說。
李璟選擇今夜動手,軍中不少的軍官們認為太過于倉促。戰前火藥庫中八成的火藥被淋濕,讓不少參謀們一致認為秦軍的戰斗力量大降。同時,今夜暴雨如注,雖然會掩蓋夜襲的行動,但這樣的雨夜對夜襲本身也是一項重大的考驗。夜襲是把雙刃劍,非精銳部隊一般都不敢夜襲,而且規模越大的夜襲,越考驗指揮將領的水平,夜襲充滿了太多的不定因素。況且,如此雨夜,秦軍手上剩余的那些火器便徹底的失去了作用。甚至,在這樣的雨夜,弓和弩,同樣幾乎失去作用。
不過李璟堅持,打仗,不是斗毆。水無常態,兵無常勢。真正擬定好了目標,那么接下來需要的就是全力的執行。連秦軍自己都認為這樣的雨夜不適合突襲,想必對岸的淮軍就會越發的松懈,這才正是秦軍的機會。
李璟向來不喜歡打那些正面的決戰,那在李璟看來既沒有技術含量,同時也是巨大的消耗戰。
李璟喜歡出其不意,主動出擊。
“淮陰的高虞大營眼下有五萬兵馬,外加五萬的民壯,其中水寨有近兩千條大小船只。”最近軍情局的第五庶連連受到訓斥,使得不但軍情局,就連整個監察廳也大覺顏面大失。這些時間,不論是第五庶還是公孫蘭都是全力的搜尋敵情,以免再發生前段時間那樣的情報不力的狀態。
公孫蘭覺得胡逗洲駐軍覆沒之事,對眼前這個心愛的男人似乎有很大的壓力,雖然表面上他甚至對胡逗洲之事沒有多說什么。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似乎對胡逗洲那一萬一千覆沒的駐軍充滿內疚之情,對于高駢更加的充滿著憤怒。眼下諸多參謀們認為眼下對于南面形勢,應當處于收縮防御階段,暫時放棄徐州,據泗州守淮東。秦軍的主力應當調回河北,準備河北那場即將到來的決戰。
但李璟聽不進去,遲遲不肯北上,反而堅持要在淮南與高駢打一仗,甚至已經改變了原來的防守計劃而變成了主動出擊淮南。
這是一個驕傲的男人,高駢做了初一,他便要做十五。
“為何不集中兵力一起進攻淮陰高虞大營?”公孫蘭還是有些不解。
今晚的行動,出乎許多人的意料,進攻淮陰大營的只有水師部隊,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水師部隊。李璟帶著近三萬主力,目標卻并不是淮陰大營。
李璟目眺雨夜,并不言語。
豪州,永城。
毫州刺史葛從周,潁州刺史張歸霸,宿州刺史霍存,大齊帝國中的三位開國大將共濟一堂。三人都是黃巢早期舊將,如今個個統兵一方。此時三將突然聚集豪州,且行動秘密。
永城位于宋州與徐州之間,與二州交匯。而且徐州早年曾經一分為二,北面依然為徐州,南面為宿州,永城正好位于宋、徐、宿三州交匯之地。并且就在汴河運河的東岸,逆運河北上能直達宋州治所宋城,順運河南下可直達宿州的治所埇橋,向東能直抵徐州。處于水陸要沖,陸地咽喉。
張歸霸的兩個堂兄弟張歸厚、張歸牟大步入廳。
“情況如何?”張歸霸見兩位兄弟回來,立即問道。
“探出來了,壽州和濠州兩地的淮軍,果然如葛帥所言,只有少量戰兵,余者多是民夫所扮。淮軍主力此時盡集楚州淮陰,看樣子他們果然要和李璟一決高下。”張歸厚哈哈笑道。
張歸牟在后面補充道:“李璟目前在泗州集結了四萬精兵,緊守淮河,似乎也打算先與淮軍決出高下后,再取徐州。”
一旁喝茶的霍存眼前一亮,大笑道:“大哥二哥,高駢李璟二虎相爭,時溥卻在一邊搖擺不定,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到了。此時徐、宿二州空虛,正是一舉攻占的大好時機。拿下徐、宿二州,南可依淮河阻高駢,東可攔泗州李璟,北可威脅兗、宋,對于我們爭奪魯地極為重要。”
雖然眼下壽、濠二州同樣空虛,不過齊皇黃巢有言在先,讓葛從周等人保存與高駢之間相安無事,萬非得已,不可先挑動與高駢之戰。黃巢對于高駢,心里十分忌憚。當年數次與高駢交手,黃巢差點沒被打的跳河,雖然最后好不容易贏了一次,且高駢從此不再對付他,但他可不認為是高駢真的就被他打怕了。黃巢一心想的還是守住洛陽的同時,奪取長安,把李唐給滅了。至于高駢,現階段他不想主動惹他。
葛從周想了想,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徐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特別是眼下局勢,齊、秦、淮三家在淮北爭奪,逐鹿中原,這徐州的地位就越發的重要。誰能奪得徐州,誰就能在淮北取得戰略優勢。
“我親自率兵前往徐州,二弟三弟你們率軍前往攻打宿州,我們分而擊之,各個擊破。力求在李璟和高駢決出勝負之前,拿下徐宿二州。”葛從周沉聲道。
“我看不如再派人去聯系朱阿三,讓他出兵宋州,牽制一下。”
“好。”
淮陰,淮河南岸。
如柱的暴雨嘩嘩的下著,雨夜里,秦軍水師的戰船已經放緩了速度,船上的馬燈在雨中只能照亮旁邊數步的距離,一只只戰船如同一條條眼冒黃光的蛟龍河面。
“準備戰斗!”
船艙里,套著一件暗青色半身甲的朱瑄拿起橫刀在自己的圓鐵盾上鐺鐺的敲打了幾下,把自己的部下都叫起。
艙中擠滿了一個個穿著半身板甲的士兵,因為雨夜,這些士兵沒有裝備已經習慣的震天雷,也沒有背弓,更沒有帶弩。一下子少了兩張弓一把弩和四顆震天雷加上兩壺劍,大家身上輕便了許多。可如此一來,大家的戰斗力量也明顯下降。
“檢查裝備!”
朱瑄喝完,率先檢查起裝備,身上一套半身板甲,里面還套了一件鋼絲索子甲,頭上一頂鍋式鋼盔,外加護頸、臂甲、脛甲,皮靴,革帶。腰間一把橫刀,左腿上一把三棱刺,右腿上還有一把短劍,然后是手上一桿八尺三棱旗槍,外加一面鋼鐵圓盾。腰后還背著一個水壺,一個小急救包,另外還有一份兩天的干糧。外加三條捆人的牛皮索!
一一檢查完畢之后,他起身蹦跳了幾下,身上的裝備沒有掉落松散。
他已經察覺到戰斗即將開始,朱瑄感覺到這將會是一場艱苦的戰斗,沒有震天雷、沒有弓,沒有弩,也沒有炮火支援,更沒有騎兵策應,而且一旦上岸,就將再無退路。
最關健的是,今夜進攻的雖然是水師,可實際上真正的主力卻是水師陸戰部隊。
朱瑄不是第一次打仗的菜鳥,他當過鹽販,后來投軍,在曹全晸手下吃糧,打過黃巢,干過王仙芝,最后被李璟從曹全晸手下調過來。當時和他一起調到李璟手下的,還有忠武鎮的趙犨兄弟,禁軍的曾元裕等,不過趙犨和曾元裕本來就是大將,如今在秦軍中更是最頂級的大將。
而他朱瑄雖然幾年來也在遼東河北等地征戰,不過現在也僅僅是一名營指揮使而已。
“水師陸戰第七軍前廂右營二都準備完畢!”右營二都指揮朱瑾大聲道。
“三都準備完畢!”朱瓊報告。
“四都準備完畢!”朱裕挺身報告。
“五都準備完畢!”朱瑄五兄弟中的老么朱罕也大聲道。
朱瑄從兄弟五人,當初一起調入鎮,如今十分罕見的呆在一營。這種情況在鎮中十分罕見,不過幾兄弟職務還低,如果再往上升,按軍制,就絕不可能再聚在一起為官了。
“一會船只靠岸之后,你們都跟緊我!”朱瑄大聲說道。
話未完,突然聽到腳底震動一下,艙中眾人一陣搖晃,然后聽到艙口有人大叫道:“到岸了,快,全部下船!”
朱瑄連忙抓緊自己的武器,手一揮,這條巨大的汴船上運載的水師陸戰隊第七軍前廂后營五百人馬,紛紛鉆入雨中,然后一個接一個的往船下跳去。
船只并沒有完全靠岸,而是停在了距離岸邊數丈遠的灘涂上,朱瑄他們得跳入水中,然后涉水搶灘登陸。
跳入有些冰冷的淮河水中,淌著到腹中的河水端槍提盾拼命向岸邊涌去。
行進中他左右觀望了一眼,只見嘩嘩的雨中,左右都是一條條的運兵船抵達,然后一隊隊的士兵跳入河水中,和他一樣奮力向岸上涌去。
一邊奮力前行,朱瑄腦中一邊忘著出戰前的作戰計劃,他們此時登陸的地點在淮陰淮軍大營的上方十里左右,一時倒不用擔心這樣的雨夜會被淮軍發現阻擊。不過,這也意味著他們上岸之后,還得徒步在大雨夜中急行軍十里,才能到達淮軍大營發起攻擊。
而在這之前,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讓這區區一萬陸戰隊遭遇淮陰大營十萬人的反擊。
他們的后面,除了滾滾淮河浪花,再無援軍!
這是背水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