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且,好奇怪的名字。有點印象,不過,我李原管你龍且是誰?誰擋我路,我就殺誰。李原大吼一聲,翻肘猛力一撞,動作快如閃電,這一式寸勁發力來自于后世軍中格斗擒拿的技巧,在近身搏殺中非常的實用。
“喝!”楚軍壯漢一聲痛呼,腳下連續了好幾步,被堅硬的骨頭擊中胸口要害,胸悶連續襲來,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這是什么殺招?出肘的時機、擊打的動作還有著力的地方,都象是經過精確的計算一般。
“賊子,可是墨家弟子?”大漢身形一頓,一對大眼閃動著驚疑的目光,墨家,精技藝,好游俠,論及個人單挑,墨家弟子的厲害經過四百余年的傳承,已讓人信服不已,龍且自問,指揮軍陣、陣前搏殺,他比面前這秦將要高了不知多少,但個人比試,除了力量之外,還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
“將軍!”追殺的楚軍將卒見龍且身影一頓,以為遭了暗算,立時叫喊著向這邊圍殺了過來。
一擊得手!
李原擊退龍且,銅矛趁勢橫掃,一名楚卒沖殺過前,被李原一矛掃中面門,立即天眩地轉,踉蹌幾步,跪伏于地。
困獸猶斗。
在生死一線之際,李原終于爆發出了穿越以來全部的能量,七年志愿兵的軍中生涯給予了他豐富的搏殺經驗,一矛在手,呼喝沖殺敵陣,就如虎踏狼群,幾無人可敵。
看到李原脫困而去,龍且黑臉漲得通紅,這不知名的秦將不知是誰,竟然悍勇如斯,難道是守城敵將李由?
應該不是,李由是堂堂郡守,豈會穿著一身低級軍官的甲衣親臨前陣,可不是李由的話,又會是誰呢?龍且瞧得真切,楚軍方才幾次攻上正面的城墻,就是被這個敵將給擋了下來,他本想陣前斬殺此人,以振士氣,卻不料,反被敵將給破了膽氣。
算了,勝利在望,這孤城一座,秦軍敗卒就算逃入城中,也無法從千軍萬馬之中逃脫,還是速速趕往郡所取了李由的首級當緊,龍且一念及此,追趕李原的步子便開始放慢了下來。
——。
擺脫龍且的追殺,李原已是通身是血,其中不知有多少是自己的,還有多少是敵人的,城池已破,李由不知退往了何處,李原也沒有心思去想和他會合,李由對于聯軍來說,是這次破城的主要目標,和他在一起,目標太大。
“駱甲,還有多少人?”李原急步退入巷道,喘息著問道。
“軍侯,這里約有五百,五百多將士。”駱甲清點了一下隊伍,驚呼出聲,一軍二百人,除去死傷的,脫隊的,李原的本隊人數實際不足百數,但在匯集了其它落隊的秦軍士兵之后,駱甲發現本部人馬反而增加了不少。
“軍侯,我等是郡守親兵營的,剛才被沖散——!”
“我幾個是輔兵營的,都尉大人陣亡了,我軍潰敗!”
“東城丟了,我藏于城下民宅,才得以幸免。”
收攏過來的秦軍敗卒人數不少,但皆已是驚弓之鳥,依照秦軍嚴酷的軍律,畏縮不前的不僅得不到軍功,還要受到懲罰,現在悍勇的大多陣亡了,剩下的這些幸運的,早已沒有了多少斗志。
李原長吁一口氣,五百敗兵,其中軍職最高的不過是屯長之流,他這個軍侯是最高的,其他的秦軍將領,不知是陣亡了,還是早早的逃向了其它地方。
這樣也好,少了不必要的麻煩,只是要想沖出重圍,還必須作一番戰前的動員。
思想工作,是人民軍隊的強項,李原雖然只做到下士,思想政治、宣傳發動這些套路倒也熟的不能再熟。
時間緊迫,城西的這條窄巷雖然隱蔽,但用不了多久,聯軍就會搜索到這里,李原必須速戰速決。
“諸君,你們怕死嗎?”李原手中銅矛斜指,任由鮮血滴落于地,發生滴噠的聲響。
這聲音單調又重復,讓人心頭一片死寂。秦軍敗卒默然無語,戰場上兇猛并不代表不怕死,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諸君,你們想要活命嗎?想你的妻兒嗎?想你的老父老母嗎?”李原不等眾將卒回答,連續的大聲喝問。
這喝問如同一面巨鼓,一聲聲敲打在秦軍將士的心頭,秦國統一的步伐伴隨著的是軍人的四處征殺,對于普通的秦軍將卒來說,幾乎沒有間隙,就算是位于二線的郡國兵,也一樣長期遠離家鄉,長久見不到家中的親人。
“聽說了嗎,楚軍在東阿、定陶坑殺降卒上萬,暴尸于野,惡臭盈天,野狗拾骨,數里可聞。”李原聲音低沉,一字一句,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楚軍坑殺降卒的殘酷場景。
一名長著滿臉虬須的秦軍屯長雙手緊握,受傷的頭部創口因為激動而再次迸裂。在他的懷中,還有來自遙遠定西郡的竹簡家書,貌美賢淑的妻子,剛剛學著走路的幼兒。他們都在等著他的歸來。
“聽說了嗎,坑殺降卒的,楚人項籍!今城外,圍城之敵將就是項籍。”壓抑不住對死亡的恐懼和求生本能的秦卒開始騷動起來。
“左右是個死,和楚蠻拼了!”
“拼了,殺一個夠本,二個的話還賺回一個,只可惜,賊酋的首級再多,爺爺我也帶不回了。”
秦人與西北的游牧民族雜居,性情豪邁不羈,這個時候看開了的秦軍將卒士氣開始恢復。
李原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凌厲:“諸君,若信我李原,請跟隨于后——!”
說罷,李原不復多言,提矛向著窄巷深處前行,在他的前方,數名老卒斥侯兵忽左忽右,已將前方的情況傳遞而回。
三天,時間雖然不長,但已足夠了。
在雍丘城西的校場馬廄,李由部弩騎兵部隊的戰馬悉數在此,之前,李由不復抱有突圍的念頭,以致于擁有快速機動能力的秦弩騎一部三百余兵士只能在城頭徒作消耗。
秦軍未敗,李原自不能對這批無主戰馬有什么企圖,而現在,城中一片混亂,此時再不取馬,又待何時?
健馬跨騎,呼嘯東西,李原就不信,闖不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