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雪白的玉頸襯著淡紫色的絲帶,如墨般的發絲挽了個簡單的蝶結,簡約中透著幾分的干練,與王明身伴濃妝艷沫的少女相比,進來的這紫衣女子雖看不清面貌,卻已勾起了百花叢中幾番沖殺的男人的興趣。
“牡丹樓蕓娘見過諸位大人,敢問今日需聽何曲,需觀何舞?”女子聲音嚅嚅軟軟,聽得人心里癢癢的。
“哈哈,蕓娘,快上前來,見過咸陽來的王大人!王大人可是思慕你好久了。”趙賁側過身子,笑逐顏開的指了下王明。
“蕓娘,是吧?怎么低著個頭,抬起來,讓某家瞧瞧,是如何的一枝牡丹花。”王明醉眼朦朧,聞言搖晃著站起身,跨步上前欲扯住女子的衣袖。
“兩位大人,蕓娘近聞大秦健兒在梁地破賊數千,斬首無數,感慨之余新編一曲,名《劍曲》,合一舞,名《劍舞》,請允蕓娘為大人助興!”女子輕聲應答,裙擺輕動,悄無聲息的后退了一小步,恰好避過了王明的祿山之爪。
王明一抓落空,醉眼一掃,正好瞥到女子微抬起的一張臉龐,雙眸烏黑靈動,挺拔俏麗的鼻子,嘴角兩側還有一對小小的酒窩,有著說不出的嬌媚可人。
“呃,蕓娘慢來,何不先陪某家共飲一盞。”王明色迷心竅,踉蹌著繼續上前,這小娘看上去嫵媚之極,正合了王明這老家伙企圖與年輕少女歡好的心思。
“大人自重,奴家手中劍可不長眼睛。”這個叫蕓娘的女子冷哼一聲,臻首抬起,眼眸里閃過一絲羞怒,在她的手中,赫然持著一把精巧鋒利的短刃。
“哧!”王明被鋒利的刃芒一晃,頓時驚嚇的叫出聲來,王御史平生只與筆墨打過交道,要不然就是在朝上動動嘴皮子,附合附合當權的大人物,這動刀動槍的差使著實讓他背上冷汗涔涔。
“這小娘皮怎得這般剛烈,摸個小手又沒什么打緊,這倡伶哪個不是賣的。”王明心里老大的不高興,悻悻的回轉座位,半天不復一語,在蕓娘這里碰了壁,又失了面子,讓王明連帶著對趙賁也有些怨恨起來。
作為來自都城咸陽的上使,王明是有諸多優越感和許多的期待的,這種感覺就象后世天朝的那些京官一樣,在咸陽,王明這樣的御史沒有實力作后盾,就連個屁都不是,連趙高府里的一個看門家奴都能給他臉色看,而一出咸陽,王明就是代表朝廷的欽差,他嘴里說的都是圣旨,是必須要辦的,這種優越感讓王明很是飄飄然。
今天,一個倡伶竟敢駁他老王的面子,憑什么?趙賁難不成以為他是趙高的族侄,就可以不顧朝廷的體面了嗎?
“哈哈,蕓娘你先舞來,等會再好好敬王大人一盞。”趙賁瞧著王明不快,神情也有些不豫,只沖著蕓娘說了一句,便拉著王明往廊下說話。
“趙大人這是何意?”王明黑著一張臉,擺出一副正經辦事的模樣。
“咳,不瞞大人,這蕓娘雖好,但卻性辣,看著雖是不錯,真若是感覺起來,倒不如小香來得體貼。”趙賁低聲說道,邊說邊沖著才摟著的女子擠了下眼。這叫小香的少女立即嬌呼一聲,一對酥乳軟綿綿緊緊貼住王明的胸口。
“那女子是何來歷,趙將軍如此維護于她,莫非是——!”王明被小香這么一嗔,骨頭立時輕了幾分,不快之情也少了幾許,當然,在他的心里還是有些不爽。
“大人說得哪里話來,要是趙某有的,哪可能不與大人分享,只是這蕓娘背后,是滎陽城的一位大人物,你我現在可得罪不起。”趙賁頓了一下,故作嘆息道。
“滎陽何人還能不賣趙將軍的帳?難道是楊——。哈哈,趙將軍這是要借王某的殺威棒嗎?”王明恍然道,臉上涌起一陣紅暈,沖著趙賁有些不自然的一笑。
“哈,小香,王大人的大棒端是有力,你可要好生服侍了。”趙賁大笑,他已看到,王明這色中老鬼的跨下隆起的那一團正被小香小手緊握著。
“算了,今日也累了,老夫早歇了!”王明假作打個哈欠,對趙賁拱了拱手道。
玉人握簫,王明哪有什么心思再看歌舞,蕓娘雖好,卻是個吃不到的,楊熊是滎陽的統兵主將,這蕓娘既然與他關系不一般,那暫時他老王就只能看著,趙賁要借他之壓楊熊,王明也是在官場上混了幾十年了,這活接與不接,什么時候接,學問可大有不同,區區一個小香,還不夠讓他王明出手。
再等一等,楊熊不是和李由關系莫逆嗎?其中總會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想到這里,王明只覺得心頭一股邪火在熊熊升騰。
小香玉手探入王明跨間,指尖嫩處正觸到敏感地帶,讓一臉正氣凜然的王明腳步有些蹣跚,在經過蕓娘跟前時,險一些出了丑態。
王明離去,宴上,繼續歌舞如斯,蕓娘曼妙的身段在中央翩翩如蝴蝶般靈動自如,曲聲激昂,劍意森森,一劍刺出,迅如乍雷,如撕裂帛,曲聲轉而低沉,又如暮鼓沉鐘,喚人覺醒,令人有種與敵同愷,不惜身恂的慨然。
趙賁沖著正中的蕓娘看了好一陣,才始不甘心的收回眼神,待一曲歌罷,趙賁沖著蕓娘說道:“顧蕓娘,李家倒了,楊熊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這秦國往后的天下,就是我趙家作主了,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趙將軍,這話如何說的,李家、楊家與我何干,我顧蕓娘到了牡丹樓,就只想著一心鉆研歌藝,我要做的是那傾城一笑、我行我素的顧蕓娘,而不是什么男人的玩物。”顧蕓娘收劍入鞘,柳眉微微一立,對著趙賁冷聲道。
“好!好極了!只不過,你顧蕓娘如果真的潔身自好,當初又何必入李由府,與玉漱公主稱什么姐妹,你說說看,姐妹同侍一人,這滋味如何?”趙賁恨聲說道,顧蕓娘原是咸陽令顧豐的女兒,顧豐一年前因為參與太子扶蘇事件而被殺,顧家老少或被充入伶門,或發配邊境苦役。
顧蕓娘與李由夫人玉漱公主在咸陽時有手帕之交情,聽到顧家有難,玉漱公主便將顧蕓娘的伶籍換到了滎陽。
李由兵敗身死,李斯被全家下獄,在滎陽的玉漱公主如今已是自身難保,胡亥登基之時連殺了十七位兄弟姐妹,當初,若不是玉漱是丞相李斯的兒媳,他不好動手,這玉漱公主早就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