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月末了,謝謝小吉利、色魚2訂閱、投票,另厚顏,咳咳,浪費是可恥的!)
大秦新歷六年,十二月末。
就在李原與司馬家族圍繞著解池開發談判之時,在陳平忙于應對秦國龐大復雜的國家機器運轉時,漢中暴爆發了。
一場漫天的遍及整個關中的大雪,讓馳道變得異常難行起來,而在秦嶺以南的漢中郡,連i的降溫讓yin冷更加的難熬。
漢中郡作為連接巴蜀與關中的通道,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證褒斜道和藍田關武關馳道的通行,對于一個初生的政權來說,能夠把機構架設起來,把這項重點工作完成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至于治理內政、應對突然其來的冰凍災害方面,秦國各級官員的經驗缺缺。
趙賁等官員的表現平庸,遍數這個時代的官員,能夠如秦國官員這樣還算盡職救災的,就已經算是不錯了,要是災害換到楚國,只怕早就流民遍地,災禍連綿了。而若是沒有呂雉、贏氏的推波助瀾,這一場凍災可能倏起又倏息。
缺少足夠的御寒衣服,加上山里獵物的短缺,讓一個又一個藏于深山中的羌人、狄人部落不得不走出深山,來到令他們陌生的平原壩上,這些xing情暴噪的異族流民的到來,一下打破了漢中郡本就脆弱的平衡。
一場流民乞食的災禍,在贏氏、呂雉等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下,漸漸的演變為一場席卷整個漢中郡的大動亂。
褒縣。
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呂雉和贏氏這兩個心如蛇蝎的女人合作坐到了一處,呂雉需要贏氏以神巫身份鼓惑愚民,而瞎了眼的贏氏也需要有一個代言人替他出頭露面,于是乎,在一番改頭換面之后,呂雉改名為紀其,身份也換成了神巫的大弟子。
紀其。
也就是記著審食其的意思。
在劉邦寵幸戚姬的最后幾年里,真正陪伴呂雉的,其實是那個叫審食其的男人,而呂雉現在,就是要用這個方式以告慰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短短的十天時間內,以贏氏為首的神巫勢力聚集起了上萬人,他們在占領只有寥寥幾十人的褒縣之后,又縱兵阻斷了褒水,流民隊伍在褒斜道上獲得重要輜重補給后,一路浩浩蕩蕩的朝著漢中郡郡所南鄭殺去。
對于流民亂起的災變,漢中郡地方官員的反應是災難xing的,荒于政事的趙賁在冬i里攜著新寵的小妾到定軍山麓享受溫泉浴去了,留在南鄭的一眾官員眼巴巴的一次次遣人往勉地送信,卻不知如何應付流民浪潮。
南鄭。
被流民圍攻二i后,陷落。
“快關閉城門,不要讓外頭的亂民進來。”這是趙賁下達的第一個錯誤的命令,流民們本來還抱著一線希望,在看到城門關閉之后則徹底的陷入到了絕望之中。
“反正活不成了,我們不如殺了這些狗官,搶了城里的糧倉,也痛快的活那么幾天。”
“哈哈,城里有酒有肉有稷子,我們拼了。”流民群中,一個粗壯的虬須漢子騎著一頭騾子,揮著一桿木柄銅頭的長矛,大聲的叫喝著。
“拼了,拼了!”
“殺狗官,推翻暴秦――!”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們殺進城去,會一回王侯的滋味。”亂民群情激奮,不知是誰,在人群之中叫喊起了當年陳王勝大澤鄉舉事時的口號。
守衛南鄭的秦國一千名郡兵,在郡守趙賁驚惶失措的胡亂指揮下,幾乎沒有做出什么象樣的抵抗來。在擔任漢中郡守的一年時間里,趙賁除了每i里批點來往的簡牘外,幾乎沒有做過什么預防xing的措施,現在,當南鄭城外一下擁來這么多的流民時,趙賁只覺得天快要塌下來了。
一千郡兵人數本就不多,而趙賁居然還分兵四門,擺出死守的態勢,以軍事指揮能力而論,趙賁就象一個原地踏步的嬰兒,五年過去了,在他的身上,除了看到一身的肥肉外,再發現不了其他的閃光點。
木板城門在轟然聲中倒塌。
大批流民用伐來的樹干撞破南鄭城門,冬天干涸的護城河道里只有幾處小水洼,根本無法阻擋為了活命而蜂涌而上的流民。
趙賁聽到流民破城的消息,呆呆的愣了半響,好半天之后,面露絕望之色的他,一把奪過報信郡卒的佩劍,跌跌撞撞的朝著郡府門口奔去。
“殺賊,殺賊!”
“大秦,血不流干,死不休戰。”趙賁拖著肥胖的身體,如一個圓球般的滾出郡府門口,郡府的那些衛卒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郡守大人英勇的挺身而出,一個個愣愣的不知所措,眸子里盡是不信神色。
幾個流民沖進郡府,正與趙賁相遇,窄窄的門口被趙賁這么一擋,就遮了個嚴嚴實實,不耐的流民頭領怒罵一聲:“死胖子,還不快滾!”
趙賁氣喘吁吁,手里的青銅劍胡亂的揮弄著,依稀也能看到幾分以前的底子,但說實話,趙賁剩下的,也只有幾分了。
流民頭子上前將奪來的劍朝趙賁劍上猛力一撞,就聽到嗆啷一聲,剛剛還很象樣子的趙賁虎口一麻,手里唯一的武器也掉落到地上。
“死吧!秦狗!”流民頭子獰笑著搶前一步,一劍刺入趙賁肥胖的身體里。
“楚蠻,你是楚蠻子!”趙賁失聲驚叫起來。從對方的話音里,他聽出了迥異于漢中人氏的楚地腔音,在漢中郡的流民隊伍中出現楚人,而且還成了頭領,這事情就變得越發的詭異起來。
“咳,胖子,本來還想饒你一條狗命,現在,不用了。”流民頭子臉色倏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劍身壓進趙賁多肉的軀體。
血滴搭滴搭的順著劍柄和褲腳流下。
由幾滴到成血流。
“快走,走――!”趙賁聲音越來越弱,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但他依舊死死的頂在了郡府門口,就象一尊笑呵呵的佛像,讓人在為他擔心的同時,又生出些許的憐憫。
愣神的郡吏們終于回過神來,驚慌的四散奔逃,他們逃命的時間是趙賁用最后的一點力量換來的,至于能不能走脫,就要看各人的幸運了。
趙賁這個郡守在漢中郡一年任期內做了什么?
沒有比他們這些跟隨的人更清楚了,雖然談不上欺男霸女,但也沒干過幾件象樣的事情,整i里不去帶著小妾游山玩水,就是召集一幫子的所謂賓客高朋滿座,這樣的一個玩忽職守之人,在生與死的最后關頭,竟然表現出了出人意想之外的英勇。
在轉身逃亡的一剎那,不管是郡吏還是郡卒,對趙賁的印象完全改觀。
長安。
在漫天的風雪之中,一隊隊秦軍斥候披著白鎧,呵著熱氣從陳倉、藍田一帶飛奔進城,而在平素朝議的外廷,眾多的官員紛紛聚集在國相陳平周圍,以惶急的目光注視著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秦相國。
五年的歷練。
留給陳平的,除了顯赫的地位外,還有額頭深深的法令紋,耳際的幾縷華發,不過,他的jing神保持的不錯,這要歸功于張素娘飲食方面的調養,這個潑辣的比陳平大了三歲的寡婦,在照看和駕御小男人方面,確實有她自己的一套。
秦國鉆石男。
可不僅李原一個,陳平翩翩風度,在長安的一眾小娘眼里,更是搶手的不能再搶手的好男人,更重要的是,李原經常出征在外,身邊shu女少女不缺,而陳平的內眷,卻只有張素娘這一頭母老虎。
老虎在兇,也有打盹的時候。
無孔不入的小娘們,開始以攔街、偶遇甚至于告狀等多種形式,尋求與陳平會同的可能,以致于長安的勾欄鬧市,關于這位年輕國相的傳聞總能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陳平當年欺嫂盜金的故事,也被改編成了嫂子欺負貧困小叔,奪其家產將其掃地上門的另一個版本,而在這個版本里面,張素娘以慧眼識人的眼力,相中還不發跡的陳平更是成為長安眾官員內眷津津樂道的傳唱經典。
身處高位。
陳平從長史令到國相,其中也經歷過一次的波折,因為李必反腐的事情,他被李原著令降職,一直到李必事件調查清楚,一切風平浪靜之后才又恢復了國相的職務,現在,又一個考驗擺在了陳平面前。
李原還未回歸,漢中暴漫延的勢頭越來越明顯,要是再不斷然采取措施的話,整個漢中郡有可能全部陷落。
留守關中的一干秦軍將領在聽聞漢中倏變之后,也是悉數到來,廷尉蒙虎更是頂盔貫甲,一副即要出征的樣子。
“陳相,這漢中暴已經十余i,郡中各縣惶惶告急,聽有逃回來的郡吏說,這些流民中還有楚人混雜在內,依老夫之見,我們必須迅速出兵,堅決鎮壓下這股亂民。”章邯胡須俱白,瞪著渾黃的眼眸怒道。
與出征河西時的身體康健相比,僅僅過了一年,章邯的樣子就完全變了樣,河西的艱苦條件榨干了這位老將身體里最后的一點積存,現在的他,和街上任何一個風蝕殘年的老人并無兩樣,要說有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脾氣了。
“老將軍且休怒,出兵之事,宜當考慮周全才行,平召集諸位前來,就是為出兵漢中之事,大家且說說,這兵從何來,將由誰領為好?”陳平安撫著章邯,轉身對著眾人問道。
“陳相,在出兵之前,樂將與軍情司的人先行前往漢中打探情報,我們小股部隊,翻越冬i的棧道也容易些。至于出兵之事,不如先調南陽郡兵馬,從武關入漢中討伐,另外,我們還需遣人從別道往蜀郡告知王尚將軍,請他從南線向北進攻。”長安令閻樂一貫沉默少語,這一次意外的搶先說道。
這次漢中流民作亂,作為郡守的趙賁無疑要負主要責任,但作為軍情司的實際負責人,閻樂也感到壓力很大,尤其是在聽逃回的郡吏說流民中間有楚人存在時,他敏感的感覺到,當初從長安逃亡的呂雉等人極有可能到了漢中。要是那樣的話,他閻樂真的要好好的反思一下,這些天來失誤在哪里了。
“如此甚好,閻使令辛苦了。”陳平點頭應允道。
“陳相,閻使令說翻越秦嶺難,漢中的那些流民肯定也會這般認為,這兵法上說,出奇不意,攻其無備。我們要想迅速的平定暴,就要出奇兵才行,所以,虎以為,組建一支奇兵部隊,從褒斜道南下是破敵的關健。”蒙虎沉聲道。
雖然久不領兵,但蒙虎的軍事見解還在,他的這一諫議也立即獲得了章邯、辛追等老將的認可。
蒙虎的提議被采納,自然而然的,他也被任命為這支救援部隊的統兵將領,這次臨時xing的任命,讓蒙虎興奮不己。
“蒙廷尉,漢中各地雖然郡兵多不成氣候,但在沮水一帶,還有我大秦兵造一部駐守著,以沮水一帶的險峻地勢,流寇要想攻占極不容易,汝從斜谷入漢中,可先往沮水一帶與兵造的彭勝聯系,別的不說,武器方面也有了保障。”陳平想了想,囑咐道。
“陳相放心,彭勝那邊,我這就先期派人聯絡,且讓他們安下心來,等侯我援兵到達。”蒙虎應允道。
秦國中樞終于統一意見,達成撲滅漢中暴的部署,前往南陽郡的斥候在風雪中沿著驛道不要命的飛奔送信,一路上不管是人,還是馬,都在以最極限的耐力和速度堅持著。
南陽郡。
秦將章平在秦楚和好之后,按照李原的命令,率領本部人馬回撤宛城,隨后擔當南陽郡的郡守,這個地方現在處在于秦國的腹地,四下里除了伏牛山一帶尚有盜寇外,幾乎沒有什么大敵存在,章邯的部隊也多以維系地方治安為主,算是秦國的二線部隊。
沒有仗可打。
也就意味著無法進入李原的視線,不甘心沉寂的章平幾次往長安去信,想求著大哥章邯在李原那里訴說訴說,調自己往別的地方,不過,章邯見到李原的機會也是不多,這事情就拖了下來。
jing力無處發泄的章平只好將怒氣發泄到演練郡卒身上,在斥候急報到達時,章平正要帶著一隊郡兵出城cāo練。
漢中流民暴,朝廷急調南陽郡兵平叛。
這個意外的消息,讓章平在震驚之余,又喜出望外,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大叫著一邊下令調集更多的部隊集合,一邊親率著cāo練的郡兵往武關急奔而去。
與急吼吼的章平相比,王尚得到消息的時間要更晚一些,報信的斥候從武關經米倉道入巴郡,再從巴郡轉道往蜀郡,這一路上艱辛程度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見到王尚的斥候從懷中一取出帛信,就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能夠擔當斥候,多是軍中的驍勇之士。
而這一次的急奔報信,從長安派出的一隊斥候,到了蜀郡時只剩下了二、三人,而堅持著見到王尚的更是只剩下了唯一一人,最后,連這個最堅強的斥候強兵也累倒了。
王尚剛從蜀郡的南方回來。
在主政蜀郡與巴蜀之后,王尚就一方面安撫郡內的多個不同民族的部落,另一方面調集人力拓寬石牛道,并在大江以南的地方,開始修建五尺道,也就是被后世稱之為茶馬古道的險峻山道。
茶馬道的意義,不亞于通向西域的絲綢之路,而王尚,就是要給秦國的復興裝上第二個翅膀。
蜀郡的郡兵。
只有約六千余人留駐在平原一帶,這支力量快速的被召集了起來,王尚隨后在錦里誓師,率領這一支蜀兵沿著石牛道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