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9年。
在時間進入到又一個百年之際,位于天山與阿爾泰山之間的盤地上,一支東歸的部落聯軍開始了一場悲壯無比的長途遷涉。
匈奴人一路尾追,將那些落后掉隊的白羊部落族人一個個殺死,冒頓的士兵們追趕的速度并不著急,他們并不想逼迫的太緊,讓前面的獵物困獸猶斗,而更重要的是,大月支王已經答應,幫助匈奴人圍殺這群侵入者。
一次次的圍殺,讓白羊部落的人數逐漸的銳減,困難和絕望籠罩著,讓人看不到一點的希望,一些部落開始動搖,并脫離大部隊投入到大月支人的懷抱。
在無奈之下,白廣季只得率領河西羌的勇士們又是當先開道,又是斷后掩護,與不懷好意的大月支人、斬盡殺絕的匈奴人展開一場生存的競賽。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白羊部落在絕境中一次次的掙扎著。
長安。
正月十五。
春節的喜慶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秦國的百姓又迎來了十五鬧元宵的盛大節日,從頭至尾,整整十五天的大假期,讓秦人積蓄了整整一年的購買欲得到釋放,也讓長安城的商人們賺了一個盤滿盂滿。
神武王李原的聲望,也因此達到了最頂點,對于普通的秦國百姓來說,以往軍事上的節節勝利,感到興奮的多是秦國的男兒,而這一次,那些專注于柴米油鹽的婦人也開始歌頌李原起來。
日子,在一天天的好轉。
比起始皇帝時期,如今的新秦在言論、物資等方面,給予了秦人更多的自由,雖然關于李原個人私事上的一些小道消息也在流傳,但這種流傳不僅沒有損害到李原的聲望。相反倒讓他更受女人的青睞。
一國君王。
哪一個不是女人成堆,就是那些割據一方的小諸侯,也是接二連三的納入美人,在這一點上,李原這些年也不過是贏玉漱、顧蕓娘、辛追三個女子,這不是專情是什么?
問世間,情為何物?
其實,李原哪有時間去關注女人在想些什么,在解決了西楚之后,身在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讓他不得不將自己更多的沉浸到國事上面。而秦國越來越龐大的疆域也在警告長安城的中央政權,地方郡縣的治理需要來自中央的監督和支持。
于是,留在長安城陪伴著妻兒渡過了一個節日后,李原的車駕就又從長安出發,這一次他的路線是向南巡視漢中郡、巴郡、蜀郡一帶,然后再從漢中郡沿褒斜道進入隴西郡、河西郡,最后到達此行的目的地:樓蘭。
樓蘭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城市,也是西域諸國之首,同時還是秦國目前實質意義上的盟國。秦國無論是對付匈奴,還是兵進西域,都需要得到樓蘭人的配合。
同時,隨著國家的統一。未來的秦國維系地方治安任務也是相當的重要,漢中郡暴亂的教訓就在眼前,李原希望他的這一次親民舉動,能夠在心理上安撫漢中一帶的羌人、狄人。
一郡官員的所作所為。廉潔自律是否,就代表了秦國的形象,一旦首要官員比如郡守在治政上面有偏差。影響到的不僅僅是這一地的治理,從大的范圍來講,更有可能導致一連串的不確定事件。
在趙賁失敗的治郡例子之后,經過中央朝廷的考察和地方舉薦,召平繼任漢中郡守,這位當年秦國的種瓜侯爺故鄉就是漢中郡的南鄭,由他來治理漢中,也是為了平息漢中百姓對平叛之時秦軍殺戮的怨氣。
同時,秦將章平作為駐地的將領,將承擔起守衛沮水兵造和維護棧道交通的任務。暴亂讓李原對漢中郡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認識,這個位于秦嶺南麓的偏遠小郡雖然物產不豐,但重要性卻非同小可。
李原的這次漢中行,就是囑咐章平和召平在配合上面不要出現什么矛盾,畢竟一個主政一個主軍,相互之間側重點不同,有意見分歧也屬正常。
李原車駕在漢中郡停留了十日,其中在沮水兵造的時間就超過了三日,彭勝關于原始火藥的研發已經進入到關健階段,李原期望彭勝能夠再接再厲,盡快的制造出便于攜帶又有足夠威力的“天火”來。
從冷兵器時代到熱兵器時代,其標志就是火藥的運用。
匈奴人的騎兵,是冷兵器時代最為銳利的兵種,秦軍雖然也擁有河套、河西兩處牧場,但與天生馬背民族匈奴人畢竟還是有差距,如果能夠在與匈奴人的決戰之際祭出更為先進的武器,秦軍面臨的壓力就會減小許多。
為了獎勵彭勝的“發明”貢獻,李原這次直接任命彭勝為大秦兵造的次師,其地位僅次于司馬印,這次任命讓彭勝的心情由不安變為信心十足,本來“天火”只是他無意中的一次失敗嘗試,卻不想反而成了他得到重用的倚仗。
不過,火藥的不穩定性,還是一個有待攻克的難題,如果不能解決攜帶和導引的問題,彭勝的發明頂多也就是用來熱鬧一下節日的氣氛,在戰場上起不到真正的決定性作用。
巡視結束漢中之后,李原在酈商、王尚、羅憲的陪同下,開始對巴人聚居的巴郡、蜀郡一帶進行第二次的巡訪。
巴、蜀自古為魚米之鄉,在被秦國占領之后,經歷了李冰父子、王尚先后兩任郡守對都江堰的加固和浚通,成都平原粟米的種植面積以成倍的速度在擴大,這也帶來了更多的來自其它地方的新移民的加入。
南方的稻米,已經由江南傳入巴蜀,并在稍靠近大江的一些地方試種,雖然由于氣候方面的原因,其產量不多,但李原對此還是很感興趣,畢竟稻谷相比粟稷來說,是一種更具推廣價值的作物替代另一種被淘汰的作物。
除了農業方面的進步外,由巴郡通往夜郎和古滇國一帶的五尺道正在加緊開鑿中,這條道路也是秦國南絲綢之路的一條重要商道。
一南一北。
中間以秦國為支點,不同方向的商路運輸,將會給秦國的發展安裝上翅膀,而那些來自南亞一帶的寶石和瑪瑙,如果出現在了北方的部落貴族面前,勢必會引發一場潮流的革命。
元月二十七日。
李原在石牛道上,接到來自河西郡的緊急軍奏,這封軍奏是驛卒一路從河西的郡治蓋藏城馬不停蹄的報送過來。
軍奏剛一交到李原手里,累壞了的驛卒就一頭栽倒于馬下,嘴里溢出陣陣的鮮血,為了這封軍奏能夠快速的抵達,這名驛卒連續趕路三天三夜,最后是撐著一口氣支持到了目的地。
李原展開羊皮折子,待第一眼瞧去,即臉色大變如遭雷擊,羊皮卷上面書寫的軍情讓他大吃一驚:“十八日,河西羌與匈奴在魔鬼城激戰,首領白秦陣亡――!”
白秦。
即白廣季的化名。
李原瞪大眼睛看去,陣亡兩個字是如此的醒目,讓他心里不想承認也不行。
這幾年來,秦軍雖然也經歷了不少的陣仗,其中不乏艱苦的戰事,但重要將領陣亡的情況卻是第一次。
白廣季戰死于沙場。
這對于李原來說,就是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賴的愛將,對于秦國來說,更是如折一臂,沒有了熟悉西域和匈奴情況的白廣季,秦國在面對匈奴時就少了一份自信和從容。
“以白廣季的能力,要避過匈奴人的追殺,應當不成問題,為何反而失了性命――!”李原掩上軍卷,即令車駕不停歇的向河西郡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