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艦隊揚帆出海。
炎熱的天氣,也不能阻止克拉蘇等人渴望與秦一戰的決心。
時間緊迫。克拉蘇已經等的太久了,為了獲知秦國艦隊的動向,他不得不出大價錢買通了達達尼爾海峽附近的土著漁民,現在回報來了。這倒也怪不得克拉蘇,來自羅馬城的督戰官一批接著一批,面對在陸路戰場上步步逼迫的秦國同盟勢力,西庇阿更加的渴望能在海上打開局面。
與崎嶇多山、道路通行不易的大陸相比,海上的行程盡管有風暴、颶風的困撓,但勝在能夠出奇不意,給敵以重創。
如果羅馬艦隊能夠擊敗那一支潛在的秦國艦隊,西庇阿就算是被打得只剩下了亞平寧半島一隅,也照樣可以依靠艦隊的遠程投放能力翻過身來,在漫長的地中海沿岸,秦國不可能步步設防,每一個港口都有重兵保護,羅馬人完全可以通過艦隊將一支奇兵投入到秦國的后方,然后襲擊補給線、攻取重要城鎮、殺死驛站士兵――。
基提島。
二千年后,它的名字叫塞浦路斯,位于安納托利亞半島與希臘半島中間的這個大島,是來往猶太人的海法港與希臘克里特島、博斯布魯斯海峽的要沖。羅馬艦隊從雅典一路東進,目的地就是基提島海域。
根據斥候的消息,秦國艦隊在離開特洛伊港之后,沿著安納托利亞半島的海岸線一路向地中海東岸的貝魯特灣、海法灣一帶航行,從這一路線上,克拉蘇判斷,這是秦國艦隊在出海鍛煉遠航能力。同時,又懼怕遇到羅馬艦隊的攔截,所以,在路線的選擇上盡可能的靠近海岸,絕不深入大海一步。
怎么辦?
是眼睜睜的看著老對手從眼皮子底下溜走?克拉蘇當然不答應。熟悉地中海一帶海情的他,迅速的判斷出了最佳的攔截地點――基提島。這個位于大海之中,又距離東海岸不遠的大島,是秦國艦隊的必經之地,克拉蘇準備在基提島一帶的海域擺開戰場,他要讓秦國的艦隊永沉大海。
秦國艦隊的目的地真的是海法灣?甘勇沿著海岸線航行的避戰行為。真的是懼怕了羅馬人嗎?
事實當然不是。
基提島,不過是甘勇給克拉蘇留下的一個陷阱罷了。沒錯,這里海面廣闊,風高浪急,對于久經海戰的羅馬人來說,擁有地利天時的優勢。但克拉蘇卻忽略了一點,這里距離羅馬的本土太遙遠了,而更不幸的是,從雅典匆匆出發的羅馬艦隊補給嚴重不足,也就是說羅馬戰船的飲用淡水和食物都處于緊張狀態中。
塞迪這個大秦的暗間,成功的利用酒館老板身份,取得了克拉蘇的信任。由于幾個充盈了海水的木桶被安放在了船艙的最里面,將近三分之一的飲水和食物無法利用,這是羅馬人絕沒有想到的。
當然,如果只是在小動作上施手段,秦軍就算是勝了也是不武,海盜頭子格雷爾被希臘商隊誘入克里特港,羅馬人普遍認為,并不是海盜艦隊在戰力上不如,而是因為東方人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民族。
這次,甘勇率領的大秦艦隊在新武器、新戰法的輔佐下。全軍將士士氣高昂,他們迫切的希望與羅馬人來一場海上騎兵對決。
雷被的左路艦隊,共有戰艦五艘,其中三層槳船一艘,單桅槳船三艘。補給船一艘,相比有十余艘大型戰船的甘勇中軍,有八條大中小型戰船的扈輒右路艦隊,秦國海軍的左路實力單薄了點。
對此,雷被卻并不在意。戰艦少有少的好處,在轉向和提速上面,雷被的艦隊是三路秦軍中最快速的,所以,他的座艦也是第一個趕到基提島一帶。
日頭暴曬海面。
甲板上的橄欖油已經被曬得花出了一層稠稠的油汁,赤腳走在上面,有一種連皮都要撕下來的感受。在桅桿下的嘹望艙內,雷被汗如雨下,身上的單薄甲衣,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貼在后背前胸不舒服之極。
“雷將軍,左前方約十五海里處,發現敵方艦隊!”負責偵察敵情的秦軍斥候從桅桿上向下高喊,在這個沒有望遠鏡的時代,偵察敵情最合適的手段,就是讓眼力好的士兵爬到高桅上居高臨下遠眺。
十五海里。
這個距離上,如果順風的話,敵方艦隊約一個時辰,可以追上雷被的艦隊,要是逆風的話,時間就不確定了,這主要看雙方的槳手誰更給力了。
“給后方的主力艦隊打旗號,我們已經發現羅馬艦隊,現在準備透敵至島嶼東北海域,順利的話,各艦隊在基提島的南部海域會合。”雷被沉聲喝令道。經過大海戰的洗禮,年輕的江淮英豪雷被就象一頭出柙的猛虎,渴望著通過戰場上的勝利來證明自己。
分進合擊!
不管是海上還是陸地,考驗的是友軍之間的默契程度,秦國艦隊的左中右三路軍,呈品字形開進,按照正常的作戰程序,雷被艦隊現在需要迅速的向甘勇的主力艦隊靠攏,然后堂堂正正的拉開架式大干一場。
用奇謀。
只能偶爾一次,而海戰的最終戰法,還是憑各自的實力。大秦的三路艦隊,決定在基提島的東北一帶與羅馬人決戰。
“大將軍,發現秦船了,在西北方面,他們正在逃竄?”另一方向,羅馬艦隊在苦苦的尋覓等待許久后,終于發現了目標。
“追上去,不要讓他們跑了?雜種,無恥卑劣的雜種――。”克拉蘇一臉蒼白的提著褲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缺水干裂的嘴唇,疼痛不休的肚子,讓這位羅馬海軍將領苦不堪言,淡水變成海水、食物腐爛變質,這一連串不順利都讓他心情差到了極點。
不過,對于接下來的與敵艦隊的交鋒,克拉蘇依舊有信心取勝,大羅馬的勇士們縱橫這片大海已經幾代人了,艦隊上的這些水手、戰兵他們的祖輩、父輩也都是水手出身,從小生活在海船上,這種與生其來的本領可不是秦人稍稍操練了一、二年就能超越的。
雜種!
被秦人層出不窮的小伎倆激怒的,又何止是克拉蘇一人,羅馬艦隊上下,都被飲水被調包、食物被污染弄得焦頭爛額,處于焦躁之中的他們,在饑餓和干渴壓迫下,漸漸失去了應有的冷靜。
八月二十三日,正午。
灼傷皮膚的日光筆直的曬在海面上,低空中連哺食的海鳥也不見一只,浮游在海水里的藻類生物緊緊的畏縮在了一起,通過光合作用拼命的吸取陽光中的養份,以此來加快新陳代謝的速度。
對于這些海洋中最為低等的生物而言,每一分每一秒的生存競爭都是無比的殘酷,一旦哪一天新的枝芽沒有生出來,老的根枝就會失去供給,淪為海洋微生物和小型魚類的美餐。
“咚,咚咚!”
戰鼓陣陣,恍若在大晴天打劈雷一般,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一前一后,兩支艦隊正在追逐著、絞殺著。
“吱呀呀,轟!”雷被艦隊上,安裝于艦尾的一具榻弩牛筋圓滿,在校對士卒堅定的手勢下,粗大的弩矢就象出膛的槍彈一樣,朝著呈雁行陣形追擊的羅馬人飛了出去。一個時辰的追擊,羅馬艦隊與秦國艦隊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三百步上,只要再加一把力,羅馬驍勇的士兵就能將標槍插到秦人的胸膛里。
“那是什么?”
“快,轉舵,躲避!”旗艦上,負責嘹望的羅馬士兵驚喊起來。聽到嘹望手的叫喊,經驗豐富的旗艦舵手一邊急急的扳動舵梢,一邊指揮著槳手協調用槳的力量。
旗艦轉向。
尤其是在高速的行進之中,這是相當危險的動作,稍有不慎,就是船只傾覆的結果,所幸的是,克拉蘇旗艦上的操縱者皆是老手,在他們的努力下,旗艦一側的船舷迅速的與海平面靠近,另一側則高高的揚起――。
艦長室。
克拉蘇剛剛躺下,站了良久的他,在不爭氣的肚子打擊下,有些撐不住了,船只的突然傾向,讓克拉蘇的頭重重的與船艙木板來了次親密接觸,羅馬指揮官的額頭立時腫起一個大包來,看起來猶為嚇人。
“快,來人,大將軍受傷了。”侍衛見狀,立即驚慌的叫喊起來。作為大奴隸主,克拉蘇身邊服侍的人,俱是他的私有財產,而一旦主人心情不好,他們這些奴隸是最有可能遭到滅頂之災的人。
沉海是幸運的結果。
最為不幸的,就是被分尸成幾塊,尸塊血淋淋的被吊在桅桿上,每天等著被海鳥啃食,一直到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好一會,負責救治的羅馬救護兵才始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旗艦的突然動作,讓跟在后面的從艦隊形開始混亂起來,急于躲避碰撞的戰船艱難的找尋著空隙,這讓整支艦隊的速度慢了下來。
追擊的距離又拉開了。
艦橋上,捂著額頭的克拉蘇怒火中燒,心中卻隱隱的不安起來,秦人什么時候擁有了這種威力巨大的遠程利器,這種巨弩要是能夠密集發射的話,那羅馬的整個艦隊都要喪身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