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斧規劃出臺之前看出整體布局,用一切手段拿下這片,除了龐敬州,誰還有這么好的眼光,誰要有這么大的魄力?龐敬州真是厲害。要不是遇到您,他能在三年內帶領元州地產沖入國內地產十強。不過現在么,我不看好他的未來。其實我老孟的眼光,也偶爾有那么一次兩次比龐敬州強。”孟得財得意洋洋說。
方天風皺起眉頭,問:“以我對龐敬州的了解,他很可能快刀斬亂麻,同意白河小區居民的條件,提高補償金。”
孟得財笑著說:“要是在半個月前還有這個可能。地鐵站的事一鬧,元州地產的資金出了點小問題。這問題本來不大,但您別忘了,元州地產不是龐敬州一個人的,十億資金被套住,其他股東怎么想?現在龐敬州要是說拿出幾個億解決白河小區,絕對通不過董事會表決。沒有一兩個月的努力,龐敬州解決不了信任危機。”
方天風笑道:“那有沒有可能再坑元州地產一把?比如讓元州地產買一塊不好的地。”
“現在元州地產草木皆兵,除了在建和已經定下來的,絕對不可能去買新的地皮,也沒那個精力和資金。”孟得財說。
“一會兒遇到跟元州地產相關的產業,你都指一下。對了,你有沒有龐敬州的秘聞?”方天風問。
孟得財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機和秘書,說:“說到秘聞,其實也不算什么秘密。元州地產的第一桶金,就是利用跟國企的關系倒賣土地。國企利用低價拿到地,元州地產以稍高的價格拿到手,再以市價轉讓給別人。元州地產第二大桶金,在我給您的資料里,上面很清楚,您看了吧?”
方天風說:“看到了。他們可真膽大,把一個國企評估為負資產,然后把大部分股份轉讓給新公司,新公司再把國企的地和資產賣掉,一次賺十幾個億!賣地的錢被一部分人瓜分,地成了元州地產的。”
“這種事牽扯的人和事太多,只有最高七位之一或上一屆一號動手,才能查出結果,否則誰也無能為力。從這方面下手,難以撼動元州地產。”孟得財說。
“嗯,對付龐敬州,要慢慢來。”方天風說。
車繼續行駛,慢慢離開白河商業圈,接近城市邊緣。孟得財說:“基本就到這里,前面的地方沒有任何價值。前面有一塊地本來有人想捂著,結果捂著捂著后臺栽了,公司出了問題,至今沒人愿意接手。”
方天風透過車窗,看到一片荒廢的地段,那里垃圾堆積,滿地污水,到處都是建筑廢料。
方天風發覺那里有強烈合運的氣息,用望氣術一看,眼睛猛地瞪大。
車正要調頭,方天風急忙說:“別轉彎,繼續向前走,繞過那片荒地再說。”
孟得財立刻精神起來,緊張地問:“這塊地有前景?”
方天風發現,這塊地合運中的財氣,比之前龐敬州看重的地少一點,但其中的福氣卻在穩步增長,是極佳的住宅區。
方天風問:“如果要拿下這塊地,需要花多少錢,和龐敬州的那塊地相差多少?”
孟得財說:“龐敬州為了那塊地,明里暗里動用了太多資源,成本極大。如果我們拿這塊地,只說資金成本,最多只有龐敬州的百分之六十,甚至能壓到百分之五十。”
方天風暗暗吃驚,這塊地最后的總收入只比龐敬州的少一點,但成本低這么多,凈利潤至少比龐敬州的地高出百分之三十。
“不過……”孟得財有些遲疑。
“怎么了?這塊地有問題?”方天風問。
孟得財無奈地說:“且不說我們集團還沒決定拿這塊地,就算要拿,恐怕還得需要您親自出馬。”
方天風很快反應過來,問:“跟這塊地主人的后臺有關系?”
“對。那人的后臺,是何家扳倒的。”孟得財無奈地說。
方天風皺起眉頭,說:“我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么,你覺得何家會是什么反應?”
孟得財說:“以您的身份開口,一點問題沒有。何家畢竟是勝利者,不會太在乎。”
“那好,我去問問長雄。”方天風放下心。
車繞過那塊地,往回返,孟得財說會召集董事會表決,可能需要好幾天,等有了消息再聯系。
到了孟得財的公司,方天風坐奧迪回家,遠遠看到兩輛車停在長安園林門口,兩個中年人老老實實站在門邊,腳下放著一個黑皮箱。
正是那天飯桌上三人中的兩人,和那個尤總不一樣,這兩個人公司的樓盤在中秋節開盤。
崔師傅把車停在門口,方天風走下車,章總急忙拎著皮箱,和另外那人一起走過來,除了臉上沒傷,這兩位和那位尤總毫無區別,都是滿臉恐慌和微笑,非常別扭。
章總兩手平舉箱子,恭恭敬敬說:“方大師,我們按照約定,給您送錢來了,一百二十萬,一分都不少。”
“我是騙子,你認錯人了。”方天風向里面走去。
章總急忙把箱子交給旁邊的人,跟在方天風后面,笑著說:“方大師,我也不說虛的。孟總跟我關系沒那么深,有些話沒跟我交底,我們只以為您是普通的算命先生和風水師。可今天的事一出,我又托人打聽了您,才知道您是柴主任的座上賓。其實,您要是早說您和柴主任的關系,事情就不會鬧僵。”
“我認識誰還需要向你報備?我每次給人相面算命,還要說我認識誰誰誰?說到底,還是我錯了?”方天風看都不看章總,繼續往家里走。
章總賠笑道:“這跟您無關,是我該打,我認錯。我這次來,是誠心誠意跟您道歉。再說那天我也沒像尤總那樣說那么難聽,我就是提出懷疑,沒下什么定論。您是大師,一言九鼎,說下次只要帶一百二十萬,您就收下,我直接帶了一百二十萬,態度多端正。”
方天風想了一下,自己當時還真說過那話,于是問:“你不懷疑我是騙子了?”
章總老老實實說:“懷疑!但是,您就算是騙子,能騙到嘉園集團,騙到龐敬州,騙到柴主任,騙到尤總出事,我也心甘情愿被您騙。”
方天風被章總氣笑了,說:“你這人是老實還是傻?”
“其實,我對您是半信半疑。我們做這一行的,不可能不信這個,但也不可能全信。當年我們開發過一個在幾十年前是亂葬崗的地方,怕沒人買,所以找來和尚做了整整一個月的法事,鬧的大半個云海市都知道,等有關部門出手制止,我們才停下。”章總說。
方天風突然想到什么,笑著說:“我喜歡說實話的人,而你就是這樣的人。”
方天風說著,走進別墅里。章總一看方天風沒拒絕,立刻脫鞋進去,把裝錢的皮箱放到茶幾上。
章總看著占了一面墻的超大型水族箱,驚訝地說:“您這魚缸也太大了,比元州地產的都不差。您養的龍魚,比龐敬州的那幾條更漂亮,原來您是龍魚行家。”
“你也養龍魚?”方天風問。
“割愛?這里最便宜的一條魚,就是那條龍角金頭,有人出價三百萬我都沒賣。”方天風說。
章總暗暗吃驚,沒想到這龍魚這么貴,知道方天風不會訛詐自己,于是笑著說:“我是說魚苗,這東西當然要自己養到大才好。”
“你要是喜歡,過幾天等我的神龍漁場開業,你可以來買。”方天風說。
“您到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一定登門拜訪。我們公司老總跟農業廳水產辦的主任關系很好,我們一起吃過飯,到時候介紹給您認識,保證您的漁場在東江省暢通無阻。”章總說。
方天風一愣,笑瞇瞇地看著章總,說:“你什么時候和水產辦主任吃過飯?”
章總一看方天風有了笑臉,心中暗喜,說:“兩個月前。您放心,我們老總和他的關系沒的說。”
方天風臉上的笑容更濃,說:“你給你們老總打個電話,問問那位季主任現在怎么樣了,是得罪了什么人,去吧,我等你。”
章總這才發覺方天風是皮笑肉不笑,暗道壞事,干笑一聲,急忙走到門口給老總打電話。
“老趙,水產辦的季主任出事了?”
“你消息挺靈通啊,我前幾天才知道。”
“因為什么事?”
“這事說起來真邪門!說是他艸縱龍魚比賽,包養二奶。后者不用說,現在官員出事都用這個當借口,可艸縱龍魚比賽,怎么聽怎么邪門,他一正處官員艸縱那么一個小小的比賽還用拿出來說事?后來我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好像是有個大人物參加龍魚大賽,季主任不長眼,惦記別人長龍角的什么龍魚,結果,當場被省紀委的人給帶走。”
“什么!省紀委的人?”
“所以我正在打聽那人,千萬別得罪他,他是我這輩子聽說過的最心狠手黑的人,為了個破龍魚大賽動省紀委的人,真是不把人情當回事、不拿正處當干部。”
章總看了方天風一眼,又看著水族箱的龍魚,凝視著龍角金頭,結結巴巴說:“老、老趙,我、我覺得吧,那人有、有可能就是方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