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遲寶寶竟是尚有余力,拿著手槍定定地指著他。而此時的李逸風,也是已經深覺氣力已盡。傷勢頗重的他,在微微掙扎了兩下之后也就動彈不得了。
遲寶寶在制住了他之后,內心卻又開始劇烈的動蕩掙扎起來。按理說,身為一個盡職盡責的警察,她應該先將他抓獲,然后走司法程序將他繩之于法,而且依照李逸風的所作所為來看,最后審判結果被槍決那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甚至,更有可能背負上一個叛國的沉重罪名。
即便是他死了,一世的英明也定會毀于一旦,還有可能連累到嫂子和女兒,讓她們這輩子都難以抬起頭來做人。
想到這里,她真的很想立刻一槍爆了他的腦袋,給他一個徹底的解脫。然而,此時此刻,手指頭扣在扳機上卻如千鈞之重,怎么都狠不下心扣下去。只因面前這個狼狽而落魄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上司兼導師,甚至是特別崇拜的偶像。
遲寶寶最終還是難以做出抉擇,咬了咬牙,不管怎么說,還是先銬起來吧。這么想著,就伸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手銬,臉色一片慘白地準備將他銬住。心下一片痛苦,因為連做夢都不曾料到,李局長竟然會墮落到這種程度。
“小遲,我輸了,徹頭徹尾的輸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成長的這么快。不僅是敏銳的偵查能力,還是杰出的搏殺技巧。都已經是青出于藍了。”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末日來臨,李逸風垂頭感嘆著,眸中的亮光瞬間黯淡,倒反而顯現出了一片解脫后的快感。其中卻又似乎有些不舍。
只見他重咳兩聲,抬頭望向遲寶寶,繼而又艱難地沉聲說道:“既然我都栽在你手里了,那我也無話可說,好,我認命了,大不了也就一死而已。只不過臨死之前,我還有個心愿。小遲,看在我教導了你多年的份上。求,求你一件事。”
“李局”遲寶寶的聲音仿佛割裂般的嘶啞。凝視著李逸風的臉。愈發的心生不忍。微微側目之后。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你說吧,只是你不要提那些我不可能接受的事情,其他的在我能力范圍之內。我會盡量幫你完成。”
“不管我最終受到什么樣的處置,請務必幫我照顧你嫂子和侄女不要讓,讓她們受到外人欺負。”李逸風吃力地闡述著,嘴角溢起了絲絲鮮血,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仿佛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我知道我錯了,錯的離譜,完全只顧著自己生存,失了一個警察該有的氣節,但是事到如今也是沒辦法了。咳咳。現在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還希望,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
聽完這番言真意切的話,遲寶寶的鼻間瞬間泛起了酸澀之感,強忍著沒有落淚,心軟著低聲答應道:“好,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嫂子和侄女,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們。你就放心吧。”
“謝,謝謝。”李逸風話一說完,又捂住心口止不住猛地咳嗽,不一會兒竟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瞳中也似乎帶上了解脫之色,斷斷續續地說下去:“給,給我一個痛快吧你,你知道怎么做的。”
“李局,你還有回頭的機會。”遲寶寶一聽這話,最終還是不忍心下手,低下頭去攙扶起了他的肩膀關心道:“我這就送你去醫院,你只要肯將功贖……啊”
話未說完,只聽咔嚓一記聲響,遲寶寶的肩關節,卻是被突然暴起的李逸風擒拿住,不過猛地一扭竟將關節直接卸了下來。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的手不自覺的一松,哐當一聲,槍就從手上脫落了下來。
李逸風迅捷地接住,把槍牢牢抓在了自己的手里。隨即又一下子舉起來,槍口準確無誤地抵住了遲寶寶的太陽穴,沉著臉說道:“小遲,你可別亂動。現在你的兩只胳膊都已經脫節了,你要是輕舉妄動,我就一槍崩了你的腦袋。”
遲寶寶怎么都沒料想到,李逸風竟然裝出了一副瀕死的模樣來迷惑自己。讓自己放松了警惕后,再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這下倒好,被他抓住時機一舉反制住,恐怕是難再逃脫了。一肚子的懊惱和后悔,此時是直沖胸臆,更多的,卻是被徹底背叛之后的憤怒。
如果遲寶寶當下不是雙臂都已經脫臼,說不得就會直接和沖上去和他拼命。
他非但辜負了自己對他的信任,還徹底顛覆了他的英雄形象。
貝齒咬著嘴唇,一滴滴的鮮血順著脖子滴落而下,遲寶寶卻不管不顧,咬牙切齒地怒聲吼道:“李逸風,我先前一直以為你是個英雄,哪怕是被敵人用種種手段控制住了,可骨子里始終是個驕傲的男人。沒想到,你就是個孬種,懦夫,卑鄙無恥的小人,利用我的惻隱之心搞背后偷襲,算得上什么好漢。”
“小遲還是得好好和你上一課啊,比起我這種打過很多仗的人來說,你真的是差遠了。”李逸風拿著槍,倒退了兩步,警惕地盯住了遲寶寶后獰笑了起來:“我說過,你是不會懂的。你不了解那個組織的強大之處,如果我敢背叛組織,我的妻兒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再說了,我現在也不想死,我要陪著妻子和女兒,幸幸福福地過一輩子。三年,只要三年就行,為什么你非要在這時候和我作對?為什么你不肯放我一馬?”
“李逸風,不管你有多少個理由,你都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也許,你過了三年后能享受美滿的生活。但是你那所謂的幸福生活,卻是建立在無數家庭支離破碎,家破人亡的基礎上,那這樣得來的生活又有什么意義?”遲寶寶滿腔的怒火,如數傾瀉在言語中:“如果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過一輩子,那我對你只有兩個字,佩服。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做的事情被嫂子和侄女知道了。她們會怎么想?你可一直是她們的心靈支柱和偶像啊。”
“遲寶寶,我不需要你來給我做思想教育課。”李逸風冷哼一聲,惱羞成怒道:“不管怎么說,總之你現在落在了我的手里。看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我也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肯幫我做事,我不但饒你一條命,還保證你榮華富貴。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呵呵。”雙手脫臼的遲寶寶已經是無力反抗,忍不住嗤笑著搖頭自嘲道:“遲寶寶啊遲寶寶,你真笨。足足三年的時間,竟然沒有發現自己崇拜著一個偽君子。李逸風,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貪生怕死嗎?和你同流合污?我呸……”
李逸風的嘴角一陣抽搐,見遲寶寶依舊不肯就范,聲嘶力竭道:“遲寶寶,你別犟。性命攸關的事情,你可好好想清楚。你還年輕,還沒有談戀愛和結婚。有著大把大把美好的生活等著你,如果就這么死了,可就一切都沒了。”
“呸,惡心孬種”遲寶寶決絕之極,目露鄙夷之色:“要我的命簡單,但要我放棄尊嚴像條狗一樣活著,我寧愿現在就死。李逸風,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速度點一槍崩了我。我死了也不怨你,只怪我自己瞎了眼,錯把一條狗當成了狼。”
一句句的狠絕的罵話,一句句犀利的諷刺,讓李逸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越羞愧也越惱怒,連帶著拿著槍的手都在顫抖。只見他臉色猙獰,痛下決心道:“好,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不錯,是你看錯了人。下輩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身邊的人。小遲,對不起了,我必須要殺了你。”
李逸風狠了狠心,對準了她的腦袋準備一槍開去。
“啪,啪,啪”
一陣沉悶的掌聲在他身后響起。
李逸風還未來得及下手,心下一驚,急忙回頭怒聲喝道:“誰?”
他只見一個身穿薄皮風衣,臉上戴著面具的高大男子,環抱著雙手很有型的靠在了一堆建筑材料上。猙獰兇狠面具下的嘴角,還叼著一支煙,吞云吐霧著。
“是你!判官。”李逸風驚怒交加,沒料到關鍵時刻判官竟會突然出現,立馬就舉起槍對準了他:“判官,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有趣,有趣。”判官低沉的嗓音透過面具傳來,還伴著綿長的笑音不緩不慢說道:“聽說這里有好戲看,我就來瞅瞅了。沒想到,還真是見到了一幕好戲。李局長,你的表現可真不錯,讓我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卑鄙無恥,下流卑賤。為了活命,什么骯臟不堪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佩服,佩服。”
“你……”李逸風臉一紅,羞惱成怒地想開槍,但是他卻深知判官的實力非同凡響,又不敢妄自行動。如果現在與之為敵,一支槍恐怕是對付不了他,況且他剛剛才與遲寶寶打斗,已經大有損傷,想對付判官更是不能無法力敵。因而只好強壓下心頭怒火,出言威脅道:“判官,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別卷進了你惹不起的風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