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菲菲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卻是難以掩飾她語調深處的那一絲顫悸,仿佛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一抹悸動。
她微微抬起脖子,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驕傲一些。
王庸無力的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猛抽著煙,嘴角掛上了一抹難以言喻的苦笑。他不敢去看歐陽菲菲的眼神,他怕,怕看到她那看似堅硬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柔軟而的脆弱的心。
他怕看到,來自她心中的悲傷。
“嗯。”略微一陣讓人窒息的安靜之后的回答。
嗯,嗯。
王庸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不斷回響涌現,潮起又潮落,滔滔不休。又是一陣讓人感覺天地要傾塌的安靜。
“喔,那你今晚早些睡,明天見。”歐陽菲菲的語氣說不出的平靜自然,轉身、扭把手、開門、關門……
王庸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已經關上的房門,他的手終于伸直。一聲輕輕微微又是那么無力的“菲菲”之后,他也進屋,關門。
翌日。
東瀛,昭和大富山頂一片銀裝素裹。冷風呼嘯,卷著白色雪花漫天飛舞,肆意而張揚。
如塵,如蝶,如絮,如櫻花……
千姿百態,風情萬種,時而雪絲和風輕吟,溫潤地拂過,銷聲匿跡。
時而落英繽紛纏綿悱惻,婉轉動人。時而冰冷無情呼嘯而過,退避三舍。
一縷時而低婉柔綿,如雪花洋洋灑灑,時而高亢激越,如暴風驟雪砸落對面,又一轉,蒼涼遼闊,空靈恬靜。一曲東瀛味道的樂曲隱隱隨風雪飄來。
湖邊一道女子白影。一身潔白如雪的和服,幾支櫻花點綴其上,花瓣如天空的飄雪一樣,灑滿下擺,一塵不染。腳著木屐。踏著白雪。“咯吱咯吱。”發出聲響,留下一道足跡。手中握一把玉纏橫刀,刀光閃閃。森涼之氣四散,矯捷的輾轉騰挪在天地間,和雪花樂曲一起舞動。
如此天人合一,唯美的畫面上突愕的出現一道黑影。
幻影忍宗的將軍,一身黑色和服,屏息低頭,四十五度標準的彎著腰,恭敬的站立一旁,任白雪隨意飄落。頭部背部已經積攢了一層厚厚的雪。看彎腰站立有一段時間了,他仍木偶一般,不敢有絲毫動彈。
“說吧。”如山頂刮過的寒風,聲音寒意透徹心扉的傳來,清脆明亮卻寒徹入骨。女子皓齒劍眉,紅唇一點。肌膚賽雪,輝映著白雪泛著點點如玉的光澤,狹長的丹鳳眼眼中一絲陰沉,一絲嫵媚,一絲靈動。
將軍松了了口氣。緩慢的抬起腰。腰部的酸痛,麻木了半個身子,讓他差點站立不穩。
“這次和x組織的蝴蝶夫人合作,我們有諸多失利。源于對方的狡詐誘導,所探消息不實。給蝴蝶夫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將軍凍的發白的嘴唇抖抖索索的說著,試著轉動自己僵硬麻木的腰,動作要不敢太大。
“失利?”女子眼神凄厲一掃,微微一冷哼。寬大的衣袖一甩,卷著飄雪,冷酷傲然間,刀鋒橫刀立馬,刀尖貼著雪地,“刺啦。”一聲長長的一道溝壑出現。
刀面一側,一提“騰騰。”挑起無數團白雪,擲飛天空。
只見刀光連閃,化為奪人心魄的一道道利箭。
“刷刷。”刀面命中每團從天掉落的雪球。帶著呼嘯之風凌厲的砸了一旁將軍,團團砸在他面上頭頂,如那是一個木樁標靶,雪從將軍頭臉部四散飛濺掉落。
將軍面部如萬針尖刺,冰冷刺骨,腦袋隱隱作痛,兩耳如狂蜂嗡嗡響。他只能咬緊牙關,握緊拳頭,默默忍耐。感受著女子隱隱滾來的寒意怒氣。
“你說失利?失利的后果呢?”女子心不跳,氣不喘,收刀橫握,貼著眼眉。淡淡面色平靜如水波瀾不驚,劍眉微挑。眼神透過冰冷的刀鋒,化為二道冰劍,掃向將軍。
將軍誠惶誠恐,二股顫顫,不安的低頭,若有地洞恨不得鉆入其中。他自知,此次任務的失敗,給幻影忍宗帶來前所未有的打擊,幻影忍宗的名譽一落千丈。對于這女子,一直致力于把幻影忍宗發揚光大為目標。聽到如此消息,簡直晴天霹靂。
樂曲波瀾起伏間,只聽一道摩擦著琴弦,發出尖銳的弦聲,如白鷺直飛蒼穹。
女子額前齊整的劉海一動,雙手緊持橫刀,腳踏木屐,橫向一跨,橫刀斜拉。“刷”一道刀影迎雪熠熠發出一道寒光,快如閃電。只見湖面一道寒冰破開,發出破裂之聲。
將軍驚顫,心中慌亂,退后一步,聲音發抖:“請宗主息怒,屬下一定誓死彌補宗派聲譽損失。”
眼神一直觀察著女子的一舉一動。察覺到女子的殺意夾帶著寒意襲來,趕快穩住身體,垂手站立。
“誓死彌補?你是準備剖腹自殺謝罪嗎?”女子眼睛一瞇成縫。昂著螓首,紅唇艷色微魅,卻翻滾著一層殺意。接著一個旋轉,橫刀狠狠一劈,直面后退的將軍。
將軍差點驚叫出聲,眼前鋒利的刀尖,一片雪花被劈成兩半,無聲的飄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化為一滴水珠。肝膽俱裂,略差一毫,額頭就會被劈裂,一刀斃命。
一個停頓,三味線一連串的撥動,如天際冰雹紛紛砸在冰凍的湖面上,噼噼啪啪作響。將軍的心也撲通撲通的亂跳。樂曲突又一收,直轉急下,珠落玉盤。
“請宗主再給屬下一次機會,等把這次任務圓滿結束,屬下再剖腹自殺謝罪。”將軍雙膝一彎,跪拜在地。
將軍心臟抽搐了幾下,慶幸自己剛從死亡邊緣回來。也打出緩兵之計,想著功過相抵或許能留下一條命。雙鬢汗水盈盈,腿腳發抖不已。
“機會?”女子婀娜的身姿未動,刀鋒一轉,往下一壓:“給你機會,誰又給我們幻影忍宗機會?”
“宗主,蝴蝶夫人請你到華海市一見。”將軍眼看刀要落下,恐懼的心臟差點從口中跳出,忍住身形,清晰而微顫,一字一句的說出,靠著情緒的忍耐力來堅持。
想到艾達陳狼狽的從海上回來,似笑非笑盯著自己,緩緩的說了句:“聽說你家宗主,做事很有原則。我想請她來這里給我評評理,看看我的損失是否幻影忍宗要意思意思,我也好給x組織決策層匯報匯報。”
將軍想到此處渾身一個哆嗦,艾達陳那毒蛇般的話語鉆入心臟。
和幻影忍宗最具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女魔頭藤原儷池,二面交加,如墜入千年寒冰中,卻只能硬挺到底,或者死無葬身之地。
將軍膝蓋砸入雪地,低頭壓制心頭恐慌:“宗主。”顫抖著從懷中拿出一張白色燙金請柬,精致典雅,白色金邊上面粉色的櫻花一小朵。
“請我?呵呵,你弄錯了吧她是誰,她請我我就要去嗎?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自己想去的地方。”刀尖一挑,女子狹長的眼中冷光一閃。
“啊。”將軍一聲慘叫,手捂著一只眼,血水從指縫里滲透出來,疼的他滿地翻滾起來,卻拼命壓抑著喊叫。
此時樂曲東瀛古箏如行云流水間一個斷流,啞然而止。八尺“嗚嗚”悠遠深沉的音色傳來。
一抹鮮血,如紅梅綻放在雪地上。
一只帶血眼球,貼著燙金請柬,一溜煙蹦跳的落入雪地里。
幾個身穿和服,踏木屐的男子聽到慘叫聲,從遠處緩緩的過來。領頭的年輕男人,瞄了一眼捂著眼睛,顫抖著身軀的將軍,看向女子,一個四十五度彎腰,標準的東瀛禮節。
后面幾個手下躬身后,訓練有素的鏟走帶血眼球,掃除染血的殘雪,如那些是世間的藏污納垢一般,迅速清除,把一切恢復成雪白潔凈,處處清亮澄澈不染塵埃。
“儷池,沒必要生氣。讓我去趟華夏國,親自去解決這件事。”男子清俊的臉上滿是恭敬,手戴白色的手套,捧上一塊潔凈白里透粉的錦帕,粉色櫻花散落其上。
藤原儷池拿過錦帕,陷入沉思,一邊仔細的擦拭著刀尖的血跡。擦完嫌惡的把錦帕當破布一扔。
錦帕飄落時,男子眼疾手快接住。重新折疊好,放入透明的放口袋,轉身吩咐手下:“燒毀,不留痕跡。”
女子左右檢查著雪亮的刀鋒,似乎滿意了,緩緩收刀,
刀尖偏側對準刀鞘,刀柄再優雅的推前,“刷。”一聲快速入鞘。一慢一快間,只見刀光一閃,刺人眼球。似乎完成了某種儀式,做了某種決定。
“不必,這件事情我親自解決。”藤原瓏子緊緊握住玉纏橫刀,長身亭亭玉立。
伊川中野攢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儷池你可知道,這次要找出的是十大傭兵中排行第一的king。此人名望卓著,不容小覷。而他背后強大的沃爾夫公司內,更是藏龍臥虎,才能彪悍者比比皆是,請您慎重。”
出于某種關心,和幻影忍宗上忍智囊忍的地位,不得不把一些厲害關系闡述明白。
“我倒很想會會那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傭兵之王,看看他是否和傳說一樣厲害。十大傭兵,能不能擋得住我的玉纏橫刀。”藤原儷池紅唇微翹,眼珠盯著湖面的裂縫,神采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