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沈千山驀然大吼一聲,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故意惹是生非么?這如果是在別的女孩兒身上,他或許姑且能信上三分,但是在寧纖碧身上,他卻是半分都不信。
“三哥哥,你……你信她不信我?”
沈璧珍還從來沒被人吼過,這會兒卻被最崇拜的三哥哥大聲責罵,沒錯,在大小姐的心里,這種程度就已經算是責罵了。因此驕縱脾氣發作,一跺腳,恨恨看了寧纖碧一眼,她咬牙道:“你……你以后不要來我們家。”
“四妹妹……”
沈千山的臉色黑得怕人,看著沈璧珍沉聲道:“立刻向六姑娘道歉,不然別怪我將你今天的劣跡告訴祖母和大伯。六姑娘當日和寧老先生一起,救了祖母與太后娘娘,她是我們家的貴客,你今日竟然對她如此放肆無禮,立刻道歉。”
沈璧珍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倔強的看著沈千山。她長這么大,什么時候給人道過歉?就是和公主郡主姐姐們一起玩兒,她們還時常讓著自己呢,這個伯爵府的女人算什么東西?
沈千山也是動了真怒,他可沒忘記寧纖碧的“小心眼”,當初自己因為祖母的病心急,說了兩句不遜的話,就讓她記恨了多少年。好不容易大家長大了,那點不快總算是煙消云散,誰能想到這向來驕縱的妹妹竟然又整了這么一出,這不是讓寧纖碧對睿親王府的印象更不好嗎?萬一讓她以為,自己這些兄妹包括自己,都是驕橫之人……
不知為什么,想到這里,沈千山竟然有些不敢往下想。
兄妹兩個正僵持著,便聽寧纖碧溫聲道:“姑娘還小。三公子不必苛責。時間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
“六姑娘……”
沈千山大吃一驚,就見寧纖碧已經繞過那幾個神色復雜的女孩子緩步前行。他正要追上去,卻見一直在寧纖碧身后那個女孩兒輕輕福了福身,小聲道:“三公子不必掛懷,六姐姐是最寬厚的,不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言罷又輕施一禮,便和另一個小丫頭隨在寧纖碧身后,裊裊而去。
沈千山皺了皺眉,這個女孩兒他也有印象。是寧家的親戚,好像是姓白。看著那副弱不勝風的樣子,不知剛剛妹妹鬧了這一出。有沒有嚇壞人家,萬一再嚇到了,寧纖碧豈不是更惱自己?不過聽她聲音溫柔沉穩,應該還好吧。唔,果然是寧家的女孩兒。倒也有幾分寧纖碧的泰然。
沈千山滿腦子都是寧纖碧,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小聲道:“回去好好反省,下一次再有這樣的事,我定然要告訴大伯和大伯娘,讓他們罰你。堂堂王府的女孩兒。沒有一點淑女風范,竟是如此的刁蠻驕縱,可惡。”
訓斥完。他便轉身追著寧纖碧而去,這里沈璧珍怔怔看著三哥哥的身影,面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只氣得差點兒把牙都咬碎了。而她身旁那些女孩子,面上卻都是露出悵然和憤恨交替的復雜神色。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寧纖碧只覺著身心舒暢,連帶著紗窗外那些擺攤子耍把式的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可愛。
果然重生的人生就是受老天爺的照顧啊。
她心中美美的想:自己正愁要怎么擺脫沈千山,上天便送了個沈璧珍過來,這一番癡纏,沈千山若是對自己存了不顧大局不懂禮數的印象最好,兩人日后自然是漸行漸遠。就算沒有這個印象,日后自己借口“身份卑賤,不敢高攀親王府”的理由,也不必再和他往來,尤其是剛才在園子里,白采芝那令人眼前一亮的精湛表現,更是讓人忍不住要大聲喝彩,要是因此而讓沈千山對她另眼相看,從此后就中了丘比特之箭,那事情就真的是完美了。
“姑娘心情這么好?”
正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做美夢呢,就聽身邊的山茶納悶的問了一句。寧纖碧咳了一聲,放下紗窗簾子,淡淡道:“春暖花開,外面又那樣熱鬧,我心情好有什么奇怪的嗎?”
山茶吶吶道:“可是……可是剛剛在王府,那位沈姑娘的氣焰也實在太囂張了。”說完看向白采芝,關切道:“表姑娘的身子向來孱弱,剛剛也不知道有沒有嚇到?”
白采芝微笑道:“沒什么,有六姐姐在,我才不害怕呢。”
寧纖碧心中好笑,嘴上卻道:“那樣王府里嬌慣出來的刁蠻小姐,我難道和她一樣計較?”說完看了白采芝一眼,見她面色雖淡,眼中卻隱隱有一絲興奮光芒,顯然也是因為在沈千山面前的完美表現而興奮。尤其是說了話之后,她便行云流水般離去,這一招也算是比較高明的“欲擒故縱”了。
就算寧纖碧對白采芝沒有好感,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表妹的姿色的確是出眾的,上一世里人人都說她艷冠京城,這話并不夸張。想來如此顏色,加上那份穩重端莊,應該也能在沈千山心上留下一道倩影吧?不錯,這真是不錯。
回到伯爵府,幾個女孩兒還嘰嘰喳喳議論著在親王府的所見所聞,以及哪家的姑娘溫柔哪家的姑娘驕傲,又是誰的衣服料子最漂亮,誰的首飾最俗氣之類的話題。
往寧馨院里給姜老太君請了安,寧纖碧便告退了,剩下的女孩兒們沒事做,就都往寧纖巧的房間去,到了晴波院,恰巧遇到寧徹宇和耿氏,只見他在姐妹中看了看,目光最后定在白采芝身上,微笑道:“表妹這一套云霞錦的衣裳倒是不錯,襯著你這樣的人品,難怪連三公子都十分欣賞。”
白采芝愣了一下,接著便是滿臉通紅,寧纖巧寧纖月等看了她身上的云霞錦夾襖一眼,眼中現出嫉妒之色,寧纖蘿卻是有些好奇,問寧徹宇道:“大哥哥怎么知道三公子欣賞白姐姐?難道他對你說的?”
寧徹宇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辭不妥,連忙笑道:“我一直在前廳,哪里知道?是四弟五弟后來過去說的,被我聽到了。行了,看你們這樣子,就知道又要去四妹妹房間說話,我不耽誤你們,你們嫂子這會兒也覺著有些不舒服,我還要安排人替她請醫生呢。”
寧纖巧等人聽了,少不得關心耿氏幾句,獨有白采芝因為想起寧纖碧說過這耿氏虐待小妾,因為她心里也存了那見不得人的心思,因此格外看著耿氏可惡。
兩下里別過,寧徹宇和耿氏回了房間,耿氏便對丈夫道:“爺也太冒失了,那樣的話,怎能和妹妹們說?都不是小孩子,男女間也該避避嫌疑。”
寧徹宇笑道:“我也是一時間疏忽了,竟忘了這一點。”想了想,忽然又看著妻子道:“你覺著,白妹妹如何?”
耿氏笑道:“這還用問?天仙一般的顏色,人品又端莊穩重,難怪老太太愛的捧在手心里呢。叫我說,咱們家這些妹妹雖好,可是卻都比不上白妹妹。”
寧徹宇笑道:“雖然我偏心自己妹妹,卻也得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如今睿親王府和咱們府相交甚厚,三叔若不是沈大人幫忙,吏部那個差事多少人盯著,哪里就能輪到他的頭上?只此時兩家往來,不過是因為三爺爺給大長公主治病的交情,一旦老一輩都去了,剩下的這些小輩,若再沒有什么正經身份,恐怕慢慢就疏遠了。”
耿氏皺眉道:“爺糊涂了,就算想繼續和親王府親厚下去,也不該想著白妹妹,她那個身份,如何配得上三公子?就算是三公子愛她的顏色,這婚事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大人薛夫人如何能讓兒子娶一個罪臣之女?”
寧徹宇苦笑道:“我哪里會這樣不知好歹,指望著白妹妹去做正妻?只是咱們家的門第,比起親王府,低了何止一層兩層?若論起來,幾個妹妹雖然也出色,還不至于就出色到能嫁進親王府的地步,二妹妹那樣的身份人品,不也是做了側室?說起來,倒是白妹妹的容貌人品,若是將來能得三公子青眼,做個側室,對咱們家也有不小的幫助。姑父已經死了,姑媽日后可不就是咱們家的人呢。”
耿氏笑道:“若這樣說,倒還妥當。只不過我聽說,三公子似乎對六妹妹很親近,比和白妹妹還要親近呢。”
話音剛落,便見寧徹宇擺擺手道:“你糊涂了?三公子是個誠孝之人,她對六妹妹,不過是因為大長公主與太后娘娘的緣故,六妹妹雖是個好的,奈何容貌太普通,性子又清冷孤僻,現下也就罷了,再過兩年,必為三公子和親王府所棄,不必多想。”
耿氏仔細想了想,也便點頭道:“爺說的沒錯兒,男人哪有不挑女子容貌的?更別提六妹妹的個性,實在稱不上賢良淑德。的確不是三公子的良配。”
說到這里,只覺著一側太陽穴突突作痛,便坐在椅子里,嬌嗔道:“為著無關的事說了這半天,不是說要給我請大夫來么?這會兒疼得又厲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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