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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山心想那和我有什么關系?因微笑道:“時辰不早,白姑娘的壽禮你們看吧,我和宣哥兒先過去。”
納……納尼?
寧纖碧一瞬間瞪圓了眼睛:事情怎么又不按照既定的劇本走啊?這該死的沈千山,就算他現在沒愛上白采芝,也不該表現的如此漠不關心吧?她只覺著心中一口濁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腦子一熱,便豁然站起身叫道:“不許走。”
一語既出,滿屋皆靜,眾人都呆呆看著她。沈千山也回過頭來,狐疑的神色中是怎也掩飾不住的驚喜,輕聲道:“六姑娘還有什么吩咐?”
我……我有什么吩咐?我哪敢吩咐你?我只是想讓你看完白采芝的壽禮好不好?寧纖碧對著一屋子驚訝詫異的目光,只覺得欲哭無淚,現在要是有個地縫,相信她也能用力鉆進去了。
手緊緊攥著帕子,面上卻絲毫不亂,情知一旦露出了異樣神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更加說不清楚。因款款笑道:“所有妹妹的壽禮大家都看過了,獨獨白妹妹的壽禮,三公子卻要拉著宣哥兒離去,這也太不照顧她的心情了,好歹看過再走,也不遲啊。”
沈千山哪里需要她真的說出理由來?只聽她和自己說話,還是這樣和顏悅色淺笑盈盈的,心中便已經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三萬六千個毛孔全都張開了。因笑道:“還是姑娘思慮周詳,倒是沈某失禮了。”說完便拉著寧徹宣重新回到屋中。
白采芝只把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即便她一向擅長偽裝,然此時看向寧纖碧的目光里也滿是怨恨之色,只不過她立刻就醒悟過來,旋即便低下頭去,再抬頭時。目中神色已是平靜如水。
一旁的寧纖巧寧纖月等人卻是將剛剛白采芝那一瞬間的失態盡收眼底,寧纖巧便笑著道:“白妹妹該好好謝謝六姐姐才是,不是她幫你留住三公子,妹妹精心準備的壽禮可就討不了這最后一道彩了。
話音落,白采芝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只這時寧玉蘭已經在叫她,因也只好站起身,先走到寧纖碧身邊,拉著她的手親熱笑道:“妹妹多謝姐姐了,這樣多的贊譽夸獎也沒讓姐姐飄飄然。還記得妹妹,這么多人,有一個算一個。只有姐姐才把我放在心上。”
寧纖碧笑容微微一凝,暗道這話怎么聽怎么覺著別扭,我好心幫她,怎么倒對我有了怨憤之意?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她心中暗暗好笑,暗道這樣人真是不好伺候,因為怎么做,她想的都是你的壞處,而不去想你是真心為了她好。
不過寧纖碧當然不會和白采芝計較,她心中原本就沒有親近對方之意。若是生了怨懟,兩下里老死不相往來更好。像白采芝這樣敏感纖細的妄想癥前期患者,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
這時候白采芝的壽禮也被人抬了上來。卻是一架炕屏,屏風上繡著四色工筆圖案,分別是:松鶴延年,喜鵲登枝,桃李春風。麻姑獻壽。其余幾幅圖案也就罷了,這麻姑獻壽卻因為是人物。格外難繡,難得白采芝的女紅功底深厚,只將那麻姑繡的飄飄欲仙精美非常。
眾人少不得又贊了一番,只是和之前寧纖碧的壽桃一比,這原本應該讓眾人驚艷的炕屏倒算不上什么了。
大家心里只盤算著等一下的宴席上,是不是還會有那種桃子味兒的壽桃吃,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琢磨:以自己和伯爵府的交情,能不能在離開的時候,讓主人家送兩個壽桃,也好帶回去給長輩小輩們嘗嘗新鮮。
贊嘆聲少,沈千山更是連話都沒說一句,倒是薛夫人還像是有興趣的樣子,笑著道:“這炕屏繡的漂亮,難得孩子手巧,這麻姑難為她繡的這樣精致,比我們府里送過來的那架十二釵玻璃炕屏還要精美呢。”
十二釵乃是這個時代里的一出戲,和紅樓夢沒有關系,講的也是富貴家中富貴事,用作壽禮也很合適。然而眾人卻是驚訝于這炕屏竟是玻璃的。
因靈國公夫人便笑道:“玻璃炕屏?我也只在進宮的時候看見過兩架,沒想到今兒親王府的壽禮竟是這個,夫人還不快拿出來,也好讓孩子們開開眼界,素日里她們也只聽說西洋玻璃精巧,像瑪瑙水晶似得,卻鮮少親眼見過,今兒倒是趕上這么個機會。”
薛夫人聽見這話,不由得意起來。沈千山在她身后卻是皺了皺眉,覺著母親這樣喧賓奪主的做法十分不妥。不過想到剛剛寧纖碧的壽桃,他心里又平靜下來,暗道有了六姑娘那份壽禮,母親想喧賓奪主也難,唉!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改了這愛炫耀的毛病,爹爹也不勸說勸說。
這里薛夫人就命人將那架玻璃炕屏抬過來,平心而論,這架炕屏也的確精巧,難怪薛夫人沾沾自喜的炫耀。
即便是在親王府,這樣的好東西也不多見,原本薛夫人是不舍得送過來做壽禮的,架不住兒子一心要往這邊送,只說:“想想人家六姑娘和寧老先生為祖母付出了多少?給什么不是應該的?”因為了表現孝心,討公主婆婆的好兒,這才忍痛送了過來。
這時候的薛夫人,對兒子的心思還一無所知呢,也不怪她后知后覺,前陣子沈千山才處置了珠香,那珠香就是薛夫人送給兒子做屋里人,豈能不知道那是個美貌無雙的?偏這樣的人都被攆了出來,可見兒子心中是沒什么男女之情的概念。原本她還因為兒子從不像大房兩個哥哥那樣風流而欣慰,如今卻是漸漸有些著急了。這種情況下,她就算猜著沈千山有心上人,也以為定然是勝過珠香百倍的,哪里能想到姿色只能算得上秀麗的寧纖碧身上去?
在薛夫人心里,倒是對白采芝印象不錯,暗想著雖然是罪臣之女,身份有別,但是這么個身段模樣兒,又是這樣的性情,做一個妾也是不錯的,將來生了一兒半女,自然不會委屈她,做了姨娘,也要比那些家生子兒抬得姨娘高貴。
不過這會兒她的心思可不在白采芝身上,那架玻璃炕屏一露面兒,就引得眾人都上前觀賞贊嘆,姜老太君也著實贊美了幾句,薛夫人面上淡淡笑著,心里卻十分興奮得意。
沈千山見眾人都談論炕屏,生怕自家這東西喧賓奪主,因連忙笑道:“只怕是要開席了,也不知道席上有沒有壽桃吃。我覺著六姑娘的壽桃才是真正稀奇的,這玻璃炕屏細說不算什么,如今皇上下令對海外那些毛子國家貿易開放,那邊的精巧東西只怕源源不斷的都能往這邊運,何況聽說內務府如今也得了方子,開始自己燒制玻璃了。”
這話出口,眾人更覺新奇,他們也算是勛貴之家,卻也沒得到這樣的信兒,沈千山的身份比他們自然要高,何況這個眾人早晚會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因此便在這時說了出來。
當下靈國公夫人笑道:“是了,前些日子聽我家女婿也隱隱說起這個話,究竟我也沒仔細打聽,還以為不過是他酒醉胡話呢,照千山這么說,這是真的了?”
沈千山笑道:“自然是真的,所以將來這玻璃做的東西很快就能在大街上看到,眼下不過是沾了一個稀少的便宜,我聽說那制作玻璃的方法不是十分難的。”
眾人聽說這東西將來可以在民間買到,都不由得高興非常,拉著沈千山又問了幾句,這時元氏趕過來,問姜老太君是否開席,姜老太君點頭允許,沈千山方和寧徹宣一起往前院去了。
熱熱鬧鬧的壽宴一直到半下午,賓客們方盡興而歸。寧纖碧今日為這壽桃忙了一早上,此時只覺得又困又累,用手掩著輕輕打了個呵欠便要告辭離去,卻見鶯歌進來笑道:“老太太,那些壽桃都被送了人,如今竟一個都沒剩下。”
姜老太君皺眉道:“怎么這樣沒數兒?這種東西,自家難道就不留幾個吃?竟全送了人。”
鶯歌笑道:“也不怪那些管事的,都是直接開口要,管事們的也不敢得罪了啊,都是勛貴大臣,得罪了哪個好?這也幸虧六姑娘孝心虔,足足為老太太做了六百六十個大小壽桃,不然的話更不夠分呢。”
蘭姨娘在旁邊笑道:“怪道我看著我們姑娘臉上一直乏著呢,原來卻是這個緣故。這六百六十六個壽桃難為怎么蒸出來的,我們那小廚房也沒這樣大的鍋吧?”
寧纖碧笑道:“我倒沒什么,做了兩鍋便趕過來了,都是海棠山茶玉兒蘆花帶著婆子媳婦們弄得,不但是白芍院的廚房,府里廚房和杏林苑那邊都用上了,不然哪里能蒸出這么多來?”
姜老太君搖頭失笑道:“辛苦了你,倒是便宜了那幫家伙,竟然直接開口要,可見也是真喜歡,不然也不至于就做出這樣事來。”說完見寧纖碧又用手掩口輕輕打呵欠,她便連忙道:“可憐見兒的,六百六十個,這只怕是天沒亮就起來忙活了,如今天長,昨夜統共也不知睡了有沒有兩個時辰,快下去歇著,祖母感激你的孝心就是。”
寧纖碧忙笑道:“都是孫女該做的,祖母這樣說,可是讓孫女兒無地自容了。”因說完,便盈盈行禮告退,卻見白采芝站起身笑道:“六姐姐今日露了手藝,偏你又困了,妹妹就是想學,也不好拉著你,不如改日教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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