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纖碧當然是傳了信息的,所以此時也不覺心虛,只是和蔣諍掰扯也沒有用啊,因此也不管這貨在后面跳腳,她轉身就往回走,心里全是對周鑫的失望,暗道太無情了,竟然真的就和千山反目成仇了,不然為什么這種時候,連一點小忙都不肯幫,哪怕你能替我向太后傳個口信也好啊。
周鑫既然靠不住,那就只有靠自己了。寧纖碧吩咐馬夫調轉馬車,直奔皇宮外,只說自己新做了補藥,要進獻給太后娘娘,然而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等到一個小太監出來,言說太后娘娘忙著和各宮娘娘說話,這之后還要接見命婦們,沒有時間見她,叫她回去,竟是連補藥都不肯讓她留下。
寧纖碧其實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然而真的是如此結果,心中也難免氣苦,索性直奔宗人府而去。
到了宗人府門前,結果可想而知,沒有皇帝的命令,誰敢放行?拿錢開路也沒門兒,這可是宗人府,不是普通的監牢,哪怕就是天牢,多花銀子,讓你見家人一面也是可以疏通的,然而這里可不一樣,關在此處的犯人沒有一個是身份不尊貴的,但越尊貴,就越說明他們犯下的罪行有多大,看守此處的人那都是御林軍,絕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不然被皇帝知道,是要掉腦袋的。
眼見著這位曾經的世子夫人后退了幾步,似是無可奈何之下就要離去了。看守的官兵們都是松了口氣,悄悄抹了把頭上冷汗。
對于這位世子夫人,他們是非常尊敬的。不說別的,只說人家在邊關跟著世子爺一住就是兩年,一個女人卻不嫌棄士兵們的粗鄙,施醫做藥活人無數。就這一點,便值得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肅然起敬了。世子夫人自己離開最好,不然要呵斥打罵,他們還真下不去這個手和嘴。
卻不料松了的這口氣兒還沒等再呼出去。就見寧纖碧已在幾米外立定了腳步,雙手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忽然間就大聲叫道:“沈千山,你聽著,家里很好,親王府雖然被抄家了,但是我們都很好,老祖宗大太太太太還有我當天晚上就找到了住的地方,我們有吃有喝。屋子里也很暖和……”
我操啊!
所有的士兵都目瞪口呆了。心里忍不住齊齊大爆粗口:還……還能這么干?這……這世子夫人真不愧是世子夫人啊。哪……哪有她這么干的?隔空喊話嗎?這個……這個合不合規矩啊?
領頭的御林軍副將都快哭了,幾步跑出去,來到寧纖碧面前哭喪著臉作揖道:“哎喲我的夫人哎。您……您可不能這么干啊,這……這讓咱們怎么辦?這……這不合規矩啊。從……從來沒有這樣兒的……”
“怎么不合規矩了?”卻見寧纖碧放下手,理直氣壯的看著副將頭兒,大聲質問道:“不讓我進去?好啊,我不進去;不讓我送信?好,我也不送。怎么?難道我站在這里喊幾句話也不行?我喊得什么你們不是都聽到了嗎?就去稟報給皇上啊,要降下什么罪名我擔著就是,去稟報吧,我就不信了,這么幾句話也要給我按個什么通風報信的罪名不成?”
“夫人……它……它這個……”那頭兒卻也沒話可說了,實在是以往從來沒遇過這樣的事情,他沒有經驗啊。
忽聽寧纖碧又喊起來,沒奈何之下,頭兒只好打發人趕緊飛跑去稟報給皇帝知曉,一邊哭喪著臉道:“夫人,您……您先別喊成不成?等人回來了,咱們聽聽皇上怎么說成不成?您……您要再這樣,就別怪末將不尊敬您,先將您抓起來了,這……這實在是……沒有您這樣干的啊,求您了,就別難為末將了。”
寧纖碧眨了眨眼,心中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宗人府一個牢頭,竟然還是將軍?不然也不至于自稱末將啊。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明白過來:是了,這里是宗人府,不是皇親國戚,想被關在這里都沒資格,看管人員又怎可能像是其他的監牢里那般只是普通的獄卒牢頭呢?
且說周銘,此時正和周鑫周謹以及其他幾位皇子在養心殿里閑話,結果貝殼子進來,說是宗人府有人求見,要稟報事情。
周銘準了,須臾間貝殼子帶了一個看守宗人府的小兵進來,雖是御林軍的編制,可這小兵本來一輩子也沒有踏足皇宮的機會,卻不料這一次竟是因為這樣一件事得以進宮,只可惜也不敢亂看,跪下垂著頭老老實實把事情說了一遍,只聽得周銘和幾位皇子全都是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耳聽得上面半天沒聲音,小兵心里惴惴不安,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喃喃道:“皇上,我們頭兒就是不知這合不合規矩,那……那女人身份又有些特殊,所以……所以派遣小的前來請示……”卻是情急不安之下,連稱呼都不會說了,直接就把什么頭兒,那女人,小的之類的給拎出來,這可是根本不符合君前用語的。
只是周銘這會兒哪還有心思去計較這些?因看了看兒子們,見幾位皇子面上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他便咳嗽了一聲,淡淡道:“這種事情,從前倒確實是從未有過,你們怎么看?”
“父皇,那個女人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哪有……哪有她這樣的?在宗人府門前大喊大叫,這……這還有沒有一點身為女子該有的儀態婦德?兒臣以為,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
二皇子周談義憤填膺的開口,卻見四弟周鑫輕飄飄瞥過來一眼,淡淡道:“二皇兄把她和尋常女人相比么?別忘了當日她可是在戰場上,離著韃子不過幾里地都毫不害怕的女人,又有誰能像她那樣,在戰場那種地方還能做藥救人,淡然自若的?”
“四皇兄的意思是,這也沒什么了?”六皇子周謹笑瞇瞇開口,卻見周鑫搖頭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們,別用什么婦德儀態之類的借口去束縛人家,這些東西,看重的女人當它是命,不看重的,屁用不頂。”
“咳咳咳……”幾位皇子一齊咳嗽起來,紛紛側目:這四皇兄(弟)還真是太狂妄了,這是在父皇面前,他還說這種話,要是普通臣子,早拖出去砍了吧?怎么父皇還偏偏對他恩寵有加?“
周銘也看了四兒子一眼,心里強忍著笑,卻是板著面孔道:“鑫兒,怎么說話呢?還當著朕的面兒。”
“是,父皇,兒臣下次注意。”周鑫沒什么誠意的起身做了個揖。接著卻又聽周謹為難道:“父皇,這件事情委實難辦,論情論理,咳咳……那個……沈夫人她心系夫君,這也是情有可原,然而兒臣唯一所慮的,是往后若人人都效仿如此的話,宗人府重地成了什么?你方唱罷我登場,菜市場么?”
五皇子周訪猶豫道:“似乎……不會有人像這位夫人一樣吧?這……畢竟也是需要臉皮和膽子的。”
其他皇子們都默然不語,周銘皺了皺眉頭,似是極不耐煩的樣子,目光卻在各位皇子身上略略停頓了下,然后方揮手對那士兵道:“你回去,就說朕的話,沒有這樣的先例,讓她先回去,不然的話,別怪朕把她也……”
皇帝本來想說別怪朕把她也抓進宗人府,然而這話未出口,猛然想起寧纖碧的性子。現在看來,那不但是個能干的,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萬一這話一出口,正中了對方下懷,高高興興扛著鋪蓋卷兒就入住宗人府了怎么辦?不但如此,扔下的那一大家子又怎么辦?
皇帝陛下只要想一想這情景,就覺著頭上冷汗要下來了,心想你說這一家子,朕的大舅子小舅子都是老實本分的,怎么就出了千山這么個磨頭的呢?天天在宗人府里嚷著要跑回去看家里情況,給朕添了多少壓力你知道不?好,你也就罷了,畢竟是被無辜抓進去,心系家里這也情有可原。你說你怎么還找了這么個媳婦兒呢?合著你們兩口子這是輪番上陣啊,就看不得朕舒服一會兒是不是?
皇帝陛下非常委屈憤恨地想著,這心理活動要是讓沈千山寧纖碧兩口子知道了,非一口血噴他臉上不可:好嘛你當皇帝的還委屈了,那無故遭殃的我們要找誰說理去?
總之,皇帝最后的命令就是讓寧纖碧有多遠滾多遠,且越想越氣之下,命令也是十分嚴厲的。旁邊幾位皇子已經不敢坐著了,都站起身來,卻是有人暗自擔憂有人心花怒放。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那小兵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皇宮,一邊往回跑還一邊想:媽的果然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這話沒錯兒啊,先前分明口氣還是好的,怎么說著說著就怒了呢?嚇得我險些尿了褲子,真的是真龍天子啊,那威嚴真不是蓋的。
為了和小沈同學聯系上,芍藥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剝哈哈,我們為芍藥的另辟蹊徑給點掌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