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的長跑訓練,再加上營養上的補充,魏霸的身體有了長足的進步,開始了武藝的練習。正如敦武所說,他年齡太大了,很難修習成高深的武藝,但是強身健體,做個普通高手卻還可能,所以他非常用功,每天都要花上一個時辰苦練武藝,開始是拳腳,后來就和魏武一樣開始練魏家的砍柴刀法。
不過讓魏霸很郁悶的是,前世總聽人說什么月棍年刀,一輩子的大槍,總以為刀法不難,可是他發現刀法也不好練,他練的刀法可真和砍柴差不多,怎么練也找不到感覺,和魏武相比都要差一大截。每次和魏武一起練刀,他都大受打擊。如果不是他現在心性有了變化,很能堅持,只怕早就放棄了。
一大早,魏武很順利的砍完一千刀之后,美滋滋的捧著粥碗,蹲在一旁,看著魏霸汗如雨下,一邊砍一邊念念有詞:“三百零三,三百零四,三百零五……”不禁咧著大嘴樂了起來:“阿兄,你不用數的,只要看時辰就行了,樹影不落到墻根,你是砍不完一千刀的。”
“閉嘴!”魏霸惱怒的吼道:“你給我留點,要是把肉粥全喝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嘻嘻,你放心,我給你留著呢。”魏武“呼嚕呼嚕”喝了兩大口粥,又拿起一張大餅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說道:“阿兄,我可是跟你沾了光了,阿爹為了讓你快點強壯起來,可是下了血本,每天有肉有蛋,我和大兄以前都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只雞子在碗邊磕了磕,也沒見他手指如何動作,只是抹了兩下,蛋殼就被剝得干干凈凈。他手一抖,將雞蛋扔到半空,仰起脖子,一口咬住,喉嚨里蠕動了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你還知道沾我光啊,那你還在旁邊打擊我?”魏霸看到魏武吞雞蛋的那一幕,下意識的一驚。雖然他已經看過魏武無數次這么做,還是擔心這個吃貨哪一天會被完整的雞蛋噎著。
“我沒打擊你,我只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魏武不好意思的埋下頭,風卷殘云般的喝著粥。
“你不知道真話有時候更傷人嗎?”魏霸氣喘吁吁,胳膊有如千斤重,費盡全身的力氣,也很難舉起來。可是今天的任命還有一大半沒完成,他怎么也不肯停止。
魏武吃完了粥,接過彭小玉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嘴,看著面色蒼白的魏霸,皺了皺眉:“阿兄,休息會兒吧,練武不是一天就能練完的,練得太猛,很容易受傷的。”
“不行,今天少砍一刀,明天就會少砍兩刀,后天就會少砍一百刀。”
“可是……”
“沒有可是。”魏霸咬著牙,“我還就不信了,你能練得成,我練不成?”
“這可未必。”趙廣走了過來,正好接上魏霸的話,他微笑著和魏武打了個招呼,就連彭小玉給他行禮時,他都頜首致意,然后走到魏霸面前,手輕輕的搭在魏霸的右腕上,看起來輕飄飄的,魏霸卻怎么也動不了。“休息一會兒吧,武藝不是一天就能練成的,要講究循序漸進。”
魏霸識時務,知進退,給諸葛亮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諸葛喬輕松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很高興,隔三岔五的來和魏霸盤桓。他通常不是一個人來,身邊總有幾個伴,有時候是關興、張苞,有時候則是張威、馮進等人,更多的則是趙廣。
趙廣不怎么說話,平時總是笑瞇瞇的,非常溫和,不像那些權貴子弟一樣張揚。魏霸很喜歡趙廣,一來二去的,便和趙廣成了比較親近的好朋友。這兩天諸葛喬去押運糧草了,趙廣有時候就一個人來。
“你什么意思,說我不是練武的料?”
“我沒這么說。”趙廣依然笑吟吟的,“我只是說,你可能不太適合練你們魏家的刀法?”
“我是魏家的人,不適合練我們魏家的刀法,難道適合練我們趙家的矛法?”
后世人都說趙云是白馬銀槍,其實在這個時候,最常用的長兵器是矛和戟,還沒有槍這個稱呼。不過矛和后世的槍也差不多,只是矛頭比槍更長更重,操練起來也更難。
“也可以這么說。”趙廣拉著魏霸走到一邊,彭小玉走上來,用濕手巾給魏霸擦汗。她仰著小臉,擦得很認真,就連脖子和腋窩都一一擦過,這才遞了一杯熱水給他,又遞了一杯給趙廣。趙廣接水在手,呷了一口,轉過頭看著魏霸說道:“刀法講究霸道,要是就是橫掃千軍,當者披靡,因此強橫的體力是根基,沒有足夠的體力,你練得再辛苦也是事倍功半。而矛法則不然,矛法講究中鋒直入,一擊而中,根本不與對手較力,較力的矛法不叫矛法,那叫棍法。”
魏霸眨眨眼睛,覺得趙廣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再者,練什么武藝,和各人的稟性也有關。魏武生性豪爽,他最適合練習這種無所畏懼的刀法,又有足夠的體力支撐,將來到了戰場上,他可以苦戰半日而不露疲態,你卻做不到這一點。這不是因為你不刻苦,而是因為你沒有他從小打下的基礎。”
魏霸有些沮喪,他一屁股坐了下來,耷拉著腦袋。趙廣是趙云的兒子,趙云號稱是蜀漢大將最深不可測的一個,他說的當然不會錯。這么說來,我是肯定練不成高手了?
“而魏兄卻是謀定而后動,一發現機會,就直擊要害,這樣的稟性不適合練刀,卻適合練矛。”
“練矛?”魏霸苦笑一聲:“你教我?”
趙廣搖搖頭,笑道:“我哪有資格教你。”
“那不是白說。”魏霸沒有多想。這年頭武藝是武人的傳家寶,就和經學家的學問一樣,不是最親近的人是不會傳的。魏延的刀法就不傳外人,就連魏家部曲的精銳也不可能得到他所有的刀法,目前得到他所有傳授的人只有魏風一個,魏武都沒學全,以后能不能學全,也很難說。趙家的矛法也是趙家的傳家寶,他如果貿然提出要學,那是非常不合適的。
趙廣坐在彭小玉端來的馬扎上,看著魏霸笑而不語。魏霸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仲德,你這是什么眼神?我臉上有花么?”
“你臉上沒花。”趙廣搖搖頭,“可是有璞皮。”
璞皮是指美玉外面包的石皮,魏霸懂這個意思,不過他沒明白趙廣的意思。趙廣說他是沒經過雕琢的美玉,究竟是客套話,還是真心話?如果是客套話,似乎沒必要說得這么鄭重。可如果是真心話,他剛才又說他沒資格教?
等等,他沒資格教,可是有人比他有資格啊。莫非……魏霸忽然激動起來,渾身的疲倦一掃而空,他猛的抬起頭,臉也紅了,聲也顫了:“仲簡,你是說趙老將軍……愿意……”他實在太激動了,以至于聲音有些發干,后半截話怎么也說不出來,生怕趙廣一搖頭,他又從云端摔下來。
趙廣低下了頭,過了片刻,他又重新抬起頭,微微一笑。“不錯,家父對你的印象不錯,想見見你。不過,要指點你武藝,卻不僅僅是他愿意就行,還要看鎮北將軍愿不愿意。”
“哪能不愿意!”魏霸一躍而起,興奮得面紅耳赤,按著趙廣的肩膀用力的搖了搖,拖起他就走:“仲德,你跟我來,我這就去請求家父。小玉,給我準備禮物,我要去拜師,我要去拜師。哈哈哈……”
看著把趙廣拉得跌跌撞撞,狂奔而去的魏霸,魏武看了彭小玉一眼,聳了聳肩。彭小玉也是笑容滿面,在圍裙上擦著手,來回轉了兩圈,嘴里嘀嘀咕咕的說道:“唉呀,趙老將軍愿意收少將軍為徒,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禮物輕了可不成。送什么好呢?我這兒可沒什么夠份量的好東西啊。”
“傻丫頭,這么大的事,哪里輪到你來準備禮物。”魏武又好氣又好笑:“我阿爹會準備的,你給阿兄準備兩件好衣服,到時候讓他穿得整齊一點去見趙老將軍就是了。”
“對對對,你看我,都高興糊涂了。”彭小玉愣了片刻,恍然大悟,撫著額頭,不禁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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