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魏霸將蔣琬送到門口,臉上笑得像朵花兒,從里到外透著親熱,看得賴厷一陣陣鄙夷。(百度搜)魏霸將他的眼神看在眼里,卻笑得越發的真誠,直到回到內室,笑容還沒有散去。
“這么開心?”夏侯徽有些擔心的看著魏霸。人前裝一裝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把這當成好事,那魏霸的智商就值得憂慮了。
“為什么不開心?”魏霸往榻邊一坐,四處看了看:“我兒子呢?”
“怕吵著你睡覺,讓阿姆抱到側院去了。”
“哦。”魏霸咂了咂嘴,心有余悸的說道:“這小子……聲音也忒大了些。”
“聲音大不好么,聲音大說明身體結實,先天底子好。”
“好是好,可是半夜一哭,我就以為身處戰場,習慣性的要去拿刀。”魏霸摟著夏侯徽的腰,撫著她的翹臀:“再說了,別人誤會了怎么辦?”
“越來越胡說了。”夏侯徽嗔道:“說正事,你真打算讓蔣琬留在這兒?”
“看情況,他要是識相,就讓他呆在這兒。如果不識相,不用我說,自然會有人趕他走。”魏霸嘿嘿笑道:“再說了,我也需要讓丞相知道我這兒不容易,別讓他指望我太多,把我當成屯田都尉了。”
夏侯徽目光一閃:“你真的想去襄陽?”
魏霸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去是遲早要去的,卻不是現在。別看我手下有這么多人馬,也只能在江南呆著,跨過長江,恐怕就要去了一半,過了漢水。大概就沒幾個人了。如今根基未穩,不宜妄動,多準備些時間,把根基夯實再說。”他看了下夏侯徽,問道:“魏國能堅持的住嗎?”
夏侯徽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但是從情況來看,應該比較困難。”
魏霸點點頭,什么也沒說。
年關將近,大戰之后的荊州穩定下來。家家戶戶都在忙著過年,零陵城里也是一片喜慶氣氛。成為魏霸的駐營地之后,零陵迎來了難得的繁榮,數以萬計的外來人口,從交州運往中原的貨船。迅速給泉陵帶來了大量的商機。農閑之后,就是在碼頭上找點零工做也能掙不少錢,那些為來往客(重生尋寶)商提供服務的人更是賺得盆滿缽滿。腰間鼓起來了,人說話的聲音都會大些,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忙碌的人們,能聽到中氣十足的各種語言,零陵城初步露出了興盛的苗頭。
臘月底。暫領交州刺史的廖立搭乘一艘運糧船從郁林趕了過來。在南海郡尚在吳人手中的情況下,廖立暫駐郁林郡,主要的工作重心就是通過靈渠的商道。
一見到魏霸,廖立就興沖沖的拿過一個包袱。從里面抓出一把稻谷,攤到魏霸面前:“將軍,你看。”
魏霸眼睛一亮:“從日南來的?”
“嗯,我專門派人到日南、九真一帶去查訪。這種出自林邑的稻子應該符合將軍的要求,耐旱。生長期短,自種至收不過五十余日,而且對土地要求也不高。正適合武陵、零陵一帶山地多的特點。”
魏霸滿意的連連點頭。他是學農業機械的,對良種培育這種事并不精通,知道占城稻的大名,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引入的,大概也就是越南那一帶。而后世的越南現在還是大漢的交趾、九真和日南三郡,占城稻究竟出自哪個郡,他并不清楚。不過凡事只怕有心,魏霸把這件事交待給了廖立,廖立立刻派人大面積撒網,在三郡尋找符合這種特征的稻種,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把這可能是后世著名的占城稻搞到手了。
“廖公,你這可是立了一大功啊。”魏霸打趣道:“如果能在荊南和交州全面推廣這種稻,以后這里就是大漢的新糧倉,甚至可能超過成都和漢中。”
“有這么大的潛力?”廖立有些詫異:“這種稻子的產量并不算很高啊,與南郡的一些高產稻比還有所遜色。”
“那些蠻子會種什么地,他們是望天收。”魏霸不以為然:“你不能全按他們的來,要用我們漢人的精耕細作,粗放式經營是不行的。到時候你再看,保證不會讓你失望。廖公,民以食為天,國以農為本,多引進一些高產品種,絕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將來你廖公會因此這些善政名垂青史的。”
廖立笑了起來。不得不說,名垂青史對讀書人的殺傷力是非常強大的。廖立心情愉快,說笑了一陣,話鋒一轉:“聽說蔣琬來了?”
“嗯,奉丞相之命,來幫我治理泉陵。”魏霸似笑非笑的說道。
“哼!”廖立卻是毫不客氣的嗤之以鼻。他雖然不愿意和諸葛亮撕破臉,更沒有任何不臣之心,但是對這種有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政治斗爭是非常敏感的。“留下他?”
“丞相的命令,我不好反駁,如果他能適任,我估計荊州三郡的政務多少要由他來處理的吧。”魏霸摸著下巴,打量著廖立:“我看丞相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專心軍事。”
“那將軍的意思呢?”廖立反問道。
“我對政務也沒什么興趣。國家多難,唯有武事能平天下。經過臨賀之戰,雖然大軍已經粗具規模,可是離百戰雄師還有一段距離,我的確應該把精力放在軍事上。”
廖立微微一笑,他明白了魏霸的意思。事實上,魏霸目前駐留江南,練兵屯田,而不是揮師北上,策應關中戰場的戰略成為現實,廖立是起了很大作用的。他們可能有很多不同觀點,可是對當前局勢的看法上,他們有共同之處,都認為關中戰場將是一場持久戰,就算魏霸北上,如果沒有穩固的糧食供應,大軍也很難堅持太久,與其如此,不如留在江南,消化剛收復的荊州三郡、交州七郡,同時牽制吳國的兵力,讓諸葛亮能放手和曹睿一搏,分個勝負。
魏霸說要把精力放在軍事上,這當然沒有錯。可是軍民又何嘗能分得一清二楚。魏霸手下的那些蠻兵為什么愿意跟著魏霸打仗,一方面這是神將的威名所致,有精神上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也是被迫無奈,有物質上的壓力。他們不跟著魏霸打仗,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接受孫權的壓迫,要么躲進深山,茍延殘喘。
在魏霸來之前,他們只有這兩個選擇,現在,魏霸給了他們第三個選擇,雖然和孫權的做法差不多,但是魏霸對他們的盤剝相對較輕,又多方設法,要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他們才會趨之若鶩,如影隨從。
所謂民事,其實就是兵事,因為魏霸手下的那三四萬蠻夷兵實際上都是民,不管是誰來理政,首先要保證這三四萬人的穩定。在這一點上,廖立的理解最透徹。
“那將軍就放心的練兵吧,其他的事,交給我來。”廖立聳聳肩,不以為然的一笑:“反正他們都不喜歡我,我再做一次惡人也無妨。”
魏霸笑了起來:“千夫之諾諾,不如廖公之諤諤。”
廖立來到泉陵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蔣琬的耳中。蔣琬這些天忙得四腳朝天,既要和零陵的大戶們商量,請他們出錢出糧,支持關中的戰事,又要和他們談判,重新分割零陵的田地和各種新興的利益。如今泉陵已經成了通往交州的重要商道,商業利潤的豐富可想而知,誰都想在這里面分一杯羹。事務繁多,偏偏魏霸給的時間又短,要他除夕大饗之前搞定,蔣琬雖然對零陵的情況熟悉,也忙得腳打后腦勺,對廖立到泉陵的事,他也沒時間給予太大的關注。
轉眼之間,除夕就到了。按照往常的規矩,除夕這一天,當地的大戶豪強都會到太守府陪太守一起守歲,給太守及太守府的大小官員們送上新年賀禮,總結一年的成果,展望未來,在觥籌交錯中分割、調整利益。如今零陵新歸蜀漢,吳國屬任的零陵太守早就跑了,蜀漢還沒有任命,現在政務由蔣琬暫領,可是誰都知道,真正的最高軍政長官卻是年輕的撫夷將軍魏霸無疑。
因此,撫夷將軍的湘關就成了除夕夜最熱鬧的地方。從臘月二十四送社神開始,城里就準備開了。除夕這一天,太陽剛剛偏西,就有人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
最先來的當然是魏霸的親信,軍中的大小將領和受邀一起參加除夕大饗的立功將士。除了要堅守崗位,不能離開的人之外,幾乎所有能來的人都來了。這些人帶著禮物,直入內堂,拜見魏霸和夏侯徽。夏侯徽雖然是妾,可是他們都知道夏侯徽在魏霸心目中地位非常一般,不亞于關鳳,所以對夏侯徽非常敬重,夏侯徽所生的兒子一抱出來,更是獲得了一片贊譽,夸贊之詞,不絕于耳。
那廂說得熱門,從嚴關趕來的朱武湊到魏霸的面前:“將軍,我聽說開年之后就要分地?”
魏霸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耳朵倒是很靈嘛,遠在嚴關都能聽到這個消息?”
“嚴關也算是零陵境嘛,我的部下大部分都是零陵界內的部落,怎么能不關心這件事。”
魏霸笑笑:“放心,今天晚上就會討論這件事,到時候有什么意見就直說當面,不要藏著掖著。”
朱武心領神會,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