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上夜夢神人。()乃遣太子,征召東宮屬官,迎之泉州。
是日,果有大舟浮海而來。自言為三寶太監時,出海之遺民也。乃送黃金珍寶數百萬,太子大悅。并群臣入舟歡宴。
舟隨出海,再不回返。滿朝聞之,磋嘆者久之。神人天道之幽,豈在此矣……
讓天道悠遠難知,人道所謂愛人者是也。帝欺蠻眾臣,風波異國。上下皆怨,人心離析……”
當某位寫私家筆記的文人寫到此處的時候,整個南京城幾乎沸騰了。太子誘騙了整個東宮屬官,出海遠行。
無數親人家屬,還有那些兔死狐悲的文武官員們都憤怒起來。圍在了南京的皇宮之外,要求皇帝給個說法。
到了明末這個時候,民智已開。江南做海貿的遍地都是,再相信海外仙山云云的已經不多。知道海外有什么蠻夷國家,小島的卻是不少。
太子騙人上船去扶桑,大部分人都不相信真的去了海外仙山。而是這老朱家怕這大明的基業保不住了,所以誘騙了這么多人出海,想要在海外再建國家,保留大明社稷。
總之,這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讓整個南京城上下,都是一片混亂。當然這也說明了,老朱家的權威在這南方,是極其低的了。
然而,就在這么一天。一艘大船,順著長江直駛入南京來,一隊隊臉上都是紋身。卻穿著大明朝官軍戰袍的士兵,將無數的剃著金錢鼠尾辮子的婦孺給押上岸來。
很快,一個驚天動地的的消息。就迅傳遍了南京城。然后接著傳播了南方各地。甚至向著江北傳去,一路擴散。
鬼帝大尊派遣了兩千天兵天將,偷襲了東虜人的盛京。把虜酋黃臺吉的老婆孩子都給抓到南京城去了……
這個荒謬的消息,許多自以為有見識的人,紛紛搖頭,以為是荒誕不經之說。
然而,很快東虜兵馬居然放了一把火。燒掉了北京城,然后退出關外去了。這個消息,卻就讓更多人。半信半疑起來。
一時間,越讓這天下顯得撲朔迷離起來。沒有人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反倒把前一段時間太子出海的事情,給徹底的掩蓋了下來。
同時也讓皇家。也讓朝廷的威望再次高漲起來。看起來皇帝老兒確實還是有神靈護佑。輕慢不得啊。要不然神靈怎么會派兵出馬呢?
總之,當大明還在這些謠言之中余波未了的時候。文大天師已經經過漫長的航行,終于回到了扶桑。
當經歷三個多月的漫長海路,到達新杭州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一踏足6地,就開始熱淚縱橫……
甚至根本踩不穩地面,踉蹌摔倒。
話說,這么久的長途旅行。不知道多少人。才不多已經忘jì了腳踩大地是什么樣的感覺了。
此時的文大天師自然不知道這些,他帶著船隊回到大明。新杭州的所有人見到文大天師回來,都歡呼起來。
不論是飛云部的人們,還是其他的那些海盜們,現在都是文大天師的信徒。對于文大天師的信仰,卻也頗為牢固。
“歡迎您,偉大的天師。您終于回來了!”留守的一班子人馬都笑吟吟的迎接過來。
馬克西更是一頭鉆入到文大天師的懷中:“為什么你去東方,也不帶著我,你一去半年多。我幾乎都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文飛輕輕安撫了她兩句,一邊和周圍的人們個個打著招呼。這些都是他手下的班底,卻不能懈怠了。
尤其是那位塔仁亞瓦岡賢者,更是苦笑道:“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這里可真的就撐不下去了!”
文大天師微微一笑,說道:“不用多說了。看,我不是回來了么!來吧,跟著我一起來迎接,大明的太子……”
說話間,那些暈船暈的有氣無力的東宮護衛們,開始打著太子的儀仗,緩步走下船來。
為了不至于讓這些腿軟的家伙們,走不動路,失了大明的威風,下船之前,文大天師還特殊照顧了他們一二!
便見當頭穿著鎧甲戎服執黃龍旗居中,左前青旗一,右前赤旗一,左后黑旗一,右后白旗一。
每旗執弓弩軍士六人跟在旗子后面,各色衣服都跟著所隨的龍旗。開路專用的紅色絳引幡兩個,后面跟著六個戟氅,六個戈氅,六個儀锽氅,六個羽葆幢……
后面更是鎧甲光鮮的東宮衛士手中立瓜,臥瓜,儀刀,鐙杖,骨朵……
這般的皇家氣派拿出來,這還是逃到南方去的人數不夠,裁剪過的,只有五百多人的小儀衛。按照大明的規矩,天子全套大駕鹵薄拿出來,足足有著一千八百人。就算是太子,似乎也有一千二百。
然而就算如此,并不是全套東宮儀衛,就足以震懾所有人了。不要提扶桑的這些土包子土著們,便是馬克西,那位投降過來的艦隊司令,一個個都看傻了眼。
不要說別的,單單只是這些。就足以把歐洲所有君主所謂的場面,所謂的氣派給比到爪哇國去。
就算是把歐洲最為強大的君主的儀仗隊給擺出來,放到這里一比,也都是沒臉見人。
文飛看著四周的蠻夷,一個個驚的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暗笑,這就是他把不怕累贅,把這些花架子拿出來的作用所在了!
不要以為,這些花花架子沒有用。在這種時代。非壯麗無以重威,可不單單只是說說。
這般派頭,才是彰顯一個國家的力量的窗口。尤其是歐洲人,更是吃這一套。
不要忘jì了,再過一百多年,還有一位號稱太陽王的笨蛋。靠著隆重豪華的宮殿舞會來治理整個國家,并且相當有效……
便是文大天師當年讀書的時候,聽到這種事情,都覺著不可思議。甚至到現在,都不是非常想得通!
就靠著修華麗的,甚至下水道都不會處理,只好不設廁所的宮殿。然后就是各種各樣的奢華氣派的舞會,居然就能夠混一個太陽王的名頭……
難怪只隔幾十年,就各種造反頻出了……
閑話休扯,顯示奢華,來證明財富和力量。本來就是歐洲上流社會最愛做的事情。
如今朱慈烺擺出了太子的儀衛,立刻就把馬克西給震住了。便是那些桀驁不馴的海盜們,一個個也都低下腦袋去行禮。
而參與過,給文大天師設計儀仗隊的塔仁亞瓦岡,也同樣張大了嘴巴。越接觸文明,也就越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大明太子朱慈烺,臉色有些慘白,卻是從船上走了下來。哪怕是一個單薄的青澀少年,在這種威儀襯托之下,也都顯得相當不凡。
后面才是各個東宮的官員們,跟著魚貫下船。在這一路上盡管被折騰的欲死欲仙,但是到了扶桑,數萬里之外。那陌生的所在,士大夫們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東西,也讓他們下意識的在蠻夷面前拿出派頭架子。這叫做威儀……
太傅李士淳站了出來,這個老頭本來頗為倔強的。一路上差點幾次真個尋死,文大天師能拿出法子對付阮大鋮之流的家伙。卻也不好把這位李二何給捆到船頭上去。
這位太傅可要比阮大鋮,還有錢謙益、龔鼎孳之流的家伙要有骨氣的多了。
甚至在民間傳說之中,還有李二何偷偷帶著太子朱慈烺去隱居的傳說。
文大天師一時間也不好意思,辣手對付這老頭。沒有想到,到了扶桑之后。這老頭,居然還能主動配合起來。這就讓文大天師有些沒有想到的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維茲生民,為有下土。天造區夏,稱之中華。九州明命……”
盡管沒有人聽懂這位李二何念的是什么東西,但是不妨礙文大天師帶笑聽著。
“文……,這說的是什么東西!”馬克西有些傻眼。只能聽那老頭子,抑揚頓挫的念誦著,一板一眼,有著一種十分奇怪的韻律。
這就好像歐洲貴族之中,同樣流行著一種特殊的腔調一樣。雖然聽不懂是什么東西,但是馬克西已經能夠從那咬文嚼字之中,聽出了太多高貴和典雅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文大天師含笑說道:“這是代替大明皇帝宣布,此扶桑之地,已經為大明所有!”
“什么?”馬克西正在震驚的識海。
這一封圣旨已經念完,在文大天師眼中,就已經看到一點龍形金光,竄了出去。
剎那間融入扶桑的地脈之中,一時間風起云涌,四周刮起大風來,飛沙走石,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來。
只有文大天師看得清清楚楚,這點龍形金光,融入本地地氣之中。再流轉運行,干擾到了原本的這片元氣之海,一時間風起云涌,才有這般的動靜。
待得一整套儀式全部做完,儀衛才簇擁著太子朱慈烺晃晃蕩蕩的入城而去。
進入這個遠隔大明本土,數萬里之外的城池。這個新的杭州城而去……
馬克西站在旁邊有些頭暈,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文大天師為什么這么干?
難道他不想留在這里,作為一個偉大的王國的國王么?為什么要找一個幾萬里之外的國家的王子來到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