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李晚帶著眾人回到云蕩山。)
蕭清寧領著林靜姝,到數十里外的郊外迎接他,見面時,因著身旁還有不少外人在,并沒有追問那些中州之人的事情,回到下榻的府邸以后,方才問起。
“放心吧,我沒有輕舉妄動,如果真是這些人搗鬼,拿在手中,以后再殺也不遲。要是另有隱情,我這般舉動,也可以令他們陰謀失敗,這么簡單的道理,又怎么會想不明白?”
聽到李晚這么說,蕭清寧也放心了,笑道:“這就好。”
李晚道:“這次還是多虧了你,要不是接到你的來信,我審訊過后就把他們殺了。”
李晚接著又道:“這次的事件,似乎還另有內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我會謹慎處置的,不過,對外還是公布,我已經把捕來的肖別云等人處死了。”
蕭清寧微怔,隨即恍然道:“夫君是要探一探風聲?”
沒有殺死肖別云等人,但卻對外公布,已經殺死,真真假假,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李晚點點頭:“不錯,我就是要投石問路,看看整件事情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玄機!”
兩人又談了一些善后事宜,決定先帶著那群吳冶子門下弟子返回天工坊,借用天工坊完備的法陣和更多的護衛保護自己,關押他們。
這里一共有八名吳氏弟子,因為李晚等人以眾欺寡。輕易就把他們拿下了,雙方都沒有什么損傷。
反倒中弟子當中修為最高的肖別云。雖然已經結丹,但是因為器道修士出身,與人斗法較量,并不擅長,被李晚從背后幻神鏡迷暈,盤龍硯飛擊,接連偷襲下來,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已經身負重傷。
不過,這些人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這也讓李晚有十足的底氣,無論接下來形勢如何云譎波詭,都可以進退自如。
把施皓光留在云蕩山之后,李晚又去隱仙洞拜訪祁葉榮。
他打算在返回天工坊前。向這位舊友辭行。
“最近頻頻遇事,到處奔波,還沒有來得及與祁道友敘舊,真是抱歉。”
“李道友言重了,你有要緊的事,當然是先處置好再說。沒有必要陪我這老朽之人消磨時間。”
隱仙洞中,祁葉榮請李晚來到自己的煉器作場中,一邊參觀著凝聚了他全部心血搜羅而來的各種寶材,煉器器具,一邊交談著。
祁葉榮已經得知李晚最近遇到的事情。深表同情之余,也不禁笑道:“不過你這接連的遭遇。倒讓我想起了,其他的大師們成名之后,遭遇的連串麻煩。”
“哦?”李晚微怔。
祁葉榮解釋道:“不管這事情的起因是如何,背后有什么內幕,都離不開一句話,這句話,就叫做‘不遭人妒是庸才’,我輩器修行入世之道,求道頓悟都在紅塵之中,與人奪運,自然會有諸般歷劫,李道友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且把這些當成必要的磨煉就是,等到你度過去了,無論名望聲勢,都能更上層樓,卻反而是件好事。”
李晚大笑:“那就借祁道友吉言了,希望這次之后,真能更上層樓才好!”
祁葉榮無論是在器道一途,還是生活經歷,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前輩,他的話,李晚也很感重視。
祁葉榮又道:“還有一件事,我聽說與你起了齟齬的,是中州的一位冶子高人?”
李晚道:“不錯。”
祁葉榮道:“我多年游歷,正好也認識幾位冶子高人,其中一人,還算有幾分交情,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代為引薦。”
“中州的冶子高人?”李晚微怔,但卻沒有過多訝異。
眼前的這位祁道友,雖然修為比自己低,但也終究成名多年,多多少少,會有些器修同道的人脈。
祁葉榮隨即給李晚講起他與那幾位冶子高人結交的經歷,果然都是一些泛泛之交,不過其中幾位,都是在對方還是大師層次的時候結識,后來他們晉升名位,方才成為冶子。
其中的一名周姓冶子,還曾得過他的幫助,承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祁葉榮解釋道:“那是在六十年前,周冶子還是周大師的時候,受懸空山一名元嬰高人所托,煉制靈寶……李道友也該知道,靈寶與普通寶器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器靈一物,除了器靈之外,靈寶的其他部件與煉制方式,都是與寶器相差無幾的,中州的大師或者冶子高人,能夠煉制珍品寶器,絕品寶器,自然也可以煉制靈寶,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器靈,以及長久的培育、祭煉。
當時,周冶子藝高人膽大,只是有過一次僥幸煉成靈寶的經驗,也接下了這個委托,但卻不料,那位元嬰高人只給了他一份普通的火靈精魄,與他手中的御靈寶石相性不合。
周大師接連嘗試多次,都沒有成功封印這火靈精魄,最后把手頭上僅有的三枚御靈寶石都毀掉了,方才知道,大事不妙,以他當時的能耐,哪怕花費再多的普通寶石,也不可能成功,而且,那火靈精魄經過多次折騰,也變得奄奄一息,幾乎就要魂飛魄散了。”
李晚聽到,不禁好奇問道:“后來呢?”
祁葉榮得意一笑,道:“后來,周冶子無法,只能一邊穩住那位元嬰高人前輩,一邊四處求援,重金搜羅能夠派上用場的寶材,借以補救。”
李晚若有所悟道:“那么,他就是因為此事,求到了祁道友你頭上?”
祁葉榮道:“然也!說來也真是有些巧,那一年,我剛剛到手一枚火麟妖王的內丹舍利,這種妖獸,據傳擁有太古神獸火云麒麟的血脈,天生孕育火靈精氣,它的內丹,適合于煉制各種與火行相關的法寶,以及輔助火行功法修煉,而妖王境界的內丹舍利,更加難得,乃是要該妖獸自行涅槃,壽終正寢才能出現。”
內丹舍利,是一些妖王境界的異族借以轉世重生的秘法,有些妖獸能夠借此機會托生,轉化成為一些精怪之屬的元靈之體,這樣的東西極為難得,就算是在煉制靈寶的寶材之中,也可以說是頂級寶物。祁葉榮只是筑基境界的修士,竟然能夠得到這樣的寶貝,只能說是時運到來,完全的機緣巧合。
祁葉榮帶著幾分噓唏道:“后來,我就把這東西給了他,畢竟我只是筑基境界的煉器師,這種好東西,糟蹋在我手中,只能說是暴殄天物。”
李晚輕笑點頭,總算弄清楚了祁葉榮和那冶子高人的交情。
對一名煉器師來說,幫忙搜羅急需的珍稀寶材,是一份不小的人情,因為這往往關系到煉器師的名譽和聲望。
不是每一位煉器師,都能像自己這般輕易料理寶材,舉重若輕,有的時候,煉器高手接了別人的工件,但卻只有唯一一份珍稀的寶材,煉制過程中不小心損毀,整件法寶都要泡湯,能夠尋到替代的寶材,就是拯救了這件法寶,也拯救了名譽和聲望。
無怪乎,連冶子高人這般的人物,都要急著四處求人。
祁葉榮說完了他與周冶子相識的經歷,又道:“他的名諱,叫做周青云。我會把你的事情告訴他,以后你們便可以自行聯絡,以李道友你的煉器技藝,相信會和他有不少可以共同話語,甚至可以成為知音。”
祁葉榮說著這話,顯露出了對李晚煉器水平的信任。
雖然那位周冶子欠過他的人情,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推薦結交的,不過他知道,李晚肯定有這資格,自己幫忙牽線搭橋,也不算出格。
馥香山,青巖峰。
依舊是安靜的山居小院中,洪熊山躺坐在藤椅,曬著朝陽,閉目養神。
元彬從院外走了進來,面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師尊,大勝國那邊有消息了!”
洪熊山睜開了眼:“那些人把事情辦得如何了?”
元彬道:“一切都如師尊設想,全部辦妥了!現如今,肖別云他們已經被李晚捕殺,而李晚則以為,是肖別云他們支使散修襲擊作場,接下來,我們可以坐看吳冶子大怒,派出門下高手前來尋仇了!”
他面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顯然對李晚接下來的處境,有了足夠的預料。
洪熊山聞言,面上也終于流露出一絲笑意:“很好。”
元彬道:“師尊,接下來我們怎么做,是不是立刻聯絡中州的吳冶子,好讓他派人來對付李晚?”
洪熊山道:“不,我們不能過多插手此事,一切恩怨,都得他們自己解決,否則的話,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而且,現在那吳冶子,也被假秘籍之事弄得焦頭爛額,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會派人來天南這邊打探消息?我們就是要趁著這將發未發之際,才能有引動局勢的機會,還不宜過早入局。”
元彬道:“弟子明白了,現在還是等待他們兩方反應。”
洪熊山點了點頭,露出運籌帷幄的高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