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聽到李晚答應了兩名管事的請求,彌煙和彌羅不由有些著急。..
李晚淡淡傳音道:“天有不測風云,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講究明哲保身的,所以,該戰且戰。你們若是忠勇,也只需聽命行事就是,休得多言。”
李晚如此決定,卻是有深層的考慮。如果自己不理會這城中修士的存亡安危,城池一破,就只顧著逃命,這名聲就完全臭掉了,烏寧等人生存的機會也極為渺茫,而坐鎮到最后,就算最終還是不敵這厲害妖王,只能落荒而逃,多少也算是盡力了。
身為器道修士,做到這份上,完全足以問心無愧。
而且別人以為他是器道修士,實力不強,也是源自于平常的誤解。
自己的實力也不差,憑什么面對這妖魔,就要落荒而逃?
憑著自己手中的法寶,真要與這妖王殊死搏斗,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李道友高風亮節,果真義士也!”
兩名管事聽到李晚的回答,不禁大喜,連番感謝之余,也是不顧面皮地一番馬屁連拍,就怕他反悔。
兩女關心的是李晚安危,才不管別人的死活。
在她們看來,最好的做法,無疑是趁著這頭風鼬妖王攻破大陣,沖進來大開殺戒時悄悄逃離,以主人的修為,只要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完全可以安全無虞。
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又讓她們不善于勸諫,只好悶悶地站在李晚身后,決意誓死保衛主人。
山城外,風鼬妖王的攻擊仍然沒有停止。
“怎么辦?大陣的元氣儲量在下降!”
“已經有上百重禁制被攻破了!”
光幕上。游弋的金色道紋如魚流轉,仿佛狂風暴雨中的燭火,苦苦支撐著。
兩名管事驚駭發現,這頭妖王攻破大陣的速度,比預想中還要快了一些。
李晚也發現了這一問題。找來兩人,問道:“兩位道友,你們實話告訴我,這座大陣還能堅持多久?”
兩人都苦著臉,踟躕著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還是易管事醒悟過來,現在不是保守秘密。浪費時間的時候,就算讓李晚知道了這座山城的底細,也沒有什么,于是如實相告:“實不相瞞,最多只能再堅持五個時辰,現在才剛剛天亮。看這情形,入夜之前,就有可能告破。”
李晚沉吟道:“這妖魔瘋狂猛攻,對大陣的破壞極大,如果它停下來,將會如何?”
易管事道:“那就能夠堅持更久,哪怕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問題。”
如果妖魔不猛攻,的確可以堅持更久,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堅持太久,也許入夜之前,宗門的支援就來了,到時候,圍城危機自然消解。
這是最好的情況,不過就是多費一些靈玉罷了。
不過說到此處,易管事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興奮,反而越發苦惱:“李道友有所不知。這些妖魔雖然不通靈智,可也不會讓我們輕松好過的,等到天亮以后,昨天離去的那些妖魔,也有可能反攻回來。”
妖魔的體力。耐性,都異于尋常,而且滿城上下的修士,在它們眼中,個個都是擁有純凈元氣的肥美香肉,哪怕是修為最低的弟子,吸引力也不小。
看著光幕外面,那風鼬鍥而不舍的勁頭,就知道它一時半會是不會輕易停下來的。
李晚聽完兩位管事述說情況之后,卻反而輕笑起來:“兩位不必緊張,如果引開那妖魔,就能減輕大陣負荷的話,此次危機,已經不足為懼了。”
事情還遠遠沒有惡化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心中已然想到一個辦法了。
“我去會一會它,只要能夠緩解一時,法陣就能堅持到高人來援。”
“什么,李道友打算跟它交戰?”
“這太危險了。”
兩名管事驚訝道。
他們是希望李晚出手不錯,可那是指在城破之后,最為惡劣的情況。
李晚是一名器道修士,他們也沒有指望,他能殺得了那厲害妖王。
不止是他們兩位管事,就算這城里大多數的修士,甚至李晚帶來的烏寧等人,也感覺李晚身為器修,不應該如此。
他雖有結丹修為,卻不是戰力杰出之人。
李晚卻沒有再向他們解釋,道:“我記得,法陣在沒有遭受攻擊的時候,可以自行凝聚罡元,修補損傷,待我出去之后,不要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
說罷便升了起來,向著風鼬妖王龐大的身軀飛去。
山城中,滿城的修士盡皆愁眉苦臉,心中惴惴。
“如此妖王,實在是恐怖啊,單是站在那里任我們飛劍劈砍,神通轟擊,都破不了它的皮毛,人數再多,也沒有辦法!”
“如果是尋常的妖王,我們可以利用計謀,或者眾人合力,戰而勝之,哪怕付出的代價慘重一些,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是這頭怪物,就算站著不動讓我們攻擊,都傷不了分毫,簡直無法可想了。”
“這就是所謂的天賦異稟啊,其實這等怪物,在同等境界的修士眼中,也不算什么,但卻恰恰不怕被弱小對手圍攻。”
“對!只有高手能夠傷到它!”
廣場上,眾人一邊議論,一邊思索著破解困局的辦法,可是大多數的人都明白,天生萬物,各有稟賦,彼此之間的相生相克,還是非常明顯的。
有些妖物天生就能辟水辟火,擅長某一兩門法訣的修士,根本奈何不了它,而別的同等境界的修士,對付起來并不困難。
有些妖物,天生攝魂神通,無論你身上穿著什么樣的寶甲仙衣,修為不足,一聲清嘯便能要了你的命!但是它遇上其他不怕這種神通的對手,又是任人宰割的對象。
這風鼬,明顯就是皮糙肉厚,不懼刀劍,水火,不畏神通法術,對付其他大妖和妖王非常有用的聯手聯手,對它來說只是撓癢癢一般。
不能攻破它天生皮肉的防御,就傷不了它。
“你們說得倒是輕松,我們這座山城里面,哪里有這般的高手?”眾人爭執間,人群中的一名稍顯老邁的半白頭發修士磕了磕懷中抱著的劍柄,輕嘆一聲道,“依我看,這頭風鼬,已經達到了堪比妖皇的境界,也就是結丹中后期修士,才能有傷到它的本領!”
眾修士雖然修為沒有達到結丹境界,可是見識眼光都不差,大致判斷出了這頭風鼬的修為。
這是一頭擁有結丹后期實力的妖王,若然算上妖魔妖元渾濁,靈智低下,神通法術方面也遠不及同族妖修的缺陷,稍降一等,最為準確。
也就是說,起碼也得是結丹中期以上的人族修士,才能對付得了它,而且這修士,還得是身經百戰,身上法寶裝備齊全,又是大宗門出身,神通法術高神精妙的名門高手。
最好,還是擁有上品真丹的高人,如此的法力更加雄渾,實力更加高強!
聽到這話,熱烈議論著的眾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們在這邊商量辦法,其實也不過是想要尋個安慰罷了,但是事實殘酷,不由得他們不清醒。
眼下他們就是拿這妖王沒有絲毫辦法,所有的辦法,外出獵殺的人都試過了,付出了幾人條人命的代價,好不容易才討回,這本身就最有說服力。
其他人的說再多,也不過是打嘴仗而已。
“嗯?那是誰,他瘋了么,竟然想要出陣!”
突然,一個驚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這些討論不休的散修尋幽客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向著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是最近來的大人物,那位煉器名師!”
“那不是李供奉嗎,他難道想……”
眾人的眼中,充滿了驚訝。
早就聽說,李晚修煉到了結丹境界,但是器道修士的結丹,與法道高手的結丹,截然不同,兩者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也不可以同日而語。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把他排除在了高手之外,倒不是看輕他,而是器道修士就相當于凡間的鑄劍師之流,而法道高手,劍道高手,就相當于俠客,劍客,完全是不同圈子里面的人。
明明是匠師之流,提著寶劍去跟別人拼命?
簡直不可理喻!
可是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還發生在后,眾人見到,李晚沖上了城頭,只一躍,就跳到了光幕包裹的安全范圍之外,然后,一尊房屋大小的硯臺寶器當空砸落,轟然的巨響,把風鼬都震得退了幾步。
“擊中了!”
“他果然是要跟那風鼬戰!”
眾人心中涌過幾絲異樣,有驚訝,有愕然,更有感激和尊敬。
這個天下,終究還是敬奉強者的,擁有強橫實力的高手,遠比煉制法寶的煉器師更加受人尊重。
可是眾人剛剛才來得及興奮,很快卻又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突兀地安靜下來。
那風鼬被盤龍硯當頭拍來,震退之后,居然只是猛地搖了搖頭,仿佛驅散那眩暈的不適,很快便又重新站穩,兇狠地看向了李晚。
竟然毫發無傷!(